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没忍住把盛西浔的睡衣领子往上提了提。
那颗wifi纹身实在惹眼,温淮期怕多看一眼都能烙在他的心上,盛西浔却又扯了下去,露出了白皙的胸膛,抱怨道:“这么大的衣服能行吗?!”
“你也没多大啊,为什么穿那么大衣服,不过谢谢你昨天给我的内裤是新的。”
想到温淮期惨不忍睹的生活条件,盛西浔冲对方比了个四:“靓仔,你四年的内裤我都包了。”
温淮期笑了:“为什么是四年?”
盛西浔:“四年就毕业了,你肯定是一个成功人士。”
温淮期打开衣柜:“我没什么衣服你自己挑吧,然后去洗漱吃饭,我们一起去学校。”
盛西浔:“你也去学校吗?”
温淮期点头:“下午有个人工智能讲座,我去听一下顺便修学分。”
盛西浔哇了一声:“人工智能?我也想去,不过我还有作业,算了。”
换做以前盛西浔穿个衣服都要挑好半天,但温淮期的家没衣帽间也没什么超大衣柜。
他随便拿了裤子和衣服,惊恐地发现就算是衬衫,温淮期的衬衫也大。
盛西浔有点怀疑人生,心想这个人病怏怏的怎么还……
绝对是骨架问题,毕竟他比我高。
接下来盛西浔流窜于房间和洗手间,等收拾完的时候温淮期已经给他打包好早上煮的豆包了。
盛西浔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老人。
老太太在看电视,一边还趴着一直黄白条纹的小猫。
盛西浔那点放飞在这个时候陡然凝固,他认出了对方是前几天视频里的温淮期的姥姥。
盛西浔打了个中气十足的招呼:“姥姥好!”
温淮期已经在换鞋了,冲盛西浔说:“走吧。”
说完他对姥姥说:“我得走了,今天赶时间。”
老太太又拿了一个蒸好的豆包塞到盛西浔手上:“下次再来啊,本来我还叫你起来喝粥的,小淮不然我叫。”
盛西浔接触的老人就是自家爷爷,但爷爷不太爷爷。
姥姥姥爷更是从来没见过,导致他的经验不足。
他说了句谢谢,最后冲老太太笑了笑,又站着不动了。
温淮期催了他一句就先走下去了,盛西浔喂了一声:“你等等我。”
他又匆忙喊了声姥姥再见。
这个点的楼道来往的人就多了,看得出在这里生活的人仍然不少。
盛西浔终于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嘛的,一边吃豆包一边问:“黎小栗呢,不是和你青梅竹马吗?”
小少爷的头发有点蓬乱,最后出门的时候喷了点水才勉强压下翘起的刘海。
盛西浔看了眼四周,绵绵细雨里,温淮期撑着紫白相间的碎花雨伞站在他身边,另一只手还拿着一瓶豆浆。
早上姥姥打的,装在了杯子里。
温淮期不怎么喜欢盛西浔提黎小栗,他压下心里的酸涩,头一次发现自己竟然挺小心眼的,只不过细雨声声,消除了他微妙的占有欲,“她高考完就搬走了。”
红豆包甜得盛西浔眯起了眼,他唔了一声,又问:“搬哪里去了啊,离这里近吗?”
温淮期握紧了伞柄,语气轻柔,“你很在意吗?”
盛西浔差点被呛到,温淮期把豆浆递给他,装出了点犹豫:“杯子是我的……”
盛西浔都喝了,急忙说了句抱歉,“那我能喝吗?”
他抿了抿嘴唇,两个人走出小区,又走到早晨的街道,换了一条路,基本是盛西浔跟着温淮期走。
温淮期摇头:“你不介意的话。”
盛西浔同时说:“你不介意就好。”
他倒是很捧场,又夸了好几句这个豆包好好吃,哪里买的。
温淮期:“我做的。”
盛西浔:“你也太厉害了吧?”
温淮期摇头,“骗你的,姥姥做的。”
盛西浔喂了一声。
他穿着温淮期的衬衫,外套也是温淮期的,和昨天在宴会上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好像本应该在展柜摆着的宝物被人偷回了家,换下了盛装,变得如此亲近,可以触摸,可以……
温淮期伸手点了点生盛西浔唇边的面包屑:“自己擦擦。”
他能感受到盛西浔对自己蓬勃到近乎滚烫的好感,却很清楚这个好感和旖旎无关,好像有更深刻的理由。
但盛西浔不打算告诉他,还有难以更改的惯性思考方式。
盛西浔很少跟人这么亲近,但他不觉得讨厌,甚至很喜欢温淮期的靠近。
小少爷问:“你不吃吗?”
