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元推了他一把,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扔给他,“这是诚意。”
大当家忙放下手上的翠玉去接了他扔过来的玉佩,摸在手中,不管是颜色还是触感都是极为上乘的翡翠,比那颗被他当成宝贝握在手里把玩的玉石要贵重的多。
他顿时意识道,眼前这个小公子手里的财富不是他能想象的。
宰了肥羊只能吃一顿,要是像他说的合作,有了契约在手,那可是能吃一辈子的。
他已经动摇了。
说实话他年纪的确大了,虽然兄弟们之间值得信任,但在刀尖上讨生活,没了实力谁还会信服他。
在他犹豫要不要答应的时候,江昭元站起身来道:“等你考虑好了就让人来找我,我保证你能拿到的好处,比仓库里堆的那些垃圾要多的多。”
鱼饵已经放下,江昭元转身要走。
堂屋的门被人猛地推开,刚才那个脸上长满胡茬二当家闯了进来。
“大哥,别听这小子胡说,他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分明是诓骗我们,想趁机逃跑。”
江昭元淡淡道:“外头雨大,山路湿滑难行,现在离开才是自寻死路。”
二当家冷哼一声,“你倒有自知之明。”
“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江昭元往门边走,快走到二当家面前时,从发冠上摘了一颗淡青色的珍珠下来,“方才送了大当家一件见面礼,这个是给你的。”
说着,拇指一抬,珍珠在空中划了个弧线,掉进了男人手里。
“谁稀罕你的破东西!”二当家怒吼着,把珍珠摔到地上。
“轻些摔,这小东西可值十两黄金呢。”江昭元一边说着,头也不回就往门边走。
闻言,二当家犹豫了一会,视线却已经控制不住的四下找寻起来。
一个小珠子,真值那么多钱吗?
二十两黄金,他抢一辈子也得不到那么多钱。
“公子留步。”身后的大当家从座位上起身,踩着虎皮走下台阶,“寨子里都是些粗人,把公子绑过来是我们招待不周,不知道你需要些什么?”
江昭元没有留步,只道:“把我娘子的衣裳包袱还回来,再给我们房里送一桶热水。”
二当家在后头暗啐,“都成了阶下囚还穷讲究。”
江昭元回头看了他一眼,冷言道:“你再多嘴,我跟大当家的合作可就谈不成了。”
“他奶奶的,你个臭小子,真把自己当大爷了?!”二当家满嘴的粗话,暗暗攥紧了拳头。
大当家忙劝他,“老二,别说了。”
“大哥,咱们绑他过来就是为了银子,你怎么能听他的蛊惑呢。”
“要弄银子有的是法子,咱们可以慢慢商量,你要是把人伤了,怎么跟弟兄们交代?”
兄弟两个一个劝一个,谁都有理,江昭元没心思听他们的争吵,往西院走去,王五仍然在他身边跟着,却比来时要恭敬了几分。
一群庸人。
给点好处就像饿犬一样摇尾乞怜,真是天生的下贱。
江昭元不紧不慢的走着,绵绵细雨吹在身上,他心中没有波动,驯服那两个蠢货没有带给他一丝一毫的成就感。
他随时可以杀了他们,但现在这副身体比起从前来要弱小,他又不想因为这群乌合之众暴露自己隐藏在暗中的势力,只能替他们选择了最为温和的死法。
不过,若是能看到蝼蚁挣扎着死去,应当是幅不错的场面。
足以染红尸体的鲜血铺满了他的眼底,前世做过的杀孽涌上心头,仿佛一剂刺激的剧毒,让他的心脏在回味痛苦与欢愉中跳跃,那种美妙的感觉,让人上瘾。
算起来,这辈子,好像还没杀过人。
不过早晚的事。
他的手,不可能是干净的。
“江昭元!”
一声呼唤将他从愈发偏执的深思中拉了回来,少年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走进了西院,被关在屋里的少女透过窗户焦急的向他招着手。
他一时将杀心抛在了脑后,推门走进去,少女提着粉嫩的裙子跑过来,拉起他的手紧张道:“他们没为难你吧?”
看着她的脸,他忽然觉得带着血的死人脸十分丑陋,少女像是一朵海棠花,白里透粉,永远迎着一缕阳光,充满生机。
她应当是他最爱的景色。
江昭元回握住她的手,像是在外头受了委屈似的,小声道:“一群匪徒,说话粗鄙不中听,还要对我动手。”
“啊?”玉黎清心疼的皱眉,忙看他身上有没有伤,“那你有没有被他们打到?”
“差一点就打到了。”
江昭元向她迈了一步,鼻尖几乎要蹭到她的鼻尖,“我不想让娘子担心,所以好好跟他们讲道理,他们才放我回来。”
“你跟他们讲道理?”玉黎清很是惊讶,江昭元竟然能跟山匪讲道理?
