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有些僵硬。
“其实，诸位也不必太过担心。”陆寒川缓下语气，道“文物修复有多难想必大家比我清楚，看个直播就能学会文物修复？我想不太可能，像云时这样的天才毕竟是少数，绝大多数人还是需要师父领进门的，而且直播也更能让广大民众体会到文物修复的困难，也更能够将心比心啊。”
「将心比心」四个字，让三人互相对视了几眼，随后陷入了沉思。
感觉到时机差不多了，陆寒川微微一笑：“不知道诸位对文宣部新启动的项目「追源」有没有兴趣啊？”
第31章
直播修复
完成清洗
「追源」。
文宣部刚启动的项目,主要内容是修复文物，挖掘其背景以填补古蓝星历史空白,并将成果展出,大力宣扬及传承古蓝星历史文化。
这个项目的目标显然与世家一直以来的作为相悖，若是往常，他们早就一口回绝，甚至发怒了,可现在,他们却是面面相觑犹豫不决。
最后,三人都说需要与家主商讨,草草结束了这个临时的会议。
得到这样的结果，陆寒川心里的把握由五分上升到了八分,他舒展着四肢靠着椅背，一口闷下了杯里的酒。
闭着眼休息了片刻，陆寒川唤道：“阿瑞斯,云时休息了吗？”
“还没有，先生,他在厨房。”
“厨房？”陆寒川看了眼时间,“这么晚了,在厨房做什么？他饿了？”
一边猜测着，陆寒川一边走出了书房。
半开放式的厨房里,云时正背对着他忙碌着。
陆寒川放重了些脚步，走了过去倚在了门边：“饿了？”
云时听见动静回头一笑：“有点，刚刚下单了点小馄饨。”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我只会煮一些速食。”
“我会就行。”陆寒川走上前,十分自然地接过云时手里的勺子,“你的手是用来修复文物的,用不着学这些……你煮了两份？”
“嗯，你应该也饿了。”云时看着陆寒川熟练的动作，问道，“会议结束了？还顺利吗？”
陆寒川一挑眉：“完美按照预想进行，接下来就等着他们回复吧。”
两碗馄饨很快就被端上了桌子，皮薄馅大的馄饨漂浮在汤面上，隐约可以透过半透明的皮看到里面粉嫩的肉馅，汤面上洒下一把翠绿的葱花做点缀，诱人的卖相增加了食欲。
“吃完早点休息，明早你不是还要直播吗？”陆寒川叮嘱了一句，“从明天起，你的直播间就会被无数双虎视眈眈的眼睛盯着了。”
云时咬了一口馄饨，吃不出是什么肉馅，但鲜嫩美味，让他满足地眯起了眼：“唔……那就盯着呗。”
看到云时神态轻松不似作伪，陆寒川笑了。
“对了，卓子晋明天也想来，他想亲眼看看修复的过程。”陆寒川说完，补充了一句，“他没别的意思，就是太宝贝他那菜谱了。”
“我明白，”云时笑着说，“等《落霞孤鹜图》完成了，就可以修那本《随园食单》了，到时候让他好好研究菜谱，新菜咱俩第一个尝。”
“行！没问题！”
直播被安排在了文宣部进行。
陆寒川给他准备了一间办公室，按照他的要求准备了可以放各种工具的架子，一张宽大的桌子，还有可以让画上墙的木板。
“哇！云哥，我第一次见到直播间这么多人。”提前进入直播间的小周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云时正小心翼翼地将《落霞孤鹜图》展开铺平在桌案上，头也不抬的说：“应该是昨天直播盛典上的预告吸引来的。”
“多少人了？”陆寒川凑到小周身边好奇问道。
小周看了一眼说：“三千八百万了。”
陆寒川「切」了一声：“才三千万，那你这是小瞧你云哥的魅力了，等待会直播正式开始，怎么也得五千万起底。”
“那我就猜个七千万！”
云时忍不住笑道：“你俩别贫了，这些人可不是来看我的，今天主角，是它。”说着，伸手指了指桌案上已经完全展开的《落霞孤鹜图》
小周站起身，小跑着来到桌前，仔细打量着这幅画，惋惜道：“这也太旧了，根本看不出上面画了什么。”
“嗯，”云时的手轻轻拂过画纸，“这些文物经历了宇宙迁徙战火连绵，能保存下来已经实属不易，这幅画还算完整，不难修复。”
“不难修复？”小周惊讶地看向说出这句话的云时，忍不住「哇」了一声，眼中满是赞叹与钦佩。
“行了。”陆寒川走上前，抬手轻敲了一记小周的头，“直播快开始了，别打扰云时，好好看着直播间，有什么事第一时间通知我。”
小周保证道：“放心吧老大，保证完成任务！”
陆寒川点了点头，看向云时：“我还有些工作必须处理，你……”
没等陆寒川嘱咐完，云时就抢答道：“你放心，只是一场直播而已。”
看到云时带着安抚的眼神，陆寒川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太紧张了，比他当上文宣部部长后第一次会见世家还紧张。
虽然云时说这只是一场直播，可这却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文物修复直播，无数双眼睛正虎视眈眈，一个细微的错误都会被无限放大。
似乎是猜到了陆寒川的想法，云时说：“文物修复容不得半点差错，这与直播无关，我相信自己的实力，也请你相信我。”
