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飞音当然不会介意那房子是不是凶宅了,现在有地儿住就不错了,就是一个月三四百还真的挺贵的,可一想这房子还真必须得租,虽然她不介意睡天桥,可她还有一棺材的家当呢,放外面真的太不安全了,要是被偷了去那就太不划算了,她得气死。
“谢谢你啊,这房子很好,我还是租。你有你朋友的电话吗?我给她打个电话。”她摸了脖子上的手机,有手机果然好,沟通都方便了,像她做鬼那会儿,要喊人都只能用吼的,虽然她嗓门大不在乎多吼一嗓子。
而且这手机还能玩叠叠小方块的游戏,叮叮当当特别好玩。
……
房东是一个姓罗的小朋友,顾飞音联系她后说要租她的房子,把她都给惊了一跳,不敢置信的问了她好几次是不是真的要租房子?她那租房信息在外面墙上贴了都有一年了也没人问一下,中介那边好不容易有个消息呢,去瞅一眼也赶紧溜了,如今终于来了个租房子的,她能不高兴吗?
再说这房子租不出去她也是个受害者,她哪里能想到她的房子里会出命案啊?
大概也就两年前,她这房子租给了一对母子和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女生,这俩人是合租的,每人每月五百块,一直住得挺好,也没什么摩擦。
问题就出在那对母子遇人不淑,那女人有个爱赌嗜酒的丈夫,小孩偏生又遇到了一个不负责人的父亲,那天夜里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但她看见了房间里到处都是血……
不仅那对母子死了,就连隔壁的小姑娘也没有逃脱。
那个男人杀了人后连夜就跑了,现在都还没抓到,听说是有预谋的作案,杀人后当真就没再出现过。这也是除了闹鬼之外,没人敢租她房子的原因之一,因为怕那男人突然又杀回来报复。
而且自从她的房子传出闹鬼的传闻后,那一栋四层楼的住户都多多少少有点儿避讳和害怕,最后也都陆陆续续的搬走了,另外就剩了几户外地来大爷老太太,都是冲着房租便宜来的,年轻人都不愿意住哪儿。
如今居然有人敢租她的房子,她能不意外吗?
“你确定要租?我那房子之前出过事儿你知道不?”
“知道,我都听说了。”顾飞音说,“没关系的,我不怕。”
罗大婶没想到这个声音凉凉的姑娘胆子这么大,知道闹鬼还敢住进去,想来也是经济条件差没办法了,何况这世上哪里有鬼啊,最多也就是心理作用,人家姑娘要租她也不能不让,她就想着为了以防万一,回去就去换个结实点儿的锁,里面再重新装个防盗链,保证安全就成。
就是电视机都搁几年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放,冰箱只怕也转不动了,要买个二手小冰箱补进去。
“至于床和柜子沙发都有,通电通光纤,天然气水电费自付,别的还有需要的吗?”
顾飞音立刻说:“嘿嘿,可以便宜点儿吗?”
罗大婶:“……”
罗大婶说:“那就收你三百,押一付三,成?”
顾飞音扒拉手指,三百还成,没有贵到她不能呼吸,她立刻同意下来,说成。
罗大婶说:“不过我现在和我儿子媳妇出来旅游了,要明天才能回来,也要过去打扫一下,你要是急住的话,最迟也要后天才能入住。”
所以今天晚上、明天晚上都得睡天桥。
顾飞音和罗小朋友商量好了之后,心里也算是松了口气,住的地方有着落了,就不用扛着棺材东奔西走了,以后有了火,她再去买些锅碗瓢盆什么的,就能开火做饭了,也不用担心晚上手机电会不够用了,到时候还能让水鬼每天都给她捉鱼虾回来,这样真能节约好大一笔钱了。
她仔细算了一笔账,房租这里就一千二,水电燃气三百块,炒菜的铁锅、电饭煲和碗筷差不多也要三百,另外还有一些盐巴之类的调味料,差不多也要一百块了,这一下就差不多花去她一个月的工资了。
好在还有水鬼捉鱼吃,省去了一笔钱,要是水鬼能去山里打野猪野鸡摘野果什么的就更好了,又能省下一大笔啊。
……
晚上下班后顾飞音照常去医院门口吃了份盒饭,然后窝去天桥下面玩手机,水鬼被栓在树上,飘在河里奄奄一息,还特意把他这天的成果都亮给万恶的黑长直看,因为这鱼要新鲜的才好吃,他也不嫩把鱼虾全弄赶上去,就都赶了到了天桥这边来,保准儿万恶的黑长直想吃就能吃到。
顾飞音这会儿吃了盒饭也没肚子吃别的了,就让水鬼抓点儿扇贝生蚝备着,她准备等晚上饿了的话,就烤来吃。正好她今天回来还特意买了个铁网架子,还卖了好些蒜,昨天吃的辣烤的,今天就吃蒜蓉的,准没错。
不过这会儿天还没彻底暗下来,寒风呼啸着还挺冷,她就直接钻进棺材里戳手机玩叠方块的游戏去了,顺便看看她发的帖子有没有消息。
棺材这会儿还在坑里放着,也懒得搬出去了,而且藏坑里外面的人还不容易看见,安全嘛。
……
陶立志背着小书包到烂尾楼下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居然被戒严了!不仅戒严了,还洒了一地的黄符黑狗血之类的驱邪的东西。
不仅如此,这楼下还站了五六七八个道士在作法,急急如律令的念了一通,外面还围了不少人在看热闹,他当下就惊了,难道住这儿的那三只鬼被发现,所以来抓她们了吗?