少年握紧她的手,在她耳边轻语,“我说过,我会保护你。”
玉黎清懵懂的看着他,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微红着脸垂眸,“谢谢你。”
“娘子。”少年眯起眼睛,哑声道:“夫妻之间不用说谢。”
闻言,玉黎清脸色涨红,忙松开他的手,要离开,刚转过身,少年便从身后将她抱住,软软的声音撒娇问:“怎么突然要走?是我哪里做的不对吗?”
两人的衣裳都被雨淋了半湿,夏日衣物本就单薄,他的胸膛紧贴在背后,仿佛连肌肉的轮廓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玉黎清轻轻吐息。
好热。
作者有话说:
已知,小江是不受宠的庶子;小江很有钱。
求解:小江的钱是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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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房门紧闭, 清凉的雨声响在窗台外,渐渐急躁起来,方才还是绵绵细雨, 一会儿的功夫便下大了。
山匪的住处十分简陋,两人暂住的房间比在秦家院里住的还要简单,房间里只有床和一张圆桌, 摆在桌边的两个木头凳子因为时间过久, 上头的红漆早已经皲裂。
玉黎清对住处并不挑剔,只要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在哪里都能住得安稳。
她迫切的想要冷静,身后的少年却不合时宜的抱着她不放。
少年的脸颊轻轻蹭着她微有湿润的后颈, 像是在安抚, 又像是在撒娇, 轻声问:“身上怎么没擦干?会着凉的。”
湿润的热气随着他稚嫩清冷的声音喷洒在少女的后颈上,雪白的颈子浮起一层淡淡的粉, 像是被他的温度烫到, 少女娇小的肩膀瑟缩一下。
小声答:“没有衣裳换。”
方才她独自留在屋里,说不准外头什么时候就有人闯进来, 她怎么敢解衣裳擦身子,只擦了擦露在衣裳外的地方。
“一会儿会有人把衣裳送过来。”少年说着, 依恋的把头枕在她的肩膀上。
他就这么搂着她不放手了。
玉黎清站在原地, 有些无所适从, 被他贴得那么近,整个后背都被捂热了,但是外头还有山匪守着, 他们既装作夫妻, 便要有夫妻的样子。
虽然不想和他成亲, 但这种在危险的境况下,江昭元能想到用这样的方法留在身边保护她,她很是感谢。
她摸了摸枕在自己肩上的头发,从他怀里侧过身,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问:“你和他们说了什么?”
江昭元将方才在堂上发生的事简略的告知给她,心中有些忐忑。
拿钱收买人心只是最简单的手段,他只怕清清会看出他为人处事的本性,对他心生厌恶。
像她这般明艳张扬,天真可爱的女子,应当看不上他这种算计人的法子——
“你好聪明啊。”
少女白嫩的鹅蛋脸露出惊叹的表情,耳朵上的坠子也跟着晃了两下,称赞道,“怨不得父亲总是说我冲动任性,要是我有你半分的沉稳,就不会让他担心了。”
听着她由衷的称赞,少年缓缓抬起头来,有些不好意思,水润的眼睛望着她,试探道:“你觉得我做的对?”
“当然了。”玉黎清侧手挡住嘴,凑到他耳边问,“你是骗他们吧?”
江昭元认真答:“并不全是。”
闻言,玉黎清更加为他计划的缜密感到敬佩,只靠直言片语就能哄的山匪心生动摇,不但不用付赎金,还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他想的那么周全,怪不得被抓的时候一点都不害怕。
也对啊,这个人未来可是要做丞相的。如果他没有谋朝篡位的心思,以他的本领,应该会成为流芳百世的能臣吧。
她猛点头说:“对对,要九分真一分假才不会惹人怀疑。”
一边说着,不由得叹道:“要是我听了你的话,可能也会被你骗到。”
“哦?”少年轻声问,“清清也喜欢银子?”
“做生意的谁不喜欢银子。”玉黎清的眼里闪起光亮,憧憬道,“若是这边真的能建起商道,山里的养蚕人和农户能更加方便的运送货物出山,他们多赚银子,我也能收到足够好的蚕丝,何乐而不为。”
“这种时候还想着旁人。”江昭元微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鼻尖,看着她眼中有无限的光辉,自己也忍不住心生暖意。
正说着悄悄话,外头有人穿过大雨走到房门前,敲敲门。
“公子?”
听到熟悉的声音,江昭元暂时松开了怀中人,拉了拉袖口,问:“何事?”
外头人道:“您刚才要的东西,大当家让我送过来,劳烦您开开门儿,我给您拿进去。”
江昭元走过去拿下门栓,王五从外头走进来,他背上背着两个包袱,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手里端着热水盆。
“放那儿吧。”江昭元指了指身后的桌子。
“好嘞。”王五热切的把包袱放下,半躬着腰,看着不像是劫道的,倒像是客栈里伺候客人的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