出门的时候温淮期还带了两个豆包,但都是给盛西浔的。
温淮期摇头:“我吃过了。”
盛西浔问:“你几点起的,我完全没感觉。”
他想到半夜自己和温淮期的对话,又盯着温淮期的脸看了好半天:“你没睡几个小时吧,黑眼圈好重,不会很虚吗?”
都是男的,盛西浔认真地表达了自己的关怀:“一定不能虚,以后影响不好的。”
明显是花花公子社交圈的少年说这种关怀也无可厚非,温淮期问:“我都说了不会,难道是你虚,所以总强调这件事?”
他长得温温柔柔,此刻伞外细雨绵绵,伞下的他揶揄起来根本不留情。
盛西浔大声反驳:“怎么可能!我超厉害。”
大概是涉及到了尊严问题,盛西浔再次强调:“真的。”
“不信下次咱俩比比。”
温淮期愣了一下:“这种事有什么好比的。”
盛西浔捧着杯子一边走路说:“很正常的吧,男生之间一起看片不是友情吗?”
下一秒他想到身边这位男二贫瘠的青春期,顿时又怜爱了。盛西浔胳膊撞了撞温淮期的胳膊,鬼鬼祟祟地说:“下次我陪你看,你肯定没看过。”
清贫男二每天忙于打工,时间都要掰成两份用,肯定没什么时间看点青春期该看的东西。
盛西浔自以为很有同理心,完全没意识到这种邀请有点太私人。
温淮期想到之前在烧烤店停车的时候听盛西浔和岑观说的话。
他问:“你和岑观看过?”
盛西浔:“没一起看过,但会分享点资源。”
他倒很坦荡:“岑观喜欢男人,他其实也没什么朋友的,别看他那么凶,人很好的。”
温淮期又问:“那你没和其他朋友看吗?”
路边的店铺都陆陆续续开了,温淮期的家距离地铁站还要走将近二十分钟,两个人就在路边小声聊着这种话题。
盛西浔都有点不好意思,但温淮期那张脸那么无欲无求,搞得他都觉得自己好像太……
变态了。
盛西浔摇头:“你说的这种朋友真的没有。”
他捧着温淮期的杯子,昨天在对方家里喝姜茶的牡丹搪瓷杯就很有年代感,这种保温杯也不差,但看得出来磕碰的痕迹很明显。
盛西浔更愧疚了,心想温淮期人好体贴。
我更不应该破坏他独一无二的暗恋。
温淮期:“也不是朋友都会一起……”
他顿了顿:“看这种的。”
盛西浔:“我知道啊,与其说是喜欢看这种,不如说是想要那种氛围。”
他俩撑着一把伞走路,被照顾长大的小少爷完全没注意到自己一点没被细雨淋湿,身边的人一直在跟着他的节奏走路。
黎小栗今天来老城区买炒米糖,做公交车经过看到这俩男的差点以为自己瞎了。
不是吧!
居然能看到温淮期走得那么慢。
温淮期在她印象里是个走路都活像要赶命的人,愣是把节奏慢的老城区带成繁华的市中心,搞得每分每秒都跟火烧屁股一样。
上学的时候同学偶尔会散步走操场,温淮期是不会在里面的。
有次老师让黎小栗找温淮期填资料,明明看见对方了,但却要黎小栗跑着追上去。
她愤愤地诅咒过温淮期最好干什么都这么快。
却没想到这个严格践行时间就是金钱的人会慢悠悠地走在路边。
伞下的另外一个人,不会是盛西浔吧?
盛西浔还在试图和温淮期解释这种感觉,但是表达能力有限,就磕磕巴巴地描述了一下——
“我希望有那种……只跟我好的朋友,聊天也不用需要对方及时回复,不怕他跑了,可以一起打球散步玩各种好玩的。”
“就……”
他又想了想:“我们能做很多年的朋友,随叫随到,我们处在同一个空间……也……不会尴尬……就……”
他说的时候手指点着杯子,敲出清脆的声音。
好像和打在雨伞上的雨滴节奏相合,撞进温淮期的心里。
温淮期想:那是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