“同学,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你可别听旁人的话来做什么鬼屋历险记,这烂尾楼邪门得很!听说啊,那个包工头在楼里发现了一副棺材,之后就请了道士来作法驱邪,没想到那些鬼根本不怕,还扛着棺材满天飞,特别厉害,把那道士都打伤了,听说现在还在家里躺着呢!说是闯了这些游魂野鬼的家,被报复了!”
“不是,能把道士打伤,那不是很厉害?”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昨天晚上闹得好大啊,我家猫狗叫了一晚上没消停,我开窗看外面又没人,可它就是叫得停不下来……你们也知道,猫狗的眼睛本来就能看到某些脏东西,唉,给我吓死了!”
“我给你们说,我亲眼看见的,有三个道士和几个黑衣人,他们一路跑一路叫,吓得脸都白了,给我都吓死了!”
“不是,这么邪门?这里真的住了鬼?这也太可怕了,赶紧让道士把那些鬼打的魂飞魄散,免得他们出来害人!”
“什么鬼不鬼的,这个世上怎么有鬼?”王大爷听不下去了,“再说人家鬼就算住这儿,也没见她们出来闹事啊,他们要真是恶鬼你们现在还能活着啊?就你们瞎说八道,耸人听闻!”
那人听不下去了:“王大爷,之前请道士驱鬼这事儿你又不是没干过,现在怎么还说起我们来了?”
“就是啊王大爷,你之前还每天拿着桃木剑说要驱邪捉鬼,你不是最信这些的吗?”
王大爷想到之前干的事儿就脸红,他气得吹了吹胡子,说:“那你们不也说我搞封建迷信要不得吗?现在你们还自己搞起来了?”他拉着陶立志说,“同学,你也是读书人,你和他们讲讲道理,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
陶立志:“……没有鬼,叔叔阿姨,你们要相信科学,这世上是没有鬼的。”
王大爷:“看,反正这里没鬼,那些道士一看就是在胡闹,还作什么法,赶紧都走,都走!”
当然王大爷人微言轻,他的话也没人听。
陶立志年纪小小,也没人把他的话当真,该看的热闹还得看。
陶立志其实还挺着急的,他虽然怕鬼,这世上也有恶鬼作乱,就像人也有坏人一样,恶鬼杀人,坏人也杀人,他一点儿也不想那三只好鬼被逮了去。
他在楼下站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天都快黑了,才不得不在在家里打来的催促电话下往回走,而且他仔细找过了,并没有在烂尾楼周围看见长发小姐、蹦蹦姐和太婆她们,她们应该都跑了?只是不知道跑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他还有机会见到他们吗?他还买了一背包的香蜡纸钱呢,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送去。
他叹了口气,背着书包往回走。
“陶立志,你站住!”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他回头一个,竟然是二中的混混头子,叫单封,他身后还跟着五六个人,一身校服穿得吊儿郎当的,手里还拿着烟,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再说他之前和单封没什么过节,就是一个一中一个二中,总想分出个胜负来,要做这一片的老大。而且陶立志不喜欢单封的另一点是,这单封喜欢收保护费,经常从同学身上收刮钱财供他去吃喝上网玩游戏,这个做派他是真的看不惯,所以他都不太和单封来往。
单封主动约架,要是之前陶立志真的就应了,正好揍得他妈不认,可现在不同了,他可是一脚踏入了“未知的神秘”的男人,哪里有精神和他们搞这些?何况他现在还担心长发小姐、蹦蹦和太婆他们去哪儿了。
陶立志瞅他们一眼,懒懒的说:“干什么?”
单封哼了声,举起手道:“我要和你约战,明天放学,河边天桥,不见不散。谁不来谁是孙子,从今以后见了哥,都得鞠躬作揖叫上一声大哥好!怎么的,你不是怕了?”
陶立志翻了个白眼:“没意思,你们自己玩去,我懒得和你们折腾。”
单封:“是男人就别说不行,还是你真的怕了?”
单封身后的小弟起哄说:“我看你就是胆子小,怂!听说你之前还去闯鬼屋,结果把自己吓个半死,住了大半个月的院,就你也好意思做一中的老大?”
“是啊,笑死我了,居然被不存在的鬼吓得住院,你现在是不是也怕了我们大哥了?”
“你要是怕了,说一声就是,认我们大哥做大哥,怎么样?”
