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在师长过来走访慰问时,找人递上一封举报信,举报霍啸生活作风小资,向党的心不够红,也不够专。
那么,坏了印象是最起码的。
而一个团长,在最大的领导跟前坏了政治名声,再想翻身可没那么容易。
除非...这样糟糕的情况下,霍啸还有本事让人把他调走。
但半年不到再次调职,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到那时候,自己有了准备,刚好可以抓着对方滥用职权的把柄,将藏在背后的人揪出来。
而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想到这里,刘政委不大的眼睛里全是算计。
至于会不会弄错了人,误会了霍啸这一点。
在刘政委看来,根本就不是事。
是他霍啸倒霉!
不过,光一台电风扇还不够彻底坐实小资。
或许...可以再添把火。
房水根最近的心情很好。
好到一扫前些日子的颓废。
这日他又接到了刘政委的口头指示。
让他叫家里婆娘,劝霍团的家属往屋里铺上木质地板。
一开始房水根没明白这么做的用意。
后来刘政委解释了,他才知道,前些年国家还下达过文件,防止大肆砍伐破坏生态环境,禁止民用住宅铺装木质地板。
这则规定,是好些年前下达的,到如今知道的人不多,若操作得当,可不是一句不咸不淡的小资就能揭过去的。
尤其要对付的,还是自从上任后,就各种看不上他的霍团长。
要是自己真能将人拉下水,说不得他不止不用转业,还能升职成为副团或者...正团级!
毕竟他如今可是有了刘政委的把柄,他不敢不帮自己...想到这里,房水根就更加迫不及待了起来。
“你笑什么呢?有什么好事?”丁飞燕最近隔三差五就被丈夫捶,平日里能躲则躲。
但今儿个见男人高兴,忍不住想哄一哄,说不得下回就不打她了。
实在不行...下手轻一点也成。
房水根不知婆娘心中的‘出息’梦想,回过神的他将视线放在对方的脸上。
然后很快就想起了这蠢婆娘,早就将团长的家属给得罪了,这还要如何说动人铺地板?
这么想着,房水根的好心情全无,抓过人又是一顿捶。
直到视线扫到缩着身子往外挪的二丫头,房水根才似想起什么般,放过哭爹喊娘的婆娘,朝着二丫招手。
房艺灵本能不想理,但是更清楚自己小胳膊小腿,跑不过父亲,最后只能装作胆怯的靠了过来。
二丫是房水根最不喜欢的孩子,盖因她生下来左脸上就有一块拇指大小的胎记。
若不是怕人说他老思想,重男轻女,早就被他扔了。
不过,也因为厌恶,他平时都没怎么瞧过人。
自然就不知道,他厌弃的小女儿,在他面前的胆怯全是保护色,实则机灵的很。
房水根看着埋着脑袋,瞧不清表情的二丫头,理所当然的吩咐:“疤脸子,我记得小蔺老师挺喜欢你是不是?以前还给你送吃食了?”
二丫到底还小,再是聪明也不能完全掩饰住自己的情绪,就比如,听到问话后,她垂在身侧的两只小手立马收紧。
但房水根从来不喜欢女儿,更瞧不上二丫头,根本就没主意到这些细节。
见她只顾埋着脑袋不说话,当即就是一脚过去。
等将人踹倒在地,才凶眉厉眼再问:“说话!哑巴了?”
因为躲得快,所以二丫不怎么疼,但她还是装作很疼的模样趴在地上,熟练的蜷缩起小身体,又将脑袋埋起来,才颤巍巍道:“上次被发现后...就不送了。”
闻言,房水根皱眉,他自然知道二丫头说的是哪件事,在他看来,儿子能传宗接代,好东西给带把的吃并没有任何错。
不过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房水根皱眉一会儿又来了个主意:“你今天晚上别吃了,去找小蔺老师说你饿,让她可怜你。”
房艺灵不敢反对,点了点小脑袋。
见状,房水根心气总算顺了些,不过嘴上依旧威胁:“这两天好好给老子在小蔺老师跟前装可怜,她不是很善良吗?你就趁着这时候说要报答她,帮她在家里铺上木地板,那个干净,不用早晚都拖地。”
蔺葶婆媳俩爱干净的程度,在丁飞燕看来就是矫情,与房水根嫌弃过好几回,而这,还真是个好的切入点。
二丫头人小,只要那对婆媳认可了木板的干净方便,说不定真能成。
毕竟,谁又会防备一个可怜的孩子呢?
想到这里,对于自己的急智,房水根忍不住有些得意起来,当即就有些坐不住了,急急起身撵着二丫头出去。
未了还不忘威胁:“疤脸子,你给老子好好做,也不许把是老子让你做这件事说出去,不然老子就把你丢了!”
