闻言,心知这人在某些方面很固执,蔺葶便没再劝:“等我五分钟。”
五分钟后。
夫妻俩一起去了厨房。
婆婆与大姐的房间都静悄悄的,两人担心吵到她们,干脆就再厨房里解决夜宵。
然后,不意外的,蔺葶也分到了一碗鸡汤。
眼见男人恨不得将碗里的鸡肉全堆到自己碗里,蔺葶赶忙道:“我晚上不能吃太多,不然孩子长的太快太大,将来不好生产。”
闻言,霍啸手上的动作一顿,有些为难要不要从妻子的碗中再夹回来几块。
见状,蔺葶好笑的将碗里的鸡腿挑给了丈夫。
霍啸皱眉:“鸡腿你自己吃。”
蔺葶:“我吃过了,这是特地留给你的,连果果跟苗苗都没份。”
说着,她探头往门口瞧去,确定没人,才凑过去亲了男人一口:“乖,吃吧,下回可没有吃大鸡腿的机会了。”
谁说男人不喜欢被哄的,反正霍啸就挺乐意被妻子哄。
这不,追过去,回了妻子一个吻后,便埋头开吃了起来。
见状,蔺葶忍不住翘起了嘴角,一边吃,一边与丈夫分享家属院里发生的事情。
少不得就说到了刘文艳:“...早上她已经被送走了,我没瞧见人,不过问兰嫂子看到了,跟我说她不愿意,嚷嚷着要等曹营长,还是被刘政委的警卫员硬拉走的,她不会是真的喜欢上了曹营长吧?”
旁人喜不喜欢霍啸不在意,他只表达自己的立场:“那也不能折辱人。”
“也是,喜欢是相互的,幸亏曹营长背后有人帮忙,不然真有可能憋屈退伍。”不过哪个时代,这种利用职位压人的事情都不再少数,曹文泽是不幸,也是幸运的,起码他有本事从泥潭中挣扎出去。
“是我。”霍啸面色平淡道。
“哦,是你...?你说什么?是...”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什么的蔺葶忙收了音量,几乎用气音问:“你是说,把曹营长调走的人是你?”
见妻子的眼睛瞪得溜圆,霍啸勾了勾唇:“咱们坦克师的师长,是我军校同学的大伯。”
你究竟有多少好同学?
茫然过后,蔺葶又不觉得多奇怪,这年头能上军校的,有一大半都是干部子弟。
而这样的大学,不少人挤破头进去,除了能学习到最顶尖的军事知识外,不就是为了结交人脉吗?
思及此,她又想起什么,担心问:“那...那师长知道果果跟苗苗吗?”
霍啸摇头:“不知道,我跟这位同学的关系一般,他也不知道我跟龙凤胎父亲交好。”
蔺葶抽了抽嘴角:“关系一般...还愿意帮忙?”
霍啸喝完碗里的最后一口鸡汤,又催促妻子快吃。
等她吃完,起身洗碗的时候,才道:“并不算帮忙,是双赢。”
蔺葶不笨,立马反应过来:“你是说,上头本身对刘政委也有不满?”
这话霍啸没回,不过也没否认。
蔺葶懂了,很多事情暂时还不好说,她便换了个话题:“你帮我给大姐买张卧铺火车票吧,对了,有靠谱的人吗?最好有人能送她回去,再将人接过来。”
“可以,不是还要买房子?咱们手上的钱够吗?”
“买房子的钱让二哥借,他很有钱的,咱们还是先攒钱还妈那边吧,再说,都是血缘兄妹,咱们大包大揽也不好。”
霍啸到无所谓多帮大姨子一把,不过妻子有主意,他也不反对,只问:“我明天找人问问房管局?要买工厂附近的吧?”
蔺葶:“我本来是想让你帮忙找的,后来想想,还是找钱海涛更适合,起码他能帮忙打听清楚,房屋左右邻居的品性,大姐长那么好看,又带着孩子,安全很重要。”
这话没错,霍啸点头:“回头再让大姐养一只狼狗。”
说到这,蔺葶赶忙问:“咱们家捡的那只小狗你看到了吗?是什么品种?”
霍啸怔愣了下:“咱家养狗了?养在哪?”
蔺葶眨了眨眼,又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没找到狗后,气的咬牙:“肯定被果果那臭小子带进被窝里了,看我明天不抽他!”
蔺葶说话算话。
第二天早上不仅打了小东西的屁股两下,还罚他面壁了半个小时,谁求情都没用。
直到小家伙抽噎这表示下回再也不敢了,充分的认识到了错误,才放他去吃早饭。
不是她心狠,而是这年头可没什么正经的宠物驱虫药。
平时玩耍可以,带进被窝里绝对不行。
“别生气,小孩子这个年纪都这样,等再大两岁,才是人嫌狗厌呢,霍啸小时候就这样,我那会儿恨不得将他塞回肚子里没生过才好。”胡秀见儿媳是真生气了,赶忙安抚两句。
“咳咳...我吃好了。”霍啸放下碗筷,又看向妻子:“我送你去学校?”
