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月的话把杨平刺激的不轻,等看到林深深脚下的那只狸花猫,睚眦欲裂,表情扭曲,只觉得今天到林家来就是来受辱,连一只猫都欺负他。
黄英推了杨平一把,任由他踉跄几步站稳,“滚吧!这里不欢迎你!”用力带上门。
杨平气愤不已,上前愤愤拍门:“黄月你给我出来,闹一闹也就算了离婚,还想怎么样!没有我签字看你怎么离婚,到时候你可不要哭着求我要你!”
黄英关上门任由杨平怎么敲都不开,敲了好一阵子都没动静,呆在原地等了半个小时还是不开,只能不甘离去。
路上杨平越想越不甘心,愤怒的火焰让他连饥饿都忘的干干净净,想到去找李梅香黄国强夫妻俩闹一闹。两个老人家单独在家一定拿他没办法,说不定老古板反过来还会教训黄月。
怒气冲冲跑到池头村,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村子里没人走动,都静悄悄。
路过自己家门口,猛然想起自己在一件衣服里藏了三百块钱,摸摸身上钥匙掏出来却发现房门前的锁换了。
诸事不顺,气的杨平用脚踹大门,脑子里猜想着是不是黄月换的锁,这女人真是翻脸翻的比谁都快。
杨平气不顺又去敲李梅香家的门,语气很冲:“开门!快开门!。”
“谁?这么晚?”院子里李梅香问道。李梅香跟黄国强拿起家里的木棍扫把,站在院子门前,手里举着手电筒,怕家里进小偷。
“是我杨平,我那房子怎么回事,怎么还换锁!”杨平大声囔囔。
“你等等!”
李梅香黄国强听到杨平这个名字就气,手里的家伙也不打算放下。让黄国强拿着木棍等着,她自己走到房子里,不久拖出一大蛇皮袋的东西,打开院子门砰地一声丢出去。
李梅香拿着扫把,站在院子门口指着他破口大骂:“你还敢上门,你那房子关我们关我们什么事,房租到期房东没收回钥匙肯定换锁,这你自己的东西都拿走!你瞒着我们那些事我都替你羞,还有胆量让个女支怀孕,快走快走别让我看到你!”
锅碗瓢盆衣服裤子鞋子碗筷散了一地,杨平摸黑就着月光,一下子认出这是自己从山里带出来的家当。
杨平见到李梅香这么凶悍,猛然想起李梅香是怎么在警察局打自己的,都怪平时李梅香对他挺客气,他一下子忘了警察局李梅香打他那凶悍。
再听李梅香说的话,第一反应就是不是黄月把自己有那方面毛病的事,告诉了李梅香,心里透心凉。转而又想到王燕怀孕了,黄月就算说出来也没用,王燕现在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最好的反驳,硬气起来。
“岳母!有话好说,你也是我半个妈,哪有妈这么对自己儿子的。黄月我刚才去找她,她说要跟我闹离婚,你们二老可得好好帮我说说她,实在不像话。”
“别乱认亲戚,我只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离婚离的好!黄月跟你离婚我们都乐意!你今天这一趟算是来错了!”
没等杨平说话,李梅香啪地一声关上门,她是气不打一出来。黄英跟他们说了黄月在杨家受虐待,杨平惹出来的麻烦事后,火气就一天比一天大。
她是不想女儿离婚名声不好听,可同时她也想起了村子里一个女孩,就是因为婆家虐待伤了身体才生不出孩子,婆家还一直责怪,最后跳井死了。
黄月不能生,说不定就是杨家虐待弄出来的问题,她好好的闺女是这样让别人糟蹋的吗?杨平还有脸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杨平拖着零碎家当跑到王燕租住的地方,王燕问他怎么会回事,他说跟黄月闹离婚,不好继续住在一起只能搬过来。
王燕很满意杨平这个说法,觉得杨平重视自己跟肚子里的孩子,故作大方道:“行,你就跟着我住在这,以后我们也是一家人,你离婚可要把房子给看紧,别便宜你那个黄脸婆听到没有?”
