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遍寻不到,是因为她那时就成了定国长公主,随着昭宁侯一起回了长安。
只是不知这定国长公主,究竟是货真价实的,还是阿鸾冒认的。
她那样胆小怯懦,怎会是万人之上的帝女?
“爹爹,我的手疼!”谢谨成突然嚷起来,打断了谢珩的思绪,引得周围的人再度纷纷侧目。
谢珩放开手,淡淡地看了儿子一眼。
谢谨成扑闪着一对亮闪闪的眼睛,舔了舔嘴唇上沾着的糖衣,谢珩无奈,只得拿出丝帕给他擦拭。
他一向对儿子温和又有耐心,今日却不同往常的用了狠劲,把谢谨成的嘴都擦红了。
谢谨成眨了几下眼睛,嘴巴高高地嘟起,说:“爹爹,方才经过的那是娘吗?”
谢珩手上动作一停,生平罕见地从目光中流露出诧异不解。阿鸾离开之后,他便下令让全府上下不准在谢谨成面前提起他亲娘的事,莫说是什么画像小像,谢谨成便是连亲娘的名字都不知道,活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为何这样问?”谢珩问道。
谢谨成方才嘟起的嘴巴扁了扁:“因为你和平时不一样了,你还问别人。”
谢珩竟一时哑然,又不由往前方眺望了一眼。
眼见着谢谨成又去啃糖葫芦,无视了方才谢珩为他擦嘴的一番辛劳,谢珩捏了一下他的小脸,却说:“你站在这里不要动,一会儿会有人来带你走。”
说罢也不等谢谨成反应,谢珩已经一个闪身没入人群之中,只朝分散在另一侧的一个暗探使了个眼色,自己便往前而去。
作者有话说:
谢珩:你就站在此地不要动,我去买几个橘子(bushi
明天开始都是晚上九点更
上一章基本是过渡一下,因为女鹅之前的日子我写着都觉得非常压抑,就直接把三年后的长公主放出来调节了,至于谢珩对她逃跑的反应考虑到结构就没有放在上一章,但该有的都会有,这章里也有一点,该有的后面都会写到,我已经码到挺后面了,都穿插在其他地方。这几天在疯狂存稿,存够了的话就会尝试双更(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所以来不及回复评论区,希望大家不要放弃给我留言评论么么哒,还有还有还有就是能不能收藏一下作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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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姜宝鸾一行人直到黄昏时分才抵达行宫, 这正是一日里暑气消退的时候,姜宝鸾却没有游园的兴致,入了住处之后也没有再出来。
她一向都住在云映晴雪,这里视野开阔, 地势又高, 正对着远方的群山, 一到天气晴朗, 天高云阔的时候, 碧空远山点翠,若是天气寒冷时,还可以看见山顶的积雪,映着阳光熠熠生辉, 或是正好下雨,远处青烟黛色,袅袅更如仙境一般。
因着这里的景致是行宫里数一数二别出心裁的,先帝一早就把这里赐给了姜宝鸾居住, 她也分外喜爱眺望远处山景云影, 但今日却是一直未出去走动。
才用了晚膳,姜宝鸾就嚷着累了, 说要歇下, 何氏连忙唤来太医为她诊脉, 太医看后说是无事, 只是路途劳累又中了点暑气,何氏这才放心, 但也仍是将身边伺候的人教训了一番。
殿内点了安神香, 姜宝鸾自己有心事要想, 也不要他们在跟前一窝蜂地忙前忙后, 只说要清净点歇着,便打发人都出去了,何氏在姜宝鸾身边陪了好一会儿,一直等到姜宝鸾睡沉了,这才悄悄出去,指了敏春和一个小太监在外殿值夜。
何氏前脚才踏出殿外,姜宝鸾已经睁开了眼睛,且瞪得大大的。
从上午见到谢珩开始,她便心神不宁了一日,直到这会儿才慢慢平息下来。
不过才是那转瞬之间的一瞥,或是她看错了也未可知。
节度使及其亲眷无诏不得入长安,谢珩眼下该是好好地在范阳待着,做他的楚国公世子,并暗地里筹谋着些什么,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长安呢?还是长安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
姜宝鸾把头往手上枕了枕,那人的眼神实在是太像谢珩了,这几年过去,她有时做梦还是会梦见,那种温和如一池静水下,却是透骨的寒冷,今日更是不加掩饰。
她抿了抿唇,一弯柳眉轻轻蹙起,愁绪萦绕于翦水秋瞳之中。
可是即便是他又能如何?
她回到了宫中,在母后的身边,弟弟是天子,还有容殊明经常陪着她,身边亦有数不清的宫人和侍卫,谁又能近她的身呢?
还能再让她回去不成?
