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想念的日子过去了又有一个周,这一个周日子像是被按了加速键,连喘息的空间都没有。林苑拙唯一有实感的时候是脱下防护服和隔绝式供养呼吸装置时涔涔的汗水。
秦朗星似乎也在忙,两个人跨了时差,每天聊几句,一个周也就过去了。青年有时候会发自己的锻炼视频给她看,视频里的秦朗星换了短袖,穿着运动裤认认真真锻炼——只是视角非常的色情,从林苑拙的角度能看到他腿间晃来晃去的那一根,让人疑心小朋友是不是没穿。长而硬挺的性器时不时将运动裤顶起个小帐篷,又或者是在迈步的时候,性器左右晃,像一根藏在裤裆里的凶器,怒昂着怎么看都是一副不堪入目的兴奋模样。
“裤子好好穿。”林苑拙咳了一声,指出来。
秦朗星被指出这个问题后通常会提提裤子,侧过身调整一下性器的位置,然后一脸无辜:“我也不想这么大的嘛。只是一想到你我就会情不自禁......”
简直有辱斯文。
秦爸爸秦妈妈听到怕是都要怀疑自己的教育是否出了什么差错。
更过分的是秦朗星还会戳一戳裤裆,捏嗓子做出一副童音来:“好想姐姐呀,快要饿瘦了!”
林苑拙被他一句话噎得无话可说,这大概就叫自作孽不可活,也的确是自己先把小朋友教坏的,搞得她一看见浅色运动裤,就会想到校庆那天晚上两个人隔着千万里的疯狂。满手的水渍、欢愉后的脱力、落在耳边的粗重的喘息,织成一张密网,在密密匝匝的日常琐碎里长出一株思念的鸢尾。
又野蛮又突然的鸢尾。
这一个周也就这样溜走了,周五晚上林苑拙从实验室走了出来,活动了一下脖子。下午时候父母发来了消息,祝她生日快乐,长长一段文字,诉诸对女儿的思念与教诲。按华国时间算,这时候刚刚凌晨,父母忍不住提前为她庆生,母亲还发了特别可爱的兔子表情过来,转着圈跳跃,配字“祝你生日快乐”。
家族群里还放了几张林苑拙小时候的照片,几乎每一张都有秦朗星的身影,他的眼睛亮亮的,像个小号软糯团子,陪着带着生日皇冠的林苑拙,露出个甜甜的笑。
时间是奇妙的存在,一个人的时间也是另一个人时间与空间的混合,它是数字增长的绝对直线距离,是闵可夫斯基的狭义时空,还可能是隐藏在角落里的她没有看到的卷曲。至于秦小朋友用这种目光注视过她多久,或许就是隐藏在卷曲空间里的谜题了。
但总之,林苑拙在长辈的心里,又跨过了一岁。
每年的这个时候父母都走不开,没办法来给林苑拙庆生:学生要交毕业论文的终稿啦、要准备考试担心外审论文啦、还要作为答辩组老师去审核其他的学生,五月很忙,像是从头到脚都画好了刻度尺。
林苑拙当然是知道的,也不会要求父母飞到大洋彼岸。以往暑假时候林苑拙还会飞回国,但读博后她的时间被出差和研究所安排满了,连家都回不了,变成了林家父母飞过来度假——尽管也只有两个周的时间。
消息的最后,母亲问她有没有吃长寿面,还友情分享了帝都正宗炸酱面的做法。林苑拙忍不住笑起来,她在这边哪里有时间做长寿面,最多就是用橄榄油与白醋调汁做个当季蔬菜沙拉,口味清淡。
林苑拙适应了强光,开始给父母回消息,发了一串消息回去。她站着时候有些莫名的恍惚,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几天在核反应堆附近多多少少不舒服。
他们最近的实验是将暗物质动量传递给腔室的氙原子,原子核再发生核反冲,产生直接闪光信号;同时电离出来的电子继续被加速轰击原子核,产生次级闪光信号。
是个复杂的反应,还需要核反应堆。尽管有八米厚的特殊钢筋混凝土围墙把那些核反应堆围住,也有足够厚的防护服来保护自己,但荧蓝色的光和强电场的冲击还是让林苑拙本能有些难受。
距离反应堆太近带来的强放射性在不知不觉间会带来各种各样的后果,这些后果尽管不科学,也没有理论证实,可它依旧在那里招摇——像个鬼影似得让人心烦。这种情况下恐惧难免会在人心中滋长,但总要有人去做事,这个人可能是父亲、母亲,也可能是自己。
他们这一代人已经是足够的幸运,有上帝粒子、也有引力波,从超弦理论到M理论,让人在恍惚间觉得好像找到一条路,一条有光的路,尽管也可能只是个闪光信号,但有前行的路总是好的。
林苑拙一边出神一边走,五月初的天气好起来了,但今天体感温度并不怎么高,她穿了件短袖,外面套了件运动开衫,走在路上像出来夜跑的。F国是浪漫之都,研究所地下往西北走不远就是I国,同样浪漫,但林苑拙在浪漫里,像个绝缘体。
她往宿舍走时,感觉到有人在身后,在变换了两次人行道位置后,对方依旧紧跟自己。林苑拙微微皱眉,开始思索自己现在用尽全力跑的话,能不能摆脱这个人。
只是她还没跑起来,就被人从身后捂住了眼睛,撞进了一个厚实的胸膛里,鼻息间是熟悉的青草香,身后的人低下头蹭了蹭她耳朵,热腾腾的凑过来。
“Surprise!”
秦朗星松开了手,在林苑拙耳旁喊了一句。一瞬间所有的紧张都被卸下,林苑拙下意识地靠在了身后,他伸出一只手把林苑拙捞过来,又换了个姿势方便自己挂在她身上,自己的下巴埋在林苑拙的脖颈处。青年大概是跑过来的,身上冒着热气,把白t都染上了清新的味道,像是穿过原野来到自己身边的风。他抱起林苑拙轻轻巧巧转了个圈,举高后又抱着她落回自己怀里,环住自己的脖颈,额头相抵。
林苑拙低下头,晚霞从短发中透过金色的细碎的光芒,她蹭了蹭小朋友的鼻尖,被人轻轻吻住,像是蝴蝶扇动翅膀,缱绻温柔。
秦朗星把她放下来,在林苑拙往后退一步时又把人揽进了怀里,低下头靠在林苑拙身上,声音也闷闷的:“还没有抱够。”
被他抱着的人僵住的双手也找到了归宿,落在秦朗星的背上,上下摩挲着:“好,多抱抱。”
四月里遍地蔷薇,五月我们相拥相吻,犹如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