这话从小到大房艺灵都听惯了,她依旧低着头不吭声,却配合的朝外走。
等走出一段距离才敢转头。
却不想父亲居然还站在门口盯着自己。
房艺灵吓得立马缩回脑袋,直奔蔺老师家那边。
这一次,一直等靠近蔺老师家附近。
确定父亲肯定看不到自己了,小孩儿才调转方向,撒腿往黄校长家跑去。
大姐说过的,蔺老师怀孕了,孕妇很脆弱,所以尽量不要麻烦对方,有事可以去找黄校长。
房艺灵不懂父亲为什么让蔺老师在家里铺上木地板,但她总觉的哪里不对。
她要去找黄校长,她要把这件事告诉爷爷...
第61章
“...这几年前线摩擦不停,刘政委去年把他的独子送过去了。”在刘政委满心算计的时候,同一时间,抽空回来陪家人吃晚饭的霍啸,在母亲领着孩子们出去散步时,也与妻子谈起了对方。
这个蔺葶倒是有些惊讶,但她总觉丈夫后面还有什么没说,便也不急着开口。
果然,霍啸又道:“外人都赞扬他大义,实则每每战斗,他那儿子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痒,只顾躺在医院里装病,一点危险也碰不到,就是为了捞军功的。”
蔺葶还是头一回听说这样的操作,懵了一会儿才问:“那...那他也没上战场啊,这也能捞?”
霍啸解释:“只要履历上有上过战场这一点,就比很多人亮眼了,”
...这就很难评了。
蔺葶有些郁闷,她不信不会有人看不过去,不然这些消息就传不出来。
但人性都是趋利避害的,又有几个人愿意去得罪旅政委呢?
且,就算真有人一腔热血举报了上去,又能有什么用?一句生病动不了,谁也无可奈何。
想到这里,蔺葶有些被恶心道,刚要说些旁的话题,大门就被人敲响了。
天气炎热,紧接而来的就是蚊虫。
尤其营地背靠山脚,林阴树郁,蚊虫更是多到直往人脸上撞。
所以,平时再热,家家户户的大门也都是关着的,只留钉了纱窗的窗户透气。
不过这样的日子快要结束了,前些天蔺葶请人做了纱窗门框。
就在蔺葶满脑子乱七八糟思想的时候,出去开门的丈夫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神情严肃的黄校长。
她一惊,赶忙起身:“校长,您怎么来了?”
黄校长:“是有些事...”
“铺木地板有什么不妥吗?”听完校长的来意,蔺葶第一反应就是问这个。
毕竟这木地板若没有不妥,房水根怎么会千方百计让房艺灵陷害自己?
霍啸眸底的墨色滚动,冷沉着声音回:“国家不允许私人住宅铺地板。”
这话一出,还不待蔺葶说什么,黄校长就先松了口气:“你知道这个规定就好,小蔺老师,霍团长,这事回头我会跟老卫说一声,但是你们也要注意,这年头啊...一本书就能连累一家子,要是被人抓住把柄...”
说到这里,黄校长又觉得没意思,惯来精神的眉眼都耷拉了几分:“算了,你们知道这事就行,我得回去了,艺灵那丫头还在家里等着我。”
闻言,蔺葶对那个瘦弱的小孩儿又是感激又是心疼。
感激的是,若不是艺灵那孩子察觉不对,找校长求救,她还真没想起来,历史上的确有些年头禁止过伐木,以她跟婆婆爱收拾的性子,还真有可能找木匠裁了板子,刷了防水防油铺地。
虽然这件事成的可能性不大,毕竟霍啸知道,定然会制止,但小孩儿这份心意难能可贵。
心疼的则是,小姑娘没能完成任务,回家怕是要挨一顿打。
知道葶葶在担心什么,霍啸用眼神先安抚了妻子,才看向黄校长:“校长,劳您带些吃食给那孩子,既然房水根给了她两天的时间,想必今天只要吃饱回去就能过关,先拖两三天吧。”
既然知道刘政委怀疑到了自己身上,并展开了龌龊的试探,霍啸自然不会给对方一计不成,再生一计的机会。
这话一出,黄校长的眼神瞬间就犀利了起来,看着霍啸的眼底有审视,有狐疑。
最终,像是想到了什么,黄校长突然长叹了口气:“老头子缺你这一口吃的?”说完,又感慨了句:“人心异变...”便大步离开了。
见校长的背影似乎都佝偻了几分,蔺葶心里也不大好受。
霍啸关紧门,转身揽着妻子往屋里走:“这事应该是刘政委的手笔。”都是同一期拼杀出来的老革命,对黄校长的打击怕是不小。
“我猜到了。”单凭房水根一人,根本不敢这么算计直属上司,说句更不中听的,对方根本没有这样的脑子,不然也不会觉得艺灵那孩子惧怕她,就信心满满的将人放了出来。
霍啸不好说太多,又怕妻子担心到吃睡不好,便含糊了一句:“我得回营地了,那事...过几天就好。”
闻言,蔺葶的长睫颤了颤,却什么也没问,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早点回来。”
霍啸勾了勾唇,俯身在妻子的眉心处亲了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