陆寒川盯着云时看了半晌，扬唇一笑：“我信你。”
陆寒川正要离开，卓子晋就到了。
“我来晚了。”
云时朝他打了个招呼：“不晚，我正准备开始。”
陆寒川拍了拍卓子晋的肩：“既然来了，也别闲着，记得帮忙打个下手啊。”
到底是兄弟，陆寒川一开口卓子晋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推了陆寒川一把：“知道了，干你的活儿去。”
陆寒川离开后，云时朝卓子晋点头示意，打开了摄像头。
“大家好，我是说书人云时。”
随着一声熟悉的招呼声，直播开始了。
【恭喜主播获得年度人气主播称号！】
【文物呢文物呢？我是来看文物的！】
【听说今天直播文物修复，我已经准备好了零食奶茶稳稳坐在躺椅上了，谁也别想打扰我！】
……
看到观众们急切的样子，云时也不卖关子：“今天的直播内容，是修复《落霞孤鹜图》。”
说着，镜头便转向了桌上的画作。
【这……又脏又破的，啥也看不出来啊。】
【名字很好听，就是与实物不符。】
【嘿嘿，经验丰富的我表示，先看看再说。】
云时介绍着这幅画的整体情况：“《落霞孤鹜图》，厘米，厘米，是明代画家唐寅创作的一幅绢本设色画。唐寅，字伯虎，号六如居士，诗书画三绝。绘画上与沈周、文徵明、仇英并称「吴门四家」，又称「明四家」。诗文上，与祝允明、文徵明、徐祯卿并称「吴中四才子」。”
【哇，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确实很厉害，可惜有些怀才不遇吧，”说起唐伯虎，云时不免想到了影视剧里那个放浪形骸的富贵公子形象，可现实总是让人唏嘘，“唐伯虎文采出众，前半生也是个吃穿不愁的富商公子，可惜自从被卷进科考舞弊案后生活就处处碰壁，好不容易得宁王赏识招为幕僚，却发现宁王意图谋反，只能装疯求生，最后穷困潦倒，因病而逝。这副《落霞孤鹜图》就是他受宁王府之邀，来为娄妃授课教画，参观滕王阁时所画。”
“说起滕王阁，就不得不提到初唐诗人王勃的《滕王阁序》，其中有一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就是这幅画的灵感所在。”
【唐寅实惨。】
【古人说话都这么有意境的吗，听起来好美啊。】
【听起来是很美，可这画却看不出来美。】
云时笑了笑：“这幅画也很美的，等到修复完成你们就能欣赏到了。”
【都这样了还能修吗？】
“当然可以，”云时肯定的说，“这幅画的受损程度不高，主要问题是年代久远导致的画心质地变脆，表面积尘较多，画心表面有多处霉斑，以及多处残缺破损及小蛀洞……”
云时细数着画卷上需要修复的点，越说弹幕越少，好几千万人的直播间陷入沉寂。
隐约觉得气氛有些古怪，云时抬起了头，正对上卓子晋满脸的肃然和周雯满脸的愁容，又见到弹幕区诡异的安静，他迷茫地眨了眨眼：“怎么了？”
【受损程度不高……】
【主播，不能修别勉强啊。】
【文物保护法规定了损坏文物视情节轻重给予不同的处罚，轻则罚款重则坐/牢，虽然这画已经破成这样了，但它还是文物啊。】
【修不了就直说吧，丢人总比上星联法庭的强。】
原来是不相信他能修，不过对于从未见过文物修复的人来说，这似乎是有些神乎其技了。
“能修，”云时又强调了一遍，“从前有前辈修复过被虫蛀损毁500多个虫洞的古画，也有前辈修复了碎成上千片大小不一薄厚不均的壁画，而这副《落霞孤鹜图》保存还算完整，只是麻烦了些，但并不困难。”
说着，云时拿起了软毛刷开始扫去画面上的积尘，开始了正式的修复：“古画修复，要对症下药，但总逃不过洗揭补全四个基本步骤，洗，就是洗去画上的污渍霉斑，在清洗之前需要上胶固色，以免清洗时出现掉色……”
他一边说着一边取来配置好的胶矾水轻刷在画心表面，反复三次以达到固色的效果。
在确认颜色稳固后，云时放下胶矾水取出系统奖励的书画清洗剂点涂在了霉斑上。
在刚拿到试剂时，他就让陆寒川取了样品进行实验检测，得出的结果是这份试剂仅对霉斑有着强大的溶解能力，但对绢和纸以及画上的颜料都没有副作用。
云时立刻就将这份试剂交给陆寒川进行复制生产，而今天是第一次正式使用。
试剂的效果非常明显，才点涂上去不久，便肉眼可见地看到了霉斑的消失。
云时取来温水，用排刷慢慢沾湿表面，随后拿起一块干净毛巾覆盖在了上面慢慢卷起带走了画面上的污垢。
见过这个操作的卓子晋主动上前，帮忙更换被弄脏的污水，保证画卷不被反复污染。
由于这画尺寸较大且污染严重，这一过程进程缓慢，先是用温水清洗了三遍，又用去离子水清洗了两遍，耗费了不少的时间。
好在经过反复的清洗，原本看不出线条笔触的画心渐渐变得干净清晰，一副秀美的山水画出现在了镜头前。
卓子晋看着看着眼前这张露出真容的画，眼里闪着期待。
这只是个开始，脏污可以被洗净，可那些破损虫洞，又要怎么解决？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