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曲向强的办公室以后,朱立诚发现薛必溱竟然也在座,两人好像还谈得很投机的样子,茶杯口上热气腾腾,烟灰缸里香烟似灭非灭,隐隐能看到一丝火红。
尽管对于眼前看到一幕很有几分吃惊,但朱立诚还是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说道:“必溱书记也在呀!”
薛必溱点了点头,跟在曲向强的后面站起身来,算是迎接朱立诚了。
三人坐定以后,曲向强拿起桌上的中华烟给两人各递了一支,等各自点上火以后,他才开始说话,两位,上次就准备开个书记碰头会,由于必溱同志误会了我的意思,所以……不过现在好了,误会都解释清楚了,那就应该没有问题了。
曲向强在说这话的时候,朱立诚把目光投射到了薛必溱的脸上,见其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心里不由得一拎。看来曲向强和薛必溱之间达成了某种默契,否则的话,老薛对于这话不可能无动于衷的。这对于朱立诚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可他一下子还看不出来两人的用意,在不知就里的情况下,还是选择不开口未免,老话一定要听,言多必失。
从朱立诚进门的那一刹那,曲向强的目光就一直盯在他的身上。在这之前,他之所以没有让秘书给对方打电话,而是亲自打,就是想看看朱立诚见到他和薛必溱在这谈笑风生的回事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要是让秘书打电话通知对方的话,朱立诚极有可能会问还有谁,那样的话,方明亮要是故意不说的话,就就是欺瞒领导,那可不是什么好事。他如果亲自打电话的话,对方则绝对不可能过问,这样一来的话,他就可以看好戏了。
朱立诚一进门的时候,曲向强看到对方的脸色明显一怔,但随即就被其很好的掩饰过去了。要不是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很集中,甚至都捕捉不到这细微的变化。在省里的时候,马省·长不止一次告诉过他,这个年青人不简单。他听后,很有点不以为然,但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以后,他发现对方说的一点没错,这位不光是不简单,用某位女笑星的话说,那是相当的不简单。
就拿刚才的这事来说,要是换作老官油子的话,遇到这种情况也许不会有什么太过明显的表示,但朱立诚才三十多岁呀,就有这样的定力,实在有点让人捉摸不透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薛必溱把曲向强和朱立诚的表现都看在眼里,心里也有自己的想法。在一天之前,他也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和曲向强修复关系,但事情往往就有意外。这也进一步印证了官场上没有你死我活的仇恨,有的只是利益,只要利益足够大,什么都可以坐下来谈。
曲向强看了坐在他左右两边的两位副手一眼,心里很有感触,这两人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认可他的居中之位?真要是有那么一天的话,那他就没必要操这么多的心了。现在的实际情况是距离那个时候,用遥遥无期来形容都不为过。
曲向强轻咳一声,收起了杂乱的心思,说道:“两位,在来泰方之前,我就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凡事遇到什么重大的事情,我们三个人先沟通一下,达成初步的一致意见以后,再拿到常委会上去讨论,这样应该有利于更好的解决相关的问题,你们觉得呢?”
听到这话以后,朱立诚有点明白对方拉拢薛必溱的意思了,书记办公会先拿出一个初步意见出来再上常委会,而够资格参加这会的就他们三个人,他只要拉拢了薛必溱,那这个初步意见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虽说等到开常委会的时候,他还可以再扳回来,但那样的话,总归给人一种腰杆子挺得不直的感觉。你在书记会上同意了这样做,到常委会上又提出其他的想法,这不是典型的出尔反尔嘛!
这个主意确实有点不太好拿,而曲向强还在那儿坐等着。今天这事再指望薛必溱发飙的话,那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在这之前,曲向强一定已经和他交流过了,否则他也不会如此淡定地坐在这儿。薛必溱之所以一直没有表态,是因为按照党内排名来说,朱立诚在他之前,他没有必要抢着说话,这又不是邀功请赏,没必要把这么急。
此刻,朱立诚总算明白了曲向强今天这样就是想给他来个突然袭击,让他措手不及,然后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下来,以后再想反悔的话,那可就迟了。搞清楚状况以后,朱立诚觉得没有必要再和对方客气了,他看着曲向强一字一句地说道:“书记,召开书记办公会,我没有任何意见,但至于说市里的大小事都必须在这会上研究通过了,再拿到常委会上去,我觉得这么做似乎有点不太妥当。”
说到这以后,朱立诚稍作停顿,然后继续说道:“我对书记的这个想法,没有任何意见,但这事在操作层面上有一个非常大的不足,让我们没有办法这样搞下去。如果硬是要这么做的话,非常容易出问题。”
“哦,市长这么说,我倒是很感兴趣,这样做有出什么问题?”曲向强接口问道。
事情到这个份上,曲向强的计划基本就算失败了。他要想获得成功的话,只有乘朱立诚没有回过神来头昏脑乱之际,对方现在非常清醒,在表述上都没有任何问题。在这种情况下,对方怎么可能让他有机可乘呢?
朱立诚听到这话以后,呵呵一笑,答道:“书记,你想一想呀,我们市里的工作千头万绪的,仅凭我们三人就把所有的事情初定下来,你觉得这样做可能吗?”
曲向强听后,身子一怔,他想不到对方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这实在是让他始料不及。他心里很清楚,对方显然是在这偷换概念,可是一下子有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稍稍定了定神以后,曲向强说道:“市长,你说的这个应该是你们政府那些具体的工作吧,那个当然没必要拿到我们三人之间来讨论,我说的这个主要是针对人事方面,这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曲向强这样说,也是别有一番用意的,他生怕朱立诚以为他想往政府里面伸手,所以刻意将这解释清楚,表示自己无意插手市政府的事情。这对他而言,也有类似于开条件的意思,他只要人事,其他方面可以丢给朱立诚。
曲向强这招而过来对付官场菜鸟的话,也许还能管用,但是想要来忽悠朱立诚,显然把对方看轻了。试想一下,人事权给你那去了,那他还有什么其他的。举个简单的例子来说,财.政.局长是你书记的人,他会把我这个市长的批示放在眼里嘛,就算放在眼里,那也是请示了你书记以后的事情了,朱立诚才不会傻到上对方的这个当。
朱立诚看了曲向强一眼,说道:“书记,这个事情,我还是觉得不妥,干部的任用历来是我们党和国家最为重视的事情,泰方市两区四县,数以百计的正、副处级干部都由我们三人说了算,这似乎有点太那啥了。”
曲向强听到这话以后,立即说道:“市长,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说,我们拿个初步方案出来,具体的还是要在常委会上定的。”
朱立诚听后,面色一沉,一本正经地说道:“书记,我们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觉得我们三人敲定了的事情,在常委会上还会通不过嘛?那样的话,是不是也说明我们三个书记太无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