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军既然做了决定,在下身为国师,既然不能改变少将军的心意,那就只能随少将军一同前往。”
“这是在下应尽的本分,少将军不必多虑。”
两天之后,凶阴山的山脚。
身着黑袍的木先生朝着一脸错愕的山羽同涧拱手拜道。
山雨同涧顿时有些发愣,这样的情形多少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两日前,他收到了武阳人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放到了他的帐篷中的信。
信上的内容,让山羽同涧近乎歇斯底里。
他难以接受那个被他崇拜的父亲,那个驰骋沙场,鲜有败绩的青狼王,在死后这样被敌人侮辱。
他与木先生爆发激烈的争吵,而就在木先生要动用武力将他制服的时候。
他父亲的旧部,涂谷蛮出手,站在他的一边。
与自己手下的亲信全部战死不同,涂谷蛮跟在他父亲身边多年,在青狼部中有足足三万的精锐死忠。这三万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可以说是青狼军最强的战力。
他的站队,让木先生措不及防。
木先生倒是有想过武力镇压,但无论是山羽同涧特殊的身份,还是涂谷蛮在青狼部中的威望,都让木先生投鼠忌器。
这样的组合,木先生不敢保证以自己尚浅的根基能不能指挥动剩余的辽军对他们出手,而就算真的这剩余的辽军对他言听计从,可一场内斗下来,损伤的辽军又会有多少?
此番行径岂不是正合了李丹青的心意。
他可以不费一兵一卒,便让青狼部蒙受巨大的损失。
正是因为这些顾虑,木先生方才在最后,收起了继续强硬下去的心思。
而木先生的放任,让涂谷蛮与山羽同涧招募到了更多的青狼部士卒,到了今日凌晨,大军准备动身之事,决意给这二人前往辽人阵前的青狼部甲士已经过来五万之众。
就在众人气势汹汹的来到凶阴山脚集结之时,山羽同涧却见那木先生已经带着大军在那里等候。
经过了之前的争吵,山羽同涧对于木先生是抱有很大的敌意的,在第一眼见到木先生以及他身后大军的时候,山羽同涧的第一反应是认为这木先生带着这大批人马,是为了来阻拦他的。
也正因看出了山羽同涧的防备,这才有了方才木先生的那番话。
“木先生是想通了?”不过虽然木先生把话说得是深明大义,可山羽同涧身后的涂谷蛮却依然抱有疑虑,他皱着眉头看着木先生,也看着他身后大军,如此问道。
木先生闻言,倒是并不介怀这涂谷蛮语气中的不信任,只是言道:“事实上,少将军与涂谷将军想要为大将军报仇的心思,我一直都是理解的。”
“大将军待我有知遇之恩,我岂能不想着为他报仇。”
“但武阳人狡诈,那位李世子更是城府极深,贸然出击极有可能中了他的圈套,等上几日,与三郡之地赶来的三部援军里外夹击,呈围剿之势,攻陷武阳大军,方才是最稳妥的计策,也是为大将军报此血仇的最好时刻。”
“但奈何少将军与涂谷将军认为大将军的尸首不可受辱,执意而为,木某是没有办法,也放心不下,故而不得不带大军同往。”
木先生的语气平静,言语之中对于山羽同涧二人的指摘也毫不避讳。
听得涂谷蛮脸色铁青,一只手更是握住了自己腰间的刀柄,似乎已经是按捺不住想要在这里对木先生动手的心思。
金属制成的面具背后的双眼将这番情形尽收眼底,但木先生却并无半点慌乱之色,依然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
而山羽同涧却在这时身后摁在涂谷蛮握在刀柄上的手,在对方有些不忿的目光下摇了摇头。
涂谷蛮虽然性格暴躁,但对于山羽家却是十足忠心耿耿,见山羽同涧表明的意思,他虽然心头不满,却还是压下了怒火,收回了摁在刀柄上的手。
可余火未消之下,他还是忍不住朝着那木先生骂道:“你个鼠辈!放任大将军尸首受辱,还能为自己找上这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你要龟缩在凶阴山上,那就继续在那里当你的乌龟,我涂谷蛮手下的精兵悍将足以让武阳人伏诛!”
“上一个如涂谷将军这般轻视那位李世子的人,叫龙拓阎牙,他现在和他的四十万幽云铁骑,都长眠在大风城的废墟之中。”木先生语气平静的言道。
虽然他并没有如涂谷蛮一般的暴躁表现,可讥讽之语,却是分毫不让,并不给涂谷蛮留半点情面。
事实上,木先生对于这涂谷蛮心底是有怨气。
毕竟那一日,若不是涂谷蛮忽然搅局,他其实已经快要压下山羽同涧的怒火了。
他相信只要山羽同涧冷静下来,他再言明其中利害关系,以这位少将军并不算蠢的脑子,应该是能明白这其中的利弊得失的。
只可惜这涂谷蛮来了一手火上浇油,这才让事情变得不可收拾。
“你!”涂谷蛮闻言,方才被压下的怒火,在这时不可避免的又在胸中升腾而起。
木先生却并不在理会对方,而是转而看向山羽同涧,说道:“我已经派探子探查过来,那位李世子此刻手下的人马不到八万,虽然能从枯月山的险境中杀出,并且并未趁乱逃跑,这八万人马应当算得上是精锐,战力不容小觑。”
“我们在凶阴山上的神台,没有了大将军主持法阵,需要人力运转,并且不能停滞,故而我留下三万人在山巅继续神台的维护与守卫工作,此刻我与少将军兵合一处,手上有近十五万大军。”
“李丹青手下的人马虽然皆是精锐,但我们青狼部的儿郎同样骁勇善战,不输武阳人分毫,数量方面更是有对方的二倍之多,只要小心妥善处理占据,就算无法动用阴兵的手段,我军也是立于不败之地的。”
木先生这样说道,态度与面对涂谷蛮时不同,还是颇为恭敬的。
山羽同涧闻言,将木先生确实是在好好的与他分析局势,脸上方才还弥漫着的些许狐疑之色也散去大半。
而就在这时,却又听那木先生言道:“但两军交战,最忌讳的就是各自为战,最讲究的就是令行禁止。”
“所以我以为这次大战,我们手下的十五万大军,得由一人统一指挥。”
脸色稍缓的山羽同涧听闻这话,顿时眉头一皱,而一旁早就心生不满的涂谷蛮更是不由得在这时发难道:“我就知道你这混蛋没安好心,你现在是不是想说,最好我们这五万人也交给你指挥?你这是来帮忙的,还是变着法的来夺权的啊!”
木先生面对涂谷蛮的指责却依然语气平静的言道:“在下对兵家之道素来精通,造诣确实远在少将军与涂谷将军之上,这一点想来大将军在世时,也应当给二位提及过,今日之战,李丹青既然敢以信件挑衅必然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此战关乎我青狼部的兴衰,甚至有可能影响到接下来我大辽国的大计,不容半点失误。”
“于情于理,此战交给在下来指挥,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呸!你倒是脸皮挺厚!”涂谷蛮听闻这话,自然是满心的不忿,在那时出言讽刺道。
而他身旁的山羽同涧却眉头紧皱,他沉默不语的盯着木先生看了一会,终于是问道:“木先生真的是来帮忙的?”
“真心实意,大将军在天之灵可以为鉴。”木先生沉声应道,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山羽同涧闻言再次低头沉吟了一会,然后他一咬牙,看向对方,也不顾一旁涂谷蛮的反对,在那时言道:“好!那此战,就交给先生指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