杨平手心出汗,点头哈腰:“那是当然,你放心,我保准没几天就跟她离婚!”
他没想到的是几天过后,接到了法院的传票。
法院的人还抱怨杨平这个人太难找,问了好多人才知道他住这,他傻眼,想不到黄月来真的还这么绝。
杨平意识到黄月动真格,害怕惶恐起来,真离婚他以后怎么养活自己?黄月以前好吃吃喝养着他,被赶出来几天跟着王燕吃方便面,他算是知道黄月好在哪里。
他全身上下只有四百多块钱,其中三百还是他自己的家当中找回来的。虽然不知道王燕身上有多少钱,但黄月不养他,王燕可是他的衣食父母。
王燕问他:“怎么回事,离婚还上法院?”
杨平哄骗她:“不就是家里那套房子,她不肯给我,要上法院闹。这人真是,房子不是她出钱买的,她闹什么,离婚好聚好散不是?”
王燕马上相信他,心心念念跟着杨平说房子的事情,还说要陪着杨平去法院,杨平吓的脸色差点变掉。
“不行不行,你怀孕还敢再出现在她面前,你忘了上次的教训?都要当妈的人平时应该多注意点,你不心疼你自己我心疼。”
“知道啦,好啰嗦。”王燕表情甜蜜。
杨平紧张不安赶鸭子上架接到传票,他根本不知道要做什么准备。
开庭时,李梅香黄国强两位老人,林文黄英两夫妻带着林深深林辰两兄妹全部到庭,坐到亲友席以壮行色。
法官面容严肃:“被答辩人杨平,你是否有出轨、并与她人生育儿女,请如实回答。”
“是……”杨平憋着气,冷汗直冒。
黄月忍不住回头跟黄英对视一眼,律师告诉她只要杨平被警察抓获的证明书,并且自己承认出轨,她离婚成功的几率非常大。
下面的开庭,杨平整个人都紧张兮兮,一句话都说不通畅。两个人之间完全没有什么财产,问财产的时候,杨平才警醒下。
黄月早有准备,黄家做布料生意的时候,黄英黄月就有个习惯喜欢记账,不管是花了什么用到什么地方哪天用的都写的清清楚楚。杨平与她原有夫妻共同财产一千块,没有婚生子女,没有房产纠纷,很好分割。
杨平欣喜能分到钱,眼巴巴等着法官分财产。法官话锋一转,鉴于杨平是过错方,财产是女方辛苦赚取,杨平只能分到二千块钱,并且当庭判定两人离婚。
庭下签完离婚离婚协议书,黄月就跟杨平完全没有半点关系,杨平傻呆呆握着笔,到了这一刻他反而下不去手。
黄月看着不由着急:“到了现在这一步你还犹豫什么?我字已经签好。”
“我算是看透你黄月,你以前对我那么好都是装出来的。”
杨平心冷,以前的黄月哪里会这么对他,除了偶尔几次,说话都不曾对他大声过。不过是两个月不见,黄月变化这么大,亏他刚才还有所留恋。怨气上涌,杨平签上自己的名字。
黄月抿嘴,劝自己别把杨平的狗话当回事,他难听的话平时说的也不少。
事情完了,黄月搬回池头村,不过却没有再租房而是跟着李梅香黄国强住在一起,守着两个老人家。
杨平气不打一出来,他就不信黄月跟他离婚以后,她那不能生的名声,以后还能嫁出去,到时候一辈子做老姑娘念着他吧!
