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开源沉默半晌,最终拿起手机给祝意打电话。
毫无感情的“嘟”声一直响到挂断。
北开源五官线条愈发硬朗,拿着手机的腕间肌肉绷起,像是随时会暴起。
卢煦合上双手,乞求般朝他拜了拜:“再打一次吧。”
北开源不发一语,深吸一口气,重新拨了过去。
几秒钟后,听筒里响起一声冷淡的:“喂?”
“是我。”北开源说,“刚刚在做什么,怎么不接电话。”
“卫生间。”祝意说,“什么事?”
在别人家里,就算是去卫生间,不带着手机这么私人的东西吗?
北开源缓缓吸气,问道:“你在哪里?跟谁在一起?”
卢煦连忙摆手,用口型提醒道:“太生硬了!”
北开源哽了哽,缓声道:“我去学校接你,中午一起吃饭,有时间吗?”
祝意沉默稍许,用刚刚相差无几的声音,又问了一遍:“什么事?”
北开源心里有点烧,只要一想起来祝意去了别人家里,不知道在做什么,整个人就很烦躁。
他朝着车窗外呼出一口郁结的气。
卢煦用手拼命做出朝下压的动作,用口型一直重复:“冷静,老板,冷静。”
“我在蒋屹家。”祝意说,“如果没事,我就挂了。”
北开源勉强按捺着:“你……”
没等他说话,紧接着电话彼端的声音消失,手机自动跳转回主页,屏幕坚持了几秒钟,彻底黑了。
祝意挂断了电话。
第17章
北开源当然不想让蒋屹和祝意多接触,很多时候祝意这方面很迟钝,察觉不到别人暗示的意思,但是蒋屹什么心思他自认看得一清二楚。
自从经历过第一次考试之后,班里不知被谁带头,流传着‘两个亿’的说法——祝意和蒋屹。
这个称呼一出,无形的将北开源跟他们隔开了。
要知道,那会北开源跟祝意已经很熟了——祝意会帮他带早饭,借给他笔记本,上课的时候想睡觉也会委托北开源打掩护。
有一次自习课的时候,老师不在,蒋屹又回过头来跟祝意讲话,祝意暂时停止做题,两个人靠在窗边小声的聊天。
以前能让祝意停止做题的人只有北开源。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袭来,北开源忍无可忍,长腿一伸,就能伸到楚汉河界的另一边。
他座位跟班长只隔着一个过道,人家撑着下巴正在写作业,冷不丁被踢了一脚:“……去打球?”
“放学打。”北开源用口型说,然后朝他使眼色,示意他去看祝意和蒋屹。
班长瞪了他一眼,在班里说:“自习课注意纪律,别讲话。”
蒋屹转过身,停止跟祝意继续说小话。
只是没过两分钟,又扔过来一个纸条,北开源赶在祝意伸手之前拿了。纸条没折叠,白纸黑字,上面的内容毫无防备跳到眼里:黑富你。
——是最近流行的陈百强的粤语歌《偏偏喜欢你》里面的一句。
这小子跟祝意告白了。
北开源把纸条攥成一个团,捏在手心里,心烦意乱的想,他为什么要跟祝意告白?
他们才认识几天?
“你干嘛呢?”祝意低声问,摊开手,跟他要纸条。
北开源不给,用笔头点他的掌心,清了清恼火的嗓子,不抬头道:“吵我写作业了,下课给你。”
他压着纸条的手心有点出汗,很担心祝意一定要,那样他肯定会看到纸条上面的字。
即便他是一个很传统又极其专注的人,对北开源喜欢听着歌做题的做法不予理解,也对一切娱乐活动都不感兴趣。
但是难保他不知道这三个字的意思。
这歌太火了。
北开源根本不想让他看到纸条上面的内容。
祝意扫了他桌子上摊开的英语试卷一眼,上面一个字母都没写。
北开源无所谓,在他的注视下,拿起笔潇洒地画了个a。
祝意临转过头去之前,轻轻嗤笑了一下,声音比起平时没那么凉,但也冷冰冰的:“那题选b。”
北开源“哦”一声,毫不走心地把a划掉,改成了b。
下课以后祝意跟北开源要纸条,北开源作势在抽屉里摸了几下,皱眉道:“找不到了。”
祝意盯了他几秒钟。
北开源说:“有什么话不能直说,还要写纸条。”
祝意把手收回来,伸到前面去碰了碰蒋屹。
北开源心跳猛地快起来,紧紧盯着蒋屹回过头,小声地问他:“怎么了?”
祝意说:“借一下物理卷子,对答案。”
他没提那纸条的事情。
北开源猛地松了一口气。
他心里有鬼,盼着他永远不提,把这事儿忘干净才好。
·
祝意在蒋屹家里给他外甥女的同学补英语,挂掉北开源电话没多久,手机又响了起来。
祝意看了一眼,是北开源的新助理。
他安排好学生做题,拿起手机去另一间卧室接电话。
手机那端,卢煦温温柔柔毫无攻击性地说:“祝老师,在忙吗?”
祝意看了一眼时间,距离这次补课结束还有十分钟:“你说。”
卢煦:“上次我给您发的信息您还没有回复,请问您晕船吗?如果您感觉海上度假安排不好,或者有其他想法,随时可以更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