扆府,小别院。
辰时末,洛青衣还未归来,千尺浪、万竿竹和二月花三人心焦难耐,欲遣人去寻其他医师,正在此时,三人却听得一熟悉的脚步声迅速靠近,心中不由得一喜,连忙到门口迎接,可刚一见着这来人的相貌,三人瞬间便转喜为怒。
其中,万竿竹最为气不过,直接上前揪住了对方的衣领,大声斥责:“你还舍得回来啊!怎么不继续在客房那边陪着你的狐狸精呢!”
“万竿竹!”三秋叶一把掀开了万竿竹的手,脸色铁青地吼道:“靓儿是我妻子,不论你怎么看她,至少不能当着我的面侮辱她吧!”
“呵~”万竿竹怒极反笑,轻嗤了一声,随即冷嘲热讽道:“还不是只知道护着你那美人儿?你看看主人,都成什么样了!刚刚去找洛医师时,你分明已然知晓,可为何这么晚才回来?你敢说你如今不是把那狐狸精看得比主人还要重吗?”
“主人出事了,我当然得回来!”三秋叶毫不迟疑地回答,远远地望了一眼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的“扆微风”,眼底闪过一丝愧疚。
可当他转过头来,看向千尺浪三人时,脸上不旦毫无愧色,反而理直气壮地说道:“可回来之前我不应该把靓儿先安抚好吗?主人有你们三个,还有少夫人照顾,可靓儿只有我一个人啊!”
“三秋叶,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万竿竹背在身后的手攥紧了拳头,满面愠怒地瞪着三秋叶,继续道:“主人和那斛莉靓在你心里到底孰轻孰重?”暗道:“女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这……”三秋叶略显清秀的眉毛不由得猛然一皱,语塞在喉。
“不准说一样重,你今天必须给个明确的交代!”万竿竹怒吼起来。
他一想到那个夺走血玉坠、带给他奇耻大辱的蛇蝎女人,心中立时更加激愤。
“万竿竹,算了吧,三秋叶不是已经回来了吗?就不要再为难他了。”
“是啊,当务之急是救治主人,我们怎么能在这闹内讧呢?”
见状,千尺浪和二月花连忙上前劝说。
“你们两个是打算站在他那边吗?是不是也打算找个女人暗地偷生算了,再也不管主人的死活了?”万竿竹回头狠狠地剜了他们一眼。
“怎么可能呢?”千尺浪神色一厉,随即道:“万竿竹,你冷静一点,难道你不觉得你现在的情绪太过极端了吗?而且想法也太偏激了,有什么话难道不能等主人醒来再说吗?更何况,咱们四兄弟情深义重,怎可因此生出嫌隙来呢?”
“你就听千尺浪的,暂时算了吧。”二月花悄悄地在后面拍了一下万竿竹紧握的拳头,随即道:“再说了,你昨儿才受了伤,软筋散的药劲也还没全过去呢,打起来也吃亏,你要是真咽不下这口气,等过段日子,身体恢复了,再和三秋叶公平地干一仗吧。”
“哼!”万竿竹松了拳头,一声冷哼,立即转身回到了“扆微风”身边,再也不搭理其他三人。
“三秋叶,你也别想太多了,万竿竹就这性子,更何况之前打架打输了,心里窝着火呢,你别跟他一般计较。”千尺浪拍了拍三秋叶的肩膀,语重心长。
“我明白,让我过去看看主人吧。”三秋叶勉强挤出了一丝苦笑,心道:“我早该料到的……在他们看来,主人和女人只能选一个,根本不能兼顾!”