陶立志是真见不惯这些人的嘴脸,呵呵冷笑一声:“来就来,我还怕你不成?到时候你可别哭着求饶我告诉你。”
“一言为定,不来的是孙子!”
“一言为定!”
……
这天晚上,王大爷偷偷扛着扫把、拿着打火机就出门了,他要去把那些符纸统统都扫走,这些人也真是的,不分青红皂白就嚷着要杀鬼,真是太过分了。再说他听那些传闻,他们明明是扛着棺材走了,可一点儿没害人的意思的。
小王一觉醒来就看见他老爹拿着扫把要出门,很震惊的说:“爸,这大晚上的你去哪儿?”
王大爷一看儿子醒了,正好,和他一起去扫符。
小王:“……”
怎么办,他家老爷子好像病得更严重了,可他能怎么办?只能跟着去呗。
这一老一少还是偷偷摸摸去的,而且只符纸洒得还挺多,被风衣吹,整条街都是,两人吭哧吭哧扫了大半晚上,才拢到一起给,就连墙上贴的都扯了下来,拢到一起准备拿去烧了。
小王是真不明白他为什么大半夜的要做这个,“爸,这世上真的没有鬼,你就别迷信了。”
王大爷赶紧捂住他嘴巴,“瞎说什么?”他又给周围拜了拜,“不好意思,小儿无知,你们别在意。”
寒风吹过,地方的符纸翻飞,看起来像是有人在回应王大爷一样。
小王:“……”
王大爷除了戳小王的脑门,“跟着我做认真事儿就成了,不该说的就别说!”
小王现在已经不知道改说什么了,因为他觉得后背冷飕飕的,瘆得慌。
他埋头做事儿,把符纸点燃全烧了,直到烧得只剩下灰烬被寒风吹得漫天纷飞,他才扶着老爷子往回走。
老爷子又一次在他耳边念叨:“我们能活下来,多亏了他们,多亏了他们啊……你要记得……”
一老一少走远了,只余下烂尾楼安静的立在黑暗里。
……
次日放学,陶立志就带着七个兄弟去赴天桥之约了,那边单封带来的人也不少,也差不多有十三四个了,手里还都抄着家伙,聚成一团,而单封走在最前面,手里夹着烟,很有气势的模样。
陶立志带着人过去,他双手抱胸,看着他。
单封抽了口烟,说:“哟,富二代,没想到你小子真的敢来,行,就冲你这么守承诺,等会儿我就下手轻一点儿,给你留点面子。”
陶立志:“这可就难说了,哭爹喊娘的指不定是谁呢。”
单封冷笑一声,扔了烟在地上一踩,拿着棍子就冲上去了,嘴里还大喊的说:“看老子不打得你哭爹喊娘老子就不单!”
陶立志也啐了一口,举着拳头就上去了!
他可是练过跆拳道的,每到暑假还要被爹妈送去军训,身体素质是真不弱,那边单封也差不多,他家里就是开武馆的,从小就在道场混,不然也不能让那么多人认他当老大,他从小到大都是靠拳头说话的,这会儿两人一遇上,自然打得不可开交,又不相上下,一时间也分不出个输赢来。
一中和二中的就开始加油助威了,都在撕心裂肺的喊“揍他!揍他!”。
喊得激动了,两方人马都忍不住顶着对方胸膛用鼻孔看人说:“怎么的,想打架啊?来啊!”
“来就来,谁怕你啊?”
不过那边单封和陶立志还在打,他们这儿一时间也打不起来,直到单封被陶立志一个过肩摔揍翻在地,单封丢了个大脸,怒极,通红眼睛说:“给我揍他们!”
陶立志长得还不赖,也是个翩翩少年郎,此刻冷笑一声,颇有些稚嫩的气势:“你输了,输了就是输了,以后记得叫我大哥,看到大哥我就记得鞠躬行礼,拱手让道。”
单封捂着肚子爬了起来,大吼一声:“还傻着干什么,给我上啊!”
单封的小弟们如梦初醒,挥着木棍就冲上去了,陶立志几个也不是吃素的,自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况陶立志赢了单封,本就士气如虹,再有和他一个院儿里出来的大都一起去部队训练过,此刻几个对上十几个,居然一点儿也没落到下风。
安安静静的天桥霎时间热闹了起来,吵吵嚷嚷,乒乒乓乓。
顾飞音这会儿还在玩叠叠小方块的游戏呢,听到外面有人说哈的声音也没太在意,天桥嘛,人来人往的,再正常不过了,她又继续玩了一会儿,就这一会儿时间,外面就闹腾得厉害了,她仿佛还听到了她临时搭建起来的灶台被踹翻的声音,还有水鬼在大喊:“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哎哟我的灶,我搭了一天才搭起来的灶台哟!”
这下顾飞音不能不在意了,她还想吃宵夜呢,这灶台没了怎么吃?
她正担心,突然感觉棺材板上扑通一声,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