蔺葶摇头:“你先去吧,别忘了给大姐买后天的火车票。”
“好。”
等妹夫走了后,一直没说话的蔺葙担心问:“两天内能买到房子吗?”
蔺葶:“就算没买到,也可以先回老家把孩子们接过来,反正快暑假了...回头等房子买好了,咱们再把文件寄回家,让咱爸帮你去迁户口是一样的。”
不过,显然蔺葙的运气不错,蔺葶想的第二套方案不需要实行。
因为当天下午,她就接到了老同学的电话。
房子找到了,还是他舅舅亲自帮忙找的。
离厂子走路只要五分钟,那里住了不少钢铁厂内部的员工。
虽然大多数是租户,但一个单位的,总比全然陌生的环境要好。
蔺葶没办法亲自去,霍更多自愿加抠抠君羊,衣无尔尔七五二八一啸更没时间,又不放心大姐,便给二哥去了电话,问他能不能抽空出来。
毕竟文工团离钢铁厂很近,骑自行车最多半个多小时。
再得到二哥的肯定答案后,蔺葶又去请了问兰嫂子。
对方是本地人,单单本地口音,就能办好很多事。
事情很顺利。
等晚上蔺葶回到家后,就见大姐正神采奕奕的跟婆婆细说房屋的构造,她一边换鞋子,一边问:“房子是什么样的?”
蔺葙眼睛一亮:“特好,是那种...那种弄堂里头的房子,围墙特高,我买的那间靠最里头,紧挨着我的也是一家子女人,那家老太太早年还打过鬼子,人很热心,做事也公道,在那一片很受尊敬。”
蔺葶点头,心说老同学的舅舅的确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改天等霍啸有空的时候,得请人去国营饭店吃一顿表示感谢。
想到这里,她将挎包放到房间出来后又问:“房子本身怎么样?多大?”
“不算特别旧,外墙也是水泥的,面积也大,有五十几个平,足够我们娘几个住了...屋里墙面上全糊了报纸,除了没什么家具外,都挺好的。”
五十几平在后世算不上多大的面积,但这时候没有公摊,且大多人家30平就得住五六个人,算起来也不小了:“多少钱买的?”
听到这话,蔺葙的表情立马带上了肉疼:“拢共花了920元,老二借了我700块。”
虽说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很高兴,但欠了这么多钱,她心里还是忍不住打鼓。
蔺葶却笑:“看着多,其实最多五年就能还完了。”
现在的工人跟后世可不一样,钢铁厂里有学校,有厂卫生站,这些都是不要钱的,除了一个月三十几块的工资,还会有各种票证,所以,花销其实不大。
不意外的话,说不定不用五年就能还完了。
蔺葙可不是这么想的,她已经打算去街道接一些糊纸盒的活计,争取两年之内就把钱还了。
弟弟妹妹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她哪能借的心安理得?
对了,临来的时候,大哥还借了她一百块来着。
这么一想,蔺葙恨不得今天晚上就开始赚钱才好。
虽然大姐什么也没说,蔺葶还是一眼就瞧出她在想什么,顿时道:“你是不是忘了答应我什么了?”
蔺葙...“没忘,念夜校嘛。”
蔺葶叹了口气:“大姐,这个时代,极其缺少知识分子,这是咱们的机会,我希望你起码能拿到中专毕业证书,到时候就算在工厂里,也是可以做会计的,会计一年的工资比你现在多一百多,这不比你累死累活糊纸盒划算?”
蔺葙不自在的挪动了下屁股:“你怎么知道我想糊纸盒?”
蔺葶:“呵...”
“我学的,答应的事情肯定会做到的,我只是想着,先花两年把钱还了,然后再去上夜校。”蔺葙被妹妹这一声冷“呵”呵的头皮发麻,明明她才是大姐来着。
蔺葶皱眉:“没人急着要你还钱,你实在觉得过不去,也可以每攒出一百块,就先还给二哥。”
闻言,蔺葙倒是觉得可以:“你觉得学会计好?”
“这个要看你自己,在报名之前,可以好好咨询下学校的老师,不过我建议你选会计或者护理专业。”其余那些水利工程、林业科学、农业技术等,真不咋合适单亲有娃的大姐。
蔺葙忙不迭点头:“我会认真考虑的。”
第二天。
大姐与霍啸请的退伍女兵,一起登上了回老家的火车。
又两天后,曹文泽下面的一个连长接了他的职务。
而曹营长本人,则被师部亲自派来的车给接走了。
动静不小,因为是师长的专车。
为此,蔺葶总觉部队里的气氛都凝滞了起来。
不过,在问过丈夫,对他没有任何影响后,她便又恢复了平静规律的生活。
但家属院里却是一天比一天热闹,也一天比一天和谐。
盖因卫旅长让庞嫂子收集了军属们的意愿,确定大家都愿意在家赚些外快后的第三天,就从火柴厂拉了三十麻袋手工活回来。
按家庭分配,每家都能分到一麻袋。
一麻袋五块钱。
手脚利索的一个星期就能做好。
但,这只是个人的速度。
这年头,哪家没有三五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