想是只这一面,日后便再也没有再见面的时候了。
怕是这短短一眼,谢珩自己都会心存怀疑。
心事不能与人诉说,姜宝鸾只能不断地在心里安慰开解着自己,想到种种,也便渐渐不怕了。
这一日旅途疲惫又劳心,姜宝鸾在安神香的熏染之下,也渐渐沉入了梦乡。
到了三更天的时候,姜宝鸾忽然从梦中惊醒。
许是白日里被吓到了,她在梦里又见到了谢珩,谢珩把她捉到自己面前,然后当着她的面摔死了她的儿子,又打断了她的腿。
姜宝鸾满头是汗地醒来,一颗心还扑腾扑腾直跳得厉害。
好在梦都是反的,想来她和谢珩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她正想继续睡,转了个身,却忽而觉得哪里不太对。
她坐起身,一时却并没有叫人,只是抱着双膝,侧耳静静听着。
方才好像有人低低地笑了一声。
但是再听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的心像是被一双手紧紧攒着,鬼怪她不怕,只怕心里的那个鬼。
忽然,帷帐前的烛火一暗,仿佛被什么东西打到,衬着天水碧色的帐缦微微晃动着,很是可怖。
姜宝鸾听到了两声脚步声,好像有人向她这里走了几步,却又停住。
这脚步声……
姜宝鸾后背一阵阵发凉,只觉得下一刻那人就要掀开她床榻四周的帐缦,直接出现在她面前。
“谢珩……”姜宝鸾颤着声音轻轻叫了一声。
无人回应。
而帐外烛火也只那么一下,再去看时已然好端端地燃烧着。
难道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吗?
姜宝鸾死死地抓着被褥,终于忍不住叫了外面上夜的宫人们进来。
不一会儿,何氏也被惊动了,入殿查看。
姜宝鸾面色苍白地靠在引枕上,玉画端来香薷汤喂给她喝,又有宫人忙着去请太医。
何氏觉出不对,忙坐到姜宝鸾身边轻声问道:“殿下怎么了?可是刚出了宫认床?”
这模样倒有些像姜宝鸾刚回来那会儿,但何氏压在心底没说出来。
姜宝鸾摇摇头,不肯说什么,只说是做了噩梦。
何氏到底只是乳母,不敢逼着她问,便只好干等着让太医过来诊了脉,仍旧是傍晚时那个说法,也是没了办法。
这时敏春忽然弯腰从床榻边捡起了一样东西,拿起一看却是一块月白色的四方丝帕,上面还沾着什么东西。
敏春让宫女拿来烛台仔细一看,便说:“上面似乎是糖渍。”
玉画看了道:“这不是公主的东西。”
何氏道:“大半夜的你们胡沁什么,外面守卫森严,里面又有上夜的人,凭空出现什么帕子呢?倒拿来吓着公主!准是哪个小宫人贪嘴吃糖,把这东西落下在这里,这会子却又不敢认了,等明日一早我再找你们算账!”
饶是这样说着,何氏又给旁边的掌事太监黄公公使了眼色,黄公公示意,连忙悄悄出去吩咐再拨一波侍卫过来守着云映晴雪。
姜宝鸾见到敏春让宫人拿了那块丝帕下去,便怕得再也忍不住,浑身开始打冷颤,不断地抖着,连何氏都慌了手脚,不知要怎样哄才好。
“把容殊明叫来!”她哑着嗓子说道,“你们快些把殊明哥哥叫来,让他来行宫陪我!”
“好好好,嬷嬷这就让他们去叫人,殿下别怕……”
姜宝鸾压在喉咙里哽咽了一声,然后便卧倒在床上,把头埋入被褥之中。
“公主……”
“……我的好殿下,这到底是怎么了?”
云映晴雪的寝殿中灯影幢幢,一片忙乱。
谢珩藏在花木荫蔽的死角处,看着里面,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果真是她。
姜宝鸾。
原来这才是她真正的名字。
若说先前还心存疑惑,那么方才他潜入殿中时她的那一声“谢珩”,便将她暴露得彻彻底底。
就算她的殿外调来再多的侍卫,照样别想困住他。
他先前是怀疑过她冒认长公主,但眼下情景谢珩早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定国长公主不是后来才认回来的公主,她自小就在宫里长大,若是失散也必定就是长安沦陷的那一年时间里,正好和阿鸾在楚国公府的时间对上。
太后和皇帝不是傻子,把她带回去的容殊明更不是傻子,怎么会认不出假货呢?
更何况他找人查来定国长公主的闺名,阿鸾正是出自姜宝鸾这个名字,若是之后才去冒认,怎么能当时就想到用阿鸾这个名字?
天下不可能有人长相一模一样,名字还相似。
怪不得她如此决然地要走,原来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暂时的避风处,利用楚国公府来庇护自己。
她的亲人一回长安,她就丝毫没有留恋地走了,甚至连儿子都可以抛下不要。
他算什么?他们的儿子又算什么?
当时谢谨成才刚刚出生,虽然旁边伺候的人不缺,可乍然没了母亲的陪护,谢谨成几乎天天晚上都要哭得歇斯底里,直到精疲力尽才肯入睡。
她甚至都没想过要名正言顺嫁给他。
谢珩的手紧紧握住剑柄,瑞凤眼通红一片,直直地盯着不远处那道殿门,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剑将其劈开。
新添的守卫们很快开始四处搜查云映晴雪,谢珩虽尚可与他们周旋,但再久留也是没有意义,便先行出了这里。
一出云映晴雪,谢珩的暗卫们就迎上来,见谢珩面色格外阴郁,一时都不敢出声。
到了守卫稍松懈之处,曹宽便低声向谢珩汇报:“自从陛下回了长安之后,朝廷上下人心浮动很为严重,有不少人都只为了中饱私囊,整个大魏竟如筛子一般,只是……”
谢珩心情不佳,只瞥了他一眼,曹宽便赶紧继续道:“昭宁侯执掌的禁军十六卫却是铁桶一般,一时半会儿无法将人安插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