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太正在和孙文、方小燕说着她的梦,方老二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妈,不好了,不好了。”
“你这么大人了,还这么冒失,天塌了还是底陷了?”方老太怒道。
方老二倒吞一口唾沫,“不是,是海大为来了,他说要见您。”
方老太双眉一蹙,神色有恙,手紧紧的攥着龙头杖。
“居然找到这里来了?看来是居心不良,来者不善啊。奶奶,你要不要避一避,我们去见他。”方小燕道。
方老太沉吟两秒,问道:“孙文,你怎么看?”
“现在明明是他占了上风,却亲自到访,明显是来施压的。来都来了,不见的话,倒是显得我们怕了。见,看他能刷出什么枪花来。”孙文笃定说道。
“带他到会客室稍等,我马上就来。”方老太吩咐道。
方老二愁苦着眉头,又急又躁,“他明显是来找茬的,我们得罪又得罪不起,不如听小燕的,避而不见比较好。”
“我不出面,难道你搞定他吗?”方老太不悦的问。
方老二表情尴尬,“我哪应付得了他。”
他忽然抬眉看着孙文,脸上浮起怪异的表情,“孙文你去啊,你不是能耐么。如果你能搞定海大为,我就对你心服口服,你指哪我就打哪,不会再和你抬杠。”
“二叔,你别过分了,凭什么让孙文去顶。”方小燕生气说道。“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方家的作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你这小丫头片子,怎么和我说话的。这本来就是孙文惹出来的祸,而且这次大家也都选择相信他,若是连一个见面施压都搞不定,那还谈什么谈?”方老二摆出一副长者姿态,气势凶悍。
孙文见自己老婆被怼,如何能忍,道:“二叔,既然你话都这么说了,那你和我一起去见海大为,如何?”
“别胡闹。”方老太呵斥道,“我还没死呢。孙文你现在还不是方氏集团的人,你去见别人家的集团主席,是让人看我们笑话吗?老二说得也没错,事情确实由你而起,你陪我一起去见他。”
方老太这一发生,身边三人只能同意。
海大为被带到会客室后,方老太才在孙文的陪同小走了进去。
双方都是笑脸相迎,说着些无比客套的话,关从表面判断,还真听不出什么,到像是彼此合作关系非常融洽一般。
“方总,您是我的长辈,在生活中呀,我得尊称您一声姨。今天呢,我是来给你送酒的。”海大为笑呵呵的说。
他送来的那一箱子酒,早就带进来摆放在了里面。外包装是个没任何标识的盒子。打开盒子拿出一瓶一看,居然是方氏集团旗下的酒业公司生产的“兰亭古窖”。
“看出来了吧,这是您们方氏的酒啊。我觉得特别好,就买了一箱来了。有一首古诗是怎么说来着,‘昨日入城市,归来泪满襟。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海大为笑面虎一般的说着,忽然抬头看着站在方老太身边的孙文,邪笑道:“能成为方家的女婿,那一定是有才有德的,你翻译翻译,我刚刚说的古诗是什么意思?”