黄月靠不住,他还要另外想办法。
回到镇上他就忽悠王燕跟她回山里养胎,怀孕有人侍候,坐完月子再回来领结婚证。自己爸妈以前无比想要个孙子,王燕怀孕跟着回去,他这个儿子说不定都要被他们忘在脑后。
杨平自己都没想到的是他们这一去,麻烦大了。
杨家有五个儿子三个女儿,杨平是最小的一个儿子,却不是总讨杨父杨母喜欢的那个。最大原因就在于杨平没前面儿子会赚钱,甚至还比上女儿会时不时接济娘家。
杨平从山沟沟里出来还偷了杨母藏在床底下的几百块钱私房钱,平时也见他往家里交钱,这次还惹上官司,弄警察都找上门丢够了他们老杨家的脸。
杨老大主意最多:“最近有家煤矿厂到村子招人,我们干脆把人弄进煤矿厂,签几年合同,钱我们平分。他那个新老婆就跟以前使唤黄月一样,当个丫环伺候我们一家人。”
以前杨母还会多少护着点杨平,只对黄月这个外人使坏,可杨平偷了她私房钱,还弄的他们家每个人都被村子里的人耻笑,她这点小小的爱护之情也阴消云散,反正她多的是儿子。
杨平带着王燕回来,交代了一下这是他新老婆,一家人反应都挺淡。
王燕还没觉察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是暗地里有些嘀咕,这杨家也太穷了。不大的瓦屋挤着杨平四个哥哥跟嫂嫂,还有几个嫂嫂几乎都是手上牵着一个,怀里抱着一个,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小孩跟下猪崽似的。
第二天杨平说跟大哥二哥出去办点事,谁想到一去不回接下来几天都没回来,问杨家人人,杨家人说:“杨平昨天找到新工作,要努力赚钱呢。”
王燕还没感动完,她在杨家的苦日子也来了。
天不亮她就被婆婆叫起来做饭洗衣服喂鸡喂鸭,她那几个嫂子提着小板凳在屋檐下磕南瓜子聊天,几个小孩还到王燕包里翻走三百块钱。
她也不是省油的灯,当场就开闹,要走人,杨家五个男人压着她不让她跑。
她哭着喊着:“我肚子里怀着杨平的孩子,杨平说了送我过来还养胎让人伺候我,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我要回镇上,我跟杨平在镇上有房子,放我回去。”
杨母冷笑:“傻姑娘,我儿子哪里是买的起房子的人,他自己都穷的叮当响,说什么话都是哄你玩呢。既然到了杨家就老实点干活,我以前那个而儿媳妇可比你能干多了。”
王燕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杨平你死到哪里去了,你老婆被人欺负成这样你都不知道……”
杨老大打断她:“行了行了,别嚎了。杨平现在在煤矿厂,还不知道什么年头才能出来,你就老老实实呆在杨家服侍我们一家子,再有下次我们可不会手下留情,管你是不是怀孕照样打你,到时候手断脚断可别怪我心狠。”
王燕哭的撕心裂肺,她这是进了虎狼窝了她!
另一边被杨家人等同于卖到煤矿厂做工的杨平也不好过。
他都不明白大哥二哥不是说带他去了好地方吗?怎么转眼进了地狱,这家煤矿厂就是个黑煤窑。
天不亮爬不起做工,晚上十二点才能睡觉,吃的是猪食还不管饱,想要偷懒被抓到就是关进小黑屋一阵毒打,想要逃走都逃不出去。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短短时间人消瘦一大圈。
刚开始他还期望着家人良心回来接他,日复一日消磨时光他都不知道等了多久,都不见他们的身影。
他的眼底积满了愤恨不甘,心中时时刻刻想要报复——
……
年前,林文黄英带着林辰林深深两兄妹决定去县城看看房子,打探下行情,没钱也可以骑驴找马。
凤息县地方大小比李家稍大一点,最繁荣的地方离学凤息二中只有一条小巷,隔着不远处建了好方便购物商场,一整条的品牌衣帽店,书店邮政局首饰店小吃店火锅店全都有。
