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街相望,看着一袭杏色袍服的襄城,房遗爱百感交集,虽然襄城开放的性子令他心生反感,但她那缜密的心机、玲珑般的智谋,却同样让房遗爱产生了一丝敬佩,敬恨交加下,房遗爱竟不忍对她下手,心底更是产生了一丝侥幸的憧憬。
“襄城,你何必如此苦苦相逼,你我做一世的普通朋友难道不好吗?”
房遗爱心有所想的同时,出门闲逛的襄城也同样发现了“杏榜提名”的会元郎。
望着一袭皂黑锦袍的情郎,襄城莞尔一笑,呢喃,“冤家,奴家就知道你一定能摘得会元的,想来长安客栈约定之期不远了...”
遐想旖旎场景,襄城双瞳剪水、眉目传情,神不知鬼不晓的对房遗爱抛出了丝丝秋波。
感受到襄城的情义后,房遗爱脸颊一热,好似小姑娘被轻薄一般,连忙娇羞的躲开了襄城的视线。
“哎,船到江心难补漏,马行崖边挽缰迟!襄城你何必苦苦相逼,这件事想来却也怨不得我!”
拿定主意对襄城下手后,房遗爱不再去理会佳人的殷殷目光,连忙跟上白简,在张文破天荒的开道下,徐徐朝五凤楼走了过去。
路上,身躯孱弱的张文双膝渐渐不支,想要开口求饶却被候霸林拦了下来,无奈下只得躺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前滚了起来。
在百姓的注视下,张文费尽力气滚到五凤楼,这才敢停下身形,瘫坐在路边大口喘息了起来。
“没有你们这样欺负人的,干什么啊!好歹我也是当当解元!”
一边哭诉,张文一边用衣袖擦拭眼泪,样子好似在婆家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得。
见张文如此狼狈,房遗爱心情大好,对白简寒暄几句,随即拉上候霸林,三人一同朝秦府走了过去。
来到秦府,白简左思右想,确认李世民没有限定何时回来后,便先行将禁军遣回大明宫,自己则跟着房遗爱进到秦府吃酒去了。
站在秦府正厅,见秦琼父女和谢仲举不在此处,白简对着房遗爱、候霸林挤眉弄眼,接着笑嘻嘻的走到厅外,大声嚷嚷了起来。
因为他的嗓音辨识度极高,不消一会,秦琼三人便被惊动了出来。
见秦琼三人走出,房遗爱鬼心思闪现,故意装作一副暗淡的模样,坐在茶座前长吁短叹起来。
见大哥戏精上身,候霸林强忍着笑意,低头不语,目光不时朝偶像秦琼看去,敬佩之意溢于言表。
登上台阶,秦琼三人对白简拱手施礼,望向“愁眉不展”的房遗爱,不由心尖一颤,全都暗道了一声不好。
将白简请入正厅,秦琼率先问道:“啊,总管。足道这是怎地了?莫非万岁降旨责罚于他?”
见房遗爱瞬间入戏,白简暗骂一声猴崽子,转而长叹一声,从怀中掏出圣旨说:“让元帅猜着了,万岁果真降了一道圣旨。”
发现圣旨后,秦琼和谢仲举相视一眼,知晓李世民心思的二人,此刻就好比“傻小子看戏——看傻眼了。”
就在秦琼和谢仲举暗自心焦时,秦京娘踱步到房遗爱身旁,伸手拉住心上人的手掌,深情说道:“何郎,不管发生什么祸事,京娘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今生今世都会陪伴在你左右的。”
说话间,秦京娘双眸早已朦胧一片,看的房遗爱一阵心疼,连忙起身为佳人擦拭眼泪,笑着呢喃:“京娘,不要哭了,是好事。”
正当房遗爱忙着安慰秦京娘时,秦琼见女儿失声落泪,心中急火上行,慌忙问道:“白总管,万岁到底是何旨意?”