孙文心中岂会不知,海大为这已经是还是施压了,弦外之音非常明显,就是说方家现在的情况,已经喝不起他们自己酿造的酒了。
“既然海总都这么说了,孙文,你就给说说你对这首诗的理解。”方老太说,她当然也明白海大为这是什么意思。
孙文和海大为正面交锋也不是一次两次,此时自然半点不虚,朝着方老太微微一颔首,道:“在我看来,蚕和酒,有相同,也有不同。养藏是为了让它吐丝,而蚕丝是为了制作绫罗绸缎,专供有钱人使用。酒是由粮食酿造而成,是精华所在。酒让人陶醉其中,而绫罗绸缎穿在身上的,可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瓶酒,坏了就是坏了,不能喝的。一个人,犯错了就是犯错了,再怎么应该,也终究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那些穿着绫罗绸缎的人,掌握着财富,却对养蚕姑娘无视,甚至欺辱,觉得自己能一手遮天,实在是畜生不如。”
“海总,不知道孙文这解释,你还满意不?”方老太笑问。
海大为脸上始终挂着僵硬的微笑,道:“方家女婿的理解,果然独到。在我看来,于养蚕姑娘而言,没有有钱人买她的蚕丝,她就算自己把蚕丝做成衣服穿在自己身上,也终究是一个养蚕的,无法飞上枝头变凤凰。一只土鸡,却非要和凤凰媲美,一只萤火虫,非要和日月争辉,这就是作死。在我看来,那个养蚕姑娘,应该见好就收才是正确的。有人弄死了她的蚕,赔了她十倍的钱,她若是还纠结蚕的死亡,那就是白痴行为,她可能会因此导致其他蚕也跟着死亡。蚕总是要死的,而且到死,一辈子也只能吐丝,吐不出金子来。”
“都说海总看任何事,都能发现不同,切把握住它,把它转化为商机。今天老身有幸得听海总这一番话,真是不枉此生啊。”方老太道。
“哈哈哈,方总你是前辈,身上有很多我们这些后辈学习的地方。海某人对您也是仰慕已久啊。所以今天特意登门拜访。虽然是唐突了点,可这足见我的赤子之诚。我酒也送了,诗也吟了,还有一件事想方总商量。”海大为说。
“哦,不知海总有什么事要和老身谈的?请说吧,老身洗耳恭听。”
海大为道:“听说方氏集团最近动作频频啊,又是关闭门店,又是申请破产的。而我的公司则正在全面扩张,我就在想,既然你们方氏遇到了问题,倒不如归靠到我海天集团。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方总您觉得呢?”海大为满脸堆笑的说道,眼神却透露这一种犀利的逼视,给人一种十足的压抑感。
方老太嚯嚯一笑,道:“承蒙海总看得起我方氏集团。没错,方氏现在确实看起来是出了点问题,不过,这些都是外行人的看法。我们方氏,只是在做战略调整而已。所谓的关闭门店,申请破产,只不过是战略调整的一部分而已。正巧,孙文就是我们方氏这次战略调整的总指挥。”
海大为双眉一横,看向孙文,笑道:“年纪轻轻就成为方氏集团的战略总指挥,果然是后生可畏啊。方总,恕我直言,您用这样一个做事不知道轻重,不计较后果的人做方氏的战略总指挥,就不怕你们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方老太笑道:“总要给年轻人机会。外界传言,我们方氏太过于保守,是时候注入一点孙文这样的血液,让方氏的心脏跳动起来。”
海大为嘴角冷冷一扯,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孙文,“你奶奶对你很重视啊,你觉得你真能拯救方家?”
“我不是要拯救方家,而是要把带领方氏把对手吞掉。让他们知道,穿着绫罗绸缎没什么了不起,养蚕姑娘不一定只是会哭。”
“是吗?你会见到养蚕姑娘怎么哭的。她这次哭泣,不是因为不是养蚕的人穿着绫罗绸缎,而是她的蚕全部死了,她连进城市看别人穿罗绮的机会都不会再有。”海大为哼道。
“作茧自缚,方能羽化成蝶。而有些绸缎,坏了就是坏了,就算再补起来,补丁只会更加证明它是坏的。”孙文道。
海大为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眼神变得凶悍。“既然如此,那海某人就告辞了。方总,希望这一箱酒,您能喝得开心。”
“海总的好意,老身收下了。孙文,替我送海总。”方老太平淡的说。
孙文点了点头,一直将海大为送到了电梯,帮助他按了电梯。
“小子,你还真有本事。居然说服方老太做你的后盾。很好,你会看着方家这栋大厦是怎么轰然倒塌的。在你的神勇发挥下,白中发已经自投罗网,我真是得感谢你。”海大为狠狠说道。
“天亮才见马牙霜。走着瞧。你不可能收买全世界。只有还有一个人坚持正义,你们父女就会为自己的狂傲和过错付出代价。”孙文也用狠话回敬。
电梯来了,海大为走进电梯,冷笑道:“希望你们能撑得久一点。”
“三天后你不来求我,算我输。”
电梯关上之前,海大为朝着孙文竖起了中指。
也正是在这一瞬间,孙文将存储在身上的所有霉运,全部灌注到了海大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