离了这条叫站前路的街道,往下走是凤息县人民医院,对面不远处是凤息县一中,凤息县最好的重点中学。凤息三中在乡镇汽车站旁边,离县中心有段距离。
凤息县楼房不多,靠近一中二中的更是如此,好不容易打听到几个开售楼盘,接二连三都失望,找到青翠楼盘已经是下午。
青翠小区楼盘的销售经理马建军正急着抓头发,他年过三十自负在大城市历练过,回家乡认为也会有很好的发展,应聘上了青翠楼盘销售经理后,他的压力却无比巨大。
县城是发展起来建了商场、品牌店,甚至有了房地产。商场每天爆满,品牌店尝鲜的人也不少,商品房的销量却不温不火。
乡镇县大多数都是上一辈留下的老房子,到现在为止买商品的概念还没有被人们意识到,大多是单位集资建房。这一片地区是县里危房全部强制拆除,开发商买下大片土地,商品房才渐渐建起来。
青翠小区位于一中二中交叉点,小区建设优良,十分钟路程就能到县城唯一的商场购物,不远处五百米就是县医院。公交车也非常方便,不管上哪一辆公交,都可以在小区门口下车,绝佳的环境没人买房也是无奈。
更没想到夏旬房价暴跌,楼房卖不出去效益不好,他的工资也只剩下基础工资。老板看他的目光在这一个月里也充满怀疑,对他能力不肯定,私底下考虑要不要另外请人。他甚至几次考虑过主动递出辞职信。
“就是这吧,青翠小区楼盘销售部,招牌做的挺显眼。”黄英从玻璃门外往里看,档次太高她看着心里直打鼓,脚步慢了下来。
销售部装修豪华,大厅中摆着楼房模型,几个苗条清秀的售楼小姐穿着黑套装,旁边站着一个西装革履打着领带的男人,看起来像是管事的人。
林文是男人胆子更大,他本来就是抱着见识见识,现在不买的心态推开玻璃门进到大厅。黄英闷不作声,牵着林深深往里走。
林辰正是十五六岁的年纪,求知欲也非常旺盛,刚开始就盯着那些迷你的楼盘模型好奇不已,紧跟其后眼睛一直瞄向那些模型。
几个穿着小西装的销售小姐懒洋洋围在一边讲话,见到有人进来抬抬眼皮,开开心心自己讲自己的,当客人不存在。
“你好,我是青翠小区楼盘的销售经理马建军,请问您是看房吗?”马建军主动上前,类似的话他已经说了无数遍,大多数十次九次最后结果都是进来参观,卖出去的房子少之又少。
林文直接问他:“每平方米房价多少?什么格局?”
“每平方面积六百块,我们有一室两厅,三室两厅的房子,全都是开发建好的房子,地段优良靠近学校医院。”
“六百?”林文吃惊,这才一平方米,他除掉吃喝存一年的工资说不定还只能买个厕所,之前看的两个楼盘都只要四百。
马建军熟门熟路介绍:“六百已经非常低,b市h市这个时候房价差不多是一千五到两千,市区也有八百到一千,我们这边县城已经算是最便宜优惠的价格。最近公司搞活动,买房我们房地产公司会介绍装修队,装修费比市价便宜两层,中间不赚一分钱介绍费。”
林深深听的眼前一亮,九九年就是个分水岭,零零年到后面什么都水涨床高,日日创新高,唯独工资拖拖拉拉不见涨幅,过年后购买力底下才涨起来一点,不过那时候钱已经没有一年前经用。
上辈子林文选择到市区买房子不到县城,一是因为她在市区读大专,二是县城的房子比市里居然持平甚至高出一点,地段也不是很好,两项比较林文自然选择市区的房子。
六百一平方,三室两厅房子按后世的设计差不多也是一百八十个平方米,价钱折算成大概十万左右。
现在的房子自然不会像以后设计的那么有利用空间,她估算九九年三室两厅的房差不多要少三四个平方米,客厅主卧的面积都要少掉一些。
县城一平房就要六百块,他工资才九百,要是以前他绝对问完马上走,不过黄英做服装赚了点钱,他才有底气继续呆下去。
马建军看林文有详谈的意思,精神一振,介绍林文去看三室两厅模型户型。又相继出具了规定售房的五证,林文看到国有土地使用证,商品房内外销售许可证,觉得青翠楼盘比之前看的那几家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