白简见秦京娘哭出声来,秦琼和谢仲举同样面色焦急,自知适可而止的他,转而将圣旨递给了秦琼。
“元帅自己看吧。”说完,白简迈着小碎步走到茶桌前,笑嘻嘻的坐下喝起了茶水。
接过圣旨,秦琼怀揣着忐忑的心情将其缓缓展开,随后便看到了李世民的朱笔御文。
“何足道为会试第一名会元?”
看过圣旨上的内容,秦琼哆哆嗦嗦吸了一口凉气,转手将圣旨交给谢仲举,大步朝着房遗爱走了过去。
“你个兔崽子,你吓死我了你!”说着,秦琼扬手就要打房遗爱,不过终归是雷声大小雨点,哪里会假戏真做,毕竟这么他就这么一个女婿,况且这女婿又是这样的争气...
见秦琼吓唬自己,房遗爱猛地吃了一惊后,拱手装作一副无辜的模样说道:“岳父!岳父大人!你就忍心打小婿么?”
因为李世民已经知道了“何足道”的原配是秦京娘,所以房遗爱也不避讳白简、候霸林,开口便跟秦琼打起了趣来。
望着一脸无辜状的房遗爱,秦琼笑骂一声,“孩儿啊孩儿,你可怎么好啊!”
说完,便吩咐府下小厮二堂被宴,一来为房遗爱庆贺,二来款待一下白简、候霸林两位客人。
得知房遗爱得中会元,秦京娘破涕为笑,用手轻锤情郎肩颈,负气道:“小贼,你果真是一个坏人!”
见佳人破涕为笑,房遗爱坏笑一声,凑到她耳边,私语,“我若是个坏人,当夜在山村茅屋之中,你便已经是我的人了。”
秦京娘被说的满脸通红,娇羞的暗啐一声,轻咬绛唇,含羞道:“京娘早已经是何郎的人了,今生来生也终将会是。”
听闻佳人表明心迹,饶是房遗爱知道秦京娘芳心所属,但此刻听来却不禁为之感动,“京娘,我的好京娘,京娘姐姐最好了。”
二人甜言蜜语,竟将秦琼、白简四人当做了空气,眼见女儿女婿这般模样,秦琼对着白简尴尬一笑,冷声道:“何足道,你小子抽什么风!大白天就敢欺负我女儿!”
说完,秦琼觉得言语有些生硬,随即开口扳回道:“有什么事情就不能等到晚上吗!猴急!”
误认为谢仲举是男儿身的秦琼,说话自然没有了顾忌,嘟囔一声后,招手唤白简、候霸林去到二堂,便不再去管房遗爱和秦京娘了。
将身站在正厅门前,望着有说有笑的秦京娘和房遗爱,谢仲举心中莫名升起了一丝失落,心道:“房俊与京娘伉俪情深,想来也算的是患难夫妻了吧?怪不得他会对京娘妹妹这般好,可惜我只是一个...”
想到一半,谢仲举察觉到了些许荒唐,连忙打断思绪,失魂落魄的走出了正厅。
过了片刻,六人齐聚二堂,纷纷为房遗爱得中会元庆贺了起来。
席间,因为多喝了几杯水酒,房遗爱再次犯了毛躁的旧病,在席间对人情冷暖一阵长吁短叹,连连夸赞候霸林够义气,是一个好兄弟。
对于大哥的夸赞,不善言辞的候霸林并未谦虚,而是连连挠头傻笑,脸上欣喜自不必说。
见房遗爱与候霸林意气相投,秦琼出于为女婿的日后着想,转而提出可以指点候霸林武艺,不过却不是秦家枪、秦家锏,而是昔年从裴元庆哪里学到的半路锤法。
听闻秦琼有意传授自己锤法,候霸林大喜过望,不容分说纳头便拜,俨然将秦琼当做了自己的师长。
见候霸林拜师,房遗爱顿时升起了插香结拜的念头,望向身旁的谢仲举,联想到他对自己的提点,房遗爱脑子一热,起身说道:“今日承蒙万岁恩典,小子有幸得中会元,眼下我有意与霸林,谢兄弟结为金兰之交,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正在以“伴读书童”身份,为白简斟酒的谢仲举,突然感觉一阵气结,连连咳嗽之下,半壶水酒早已浇在了白简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