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对这一切并不知情,她感激少年的救命之恩,但也很好奇,九域之中的枫域西疆,到底是怎样的一名少年,竟具有医治自己这连家族至强者都束手无策的修炼旧疾。
所以她想一路跟着少年,跟着吵闹着,上了御剑宗。
在三大剑宗小剑坛上,她本意不坏,却在赵子姬的言语后煽风点火,让那少年迫于无奈,展露了实力,自此光芒太盛,终究招致此灾。
而因此,她也终于确定了一个事实,一个让自己悔不当初的事实。
对一个情愿在初见中,断送十年光阴救治自己的恩人来说,她那一颗好奇的心,也确实有些过分了。
半城红绡伸出玉掌,掌心向下,一枚印记轻轻向着燃烧着火焰的命盘按了下去。
那燃烧着楚沐云和半城红绡二人指尖心血的命盘焰火,顿时被扑灭。
“你快些醒来吧,我保证以后不再捉弄你就是了……大不了、大不了本姑娘做你的随从!以后那些喽啰们,再不要你出手。”半城红绡痴傻地看着手中紧握的命盘,自言自语。
“你可不要得意忘形在那装睡!能够拥有像我这般绝世风华的天之骄女跟随,可是连上界那些天赋妖孽的家伙,都垂涎已久也得不到的待遇……”她转而又佯作严厉之色,那抹被火光映照得通红的俏脸上,在最后几个字眼细声细语脱口而出时,羞涩和羞色参杂着晕红的火光,混在了一起。
……
一路奔走逃亡,昏迷不醒的楚沐云,身上确实有着大大小小的伤势,而那损失的十年寿命,最终也在施展天赋轩辕术演变时,印证了被死门照耀后的结果。
不过这些,对于目前躺在红色被褥上的他,并不知情。
因为在半城红绡盯着手中命盘喃喃自语的时候,没有人发现,在楚沐云手腕仓链处的那一枚玉片,曾经象征着一场举世瞩目的婚约的玉片信物,突然间散发出一阵奇光,晦涩难懂的奇光,而后整片玉片,诡异一般在那阵奇异的光芒下融化。
与此同时,只见在楚沐云掌心,同样闪烁起微弱的奇异光芒,那光芒呈现玉片的云状,一闪一闪的,渐渐湮没。
昏睡中的楚沐云,只觉自己神魂开始脱离了本体,在虚无的空间游走飘荡了起来。
他在一个陌生的空间游荡着,无所阻碍。他跟着眼前的那抹奇光漂浮,不知过了多久,离体的神魂飘到了一处仿佛弥漫着千年不散阴森气的空旷地域。
周围及其的森冷,阴冷,总有股背后阴风阵阵,仿佛被一双双眼睛紧紧盯着一样。
“这里是哪里?”感受到周遭的阴沉,飘荡的神魂楚沐云自言自语。
可在这一声惊疑声落之后,那指引着他飘荡至此的一抹奇光,却是突然间犹如爆炸的星辰,万千的星光赫然间在这片莫名的空间炸碎。于是周遭像是点燃了无数盏明灯,无数盏森蓝火般的明灯,顿时照亮了脚下的整片大地。
“嘶……”第一眼看到脚下的大地,楚沐云的第一感觉,是冷冷深吸了一口气。
无数盏森冷的蓝火,照亮了这片大地,也照亮了那矗立眼前的,满目的石碑。
原来,这竟是一片墓地!一片看不见尽头,宛如一座座小山般的墓地!那照亮苍穹的灯火,是人死后散去的神魂冷灵火。
心中震撼不已,楚沐云环顾着周遭数不清的一座座墓碑,许久没有说一句话。
他甚至曾怀疑自己已经在三宗论剑那施展枯荣意后送了性命,然后跟着无常指引,来到了阴间地狱。
当然,这只是他片刻间的愚念。
用了很多时间平复内心震撼后,楚沐云果断迈出了一步,然后向着距离自己最近,也是视线所及内,最大的那座墓碑走去。
他停在了这座墓碑前,伸出手掌,轻抚着那块雕刻着墓志铭的碑石。
无形之中像是在被指引着,在他手掌轻轻触碰碑石的那一刻,碑石表面,突然裂开一块碎石,然后哗啦的碎屑,不停的从碑面落下,而那碑面,也是逐渐透射出一道道笔直如剑的光芒。
楚沐云看的真切,那是一首诗句!
“神魔未分天地乱,渺渺茫茫清浊辩。自从图录照轩辕,化衍长生三千愿。始皇造化六合功,不死秦陵终一念。若得石碑炼九玉,无终有始现钧天。”
楚沐云一字一句轻轻念着,而在脑海中,却是浮现出无数的信息画面。
他仿佛看到了不止一片,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三生玉片。
而每一块三生玉片上,都是刻着复杂的纹路,像是一种阵图。
对于每一种阵图,或者说每一块不全的三生玉片,都有着一种考验。
而他在恰巧经历了三生玉的考验之后,触发了铭刻在玉片上的那一块残缺阵图,这才让三生玉片在此刻认了主,印在了自己掌心。
换句话说,此刻他神魂漂浮到这一眼望去,无边墓地的陌生空间,就是隐藏在三生玉片上的阵法所描绘的地方。
“既然不止一块三生玉残片,那想必玉片上的阵法,也不是一座完整的。”楚沐云自言自语,“这么说来,脚下的这片墓地,也只是阵法的冰山一角了!”
楚沐云收起了手掌,遥望着无边的墓地,和那一座座不知名的墓碑:“也不知这里埋葬的,到底是一些什么样的人!”
“那所谓的认主考验,却又是指什么!”
他的眼神越发的浑浊迷茫。
他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所拥有的这片三生玉片,认主所设定的考验,竟然是三种劫难。
骨肉劫,生死劫,断情劫!
楼兰古国七年的家庭分散,以及父亲蒙冤被封印,弟弟下落不明生死无讯,是骨肉劫难。
无意中救治半城红绡,损失十年寿命,却误打误撞被三生玉人做了生死劫难。
那慕容云裳甘愿涅槃重生,从此抛却了重生前的情念,忆不起当初,是最后一关断情劫难。
就像他永远不知道,这一生的道路,究竟是天为的命,还是人为的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