“好。”千尺浪和二月花回以会心一笑。
这三人也回到了“扆微风”身边,继续默默地守护着,等待洛青衣归来。
……
刘府,书房。
身着一袭玄色锦袍,端坐在太师椅上的刘拯正将玄色璞玉捏在手中,细细端详。而他的身后肃立着一个同样身着黑衣的中年男子,只是这名男子穿的并非绫罗绸缎,而是做工较为精细的棉布袍。
他面色煞白,眼神阴鸷,正冷冷地盯着刘拯手中的玄色璞玉,一言不发。
须臾,刘拯将玄色璞玉收进了腰间的锦囊当中,提笔蘸墨,正欲挥笔疾书,转念一想,又放下笔来,款步行至窗前,随意往外瞟了一眼,才转身看向那名黑衣男子。
他见刘拯审视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眼中的阴鸷顿时消散,脸上立即堆起了狗腿式的夸张笑容,夸夸其谈道:“主人,小的早就听闻这扆氏的传家宝神奇之处颇多,既可趋利避害,又可逢凶化吉,传得神乎其神,小的以往压根不信,可今日看来,果真如此。”
“那又如何?此物在我手中,与寻常玉石又有何异?”刘拯随手轻抚了一下腰间悬挂的锦囊,语气中透着满不在乎。
“主人说得极是!”黑衣男子连忙作揖,恭恭敬敬地说道:“小的也听闻此物颇有灵性,只会庇护扆氏后人,若是换在别人手中,怕是连一颗小小夜明珠都比不上的,可……”
“嗯?”刘拯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如此一来,小的就不太明白了,既然此物对您并无用处,为何还要为它大费周章呢?”黑衣男子脸上笑容顿消,锁起了眉头,故作十分不解。
“毒魇,若你先前的推测正确,那么,此物便有大用。”刘拯不紧不慢地说着,嘴角不禁勾起一丝冷笑。
“恕小的愚钝,领会不出您非同一般的妙想,还请主人明示。”毒魇立即一抱拳,单膝跪下,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芒。
“呵~”刘拯不自禁嗤笑一声,旋即道:“就你的那点小心思,难道我还不知道吗?不过是想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才不与你计较太多的。”
“是小的逾越了!还望主人恕罪!”毒魇高声急呼,连忙磕了磕头,低眉顺眼,显得十分胆小而恭谨。
“毒魇,你说,若是你的话,权利和自己孩子的性命比起来,哪个比较重要呢?”刘拯冷笑着,语气中毫无波澜。
“这……”毒魇低着头,顿感后背阴风阵阵,令他毛骨悚然,思忖片刻,才模棱两可地回道:“小的膝下尚无一儿半女,请恕小的无法回答。”
“那你觉得,对于扆伟岸那种刚正不阿、重情重义的人来说,哪个更重要呢?”刘拯冷冷地说着,回眸瞥了窗外一眼,眼底满是阴毒。
“主人!难道您的意思是!”毒魇恍然大悟,心知肚明但不说穿。
刘拯笑而不语,几步回到书桌旁,提起狼毫大笔,随性写下几行字,字迹遒劲有力而又自由洒脱,宛若游龙一般,让人叹为观止。
待墨迹干透,刘拯立即将其对折两次,放入事先准备好的信封当中封好,再加上他的专属印戳,随后置于书桌一角,命令道:
“将此信笺火速送达摄政王之手。”
“遵命!”
毒魇小心翼翼地将信笺收入怀中,纵身一跃,径直从窗户跳了出去,十几个呼吸后,便再也看不到人影了。
……
扆府,小别院。
千尺浪等四人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见了洛青衣。
他到扆府外最近的药堂取了几味特殊药材,又从客房那边拿了他的医药箱,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才回到小别院这边,自然花费了不少时间。
一进门,洛青衣便神色凝重,不容置喙地吩咐道:“你们先到门外候着,稍后不论听到什么声音,只要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千尺浪,万竿竹,二月花,三秋叶四人均是一愣,满是不解,千尺浪率先开口问道:“洛医师,这是为何?”
“洛某需要施展我洛氏一族的秘术,不便公开让人观看,还请诸位配合。”洛青衣神色一凛,面无表情地说着,冷若冰霜,瞬间气场全开。
“是!”四人连忙抱拳,齐齐转身出了房间,并将房门带关。随后,他们便如同“四大天王”一般伫立在门外,凝神屏息,留心周围的一切风吹草动。
“咔哒”一声,洛青衣将房门死死锁上。紧接着,他转身移步至梳妆台前,放下了医药箱。
“风兄,很抱歉,此回我并没有太大的把握,要让你冒险了。”
洛青衣一边默念着,一边打开医药箱,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号的陶瓷酒坛,然后,又拿出了一个配套的陶瓷酒杯,最后,慢条斯理地往酒杯里倒了大半杯红褐色液体。
“什么玩意?怎么看着像是一杯药酒?这姓洛的到底想干嘛?难道他还需要喝杯酒壮壮胆吗?”
悬浮在半空的幽灵爱默默地看着洛青衣的一举一动,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古怪,完全看不懂他到底想干什么。
洛青衣将酒杯暂时放在梳妆台上,迅速走到床边将“扆微风”扶了起来,让他维持好坐立姿势之后,又动作迅速地从袖兜里取出银针,可当他把银针置于“扆微风”面门上空时,动作突然停顿下来,迟迟没有将手中细长锋利的银针刺下。
“喵的!该死的洛青衣!你要是再敢扎本宝宝,等我可以控制扆微风的身体了,直接弄死你信不信!”
幽灵爱一看到寒光闪闪的银针,立马就炸毛了,冲着洛青衣大喊大叫,还妄图直接以灵魂体的形式攻击他,但不论她怎么折腾,她的手都碰不到洛青衣一根毫毛。尽管她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半透明的手握成拳头,一拳抡到了洛青衣美如冠玉的脸上,可对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怎么会这样啊!宝宝该不会就这么挂了吧!这什么破剧情啊!不是说穿越的人都是主角吗?主角难道不应该有主角光环吗?还有主角不死定律呢?怎么一到宝宝这里……就不灵了呢!嘤嘤嘤……宝宝还不想就这么跑去领盒饭啊!”
幽灵爱顿时郁闷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