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节

他们走近村口宽敞的地方,远远的就看到大门口处一个妇人揪着一个纤细的女子不放。

边上的村长媳妇想要拉她,她不管不管伸手一甩,怒气冲冲,又要去抓,“个不要脸的小娼妇,欺负到老娘头上了啊?你要是真没有吃的,好话说了老娘施舍你一点粮食,他娘的你跑来勾引男人……”

连村长媳妇的面子都不给,显然是气得狠了。

走近了才看到,揪人的那个是平娘,她本就下巴微尖看起来刻薄,此时配上她口中的咒骂,更显得尖酸刻薄。

“别吵了。”全义伸手拉她,满脸寒意,斥道:“丢不丢人?”

平娘手一甩,生生把毫无防备的全义甩开,他没站稳踉跄一下,平娘不怕他生气不说,还犹自不甘心,连他一起骂,“丢什么人?你们做了丑事都不怕,我怕什么?不丢我的人。”

“拿老娘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来送人,张全义,你倒是够大方啊。”

村长背着手站在一旁,眉心紧皱,显然他也觉得为难。

张采萱转而看向那年轻女子,一身细布衣衫上,手肘和衣摆处还有两处补丁,针脚细密,看得出来是个手巧的。此时正捂着头低泣,头发散乱,手指之间露出来的脸上看得到抓痕,露出几点血珠。

低低的带着哭音的语声从她指缝间传来,“大娘,你误会了……”

平娘怒了,上前伸手就挠,不止如此,她还特意去扯她的颈间的衣衫,“误会个屁,都抱在一起了还说什么误会?滚到床上去是不是也是误会啊?老娘把你这衣衫扯开也是误会了?反正你脸都不要了,还拿衣衫干什么?”

平娘没扯开,那女子似乎有防备,抓住衣领不松手。也可能是平娘收了力道。

“这么不要脸的女人,你爹娘怎么教的?是不是从小就教你怎么吊着男人给你好处?”

女子羞愤,“大娘,您要是再这么说,我就只能死……”

平娘打断她,满脸愤怒,“去啊!你去死,死透了我就给你买棺材。这么多人面前我说话算话。”

平娘越说越怒,甚至伸手推她,往那房子的墙上撞。

事实上张采萱他们过来这半天,平娘都只是抓她衣衫,一开始扭着不放也被村长媳妇她们拉开了。此时她狠狠撞那女子,村里人都忍不住了,“别吵了,真闹出人命来就不好了。”

“……他婶,你消消气。”

“平娘,你别有理闹成了没理 ,吃亏的还是你。”

“嫂子,别把人打坏了,那时候真赖着你了。”

众人纷纷劝说,村长媳妇她们再一次围上去拉开了两人,平娘挣扎半天,挣脱不开,眼泪就流了出来,“张全义,我嫁给你二十多年,给你生儿育女,洗衣做饭,家里家外一把抓,我哪点对不住你,临了了你要弄出这些事情来羞辱我。这个小妖精根本不是好人,你还以为她喜欢你是不是?我早就听说她经常跑到村口这边,专门陪人聊天解闷,你还真以为她有几分真心……”

张采萱听到这里,和秦肃凛对视一眼。

方才那姑娘一开口,张采萱就认出来了,那天就是她跑到村口来问秦肃凛的。这么一看,这姑娘未必就清白,平娘虽不讲道理,这话还是应该有几分可信度。

女子急得直哭,“大娘,您真误会我了,我真没有那心思。都说寡妇难为,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的面色都不太好看,包括村长,“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么多人欺负你一个孀妇?”

女子不答,捂着脸肩膀颤抖,瘦削的身子不堪重负般微弯,哭声不大,断断续续的,却给人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听了的人都觉得心里堵,难受得慌。

“当家的,你当初走时,为何不带我一起走,留我在这世上被人磋磨……”

方才村长质问的话倒显得他不近人情,真的欺负了她一般。

好些男人已经不忍的别看脸去。实在是有点惨,头发散乱,衣衫不整,鞋子都掉了一只,脸上还有抓痕和泪痕,哭得直不起身子。村里的妇人一哭,都是嚎啕,边哭还要叫骂的。这样哭得楚楚可怜的,几乎看不到。

当然了,好些妇人就是哭,外人也是看不到的。

平娘哭不过她,眼看着在场好多人都开始可怜她了。她气不过,擦一把眼泪,冷笑道,“真要是那么放不下,你怎么不随他去?还在这里和有妇之夫勾勾搭搭,说我冤枉你,你们两人抱在一起是我亲眼所见,你这样不守贞节不要脸的的女人,前几十年是要被浸猪笼沉塘的。你要是现在死了,我还真高看你一眼。”

村长皱眉,以前虽是这样。但各村早已废了这样的惩罚,如今朝廷可是有律法的,妇人通奸可以去告官,自有衙门来断,可不兴以前那套。

再说了,孙氏不是村里人,只是村里的客人,他们可无权处置。

见平娘不依不饶还要再说,村长斥道:“别说死不死的,大过年的不吉利。”

平娘不服气,被村长眼神沉沉看一眼,瑟缩了下,不敢再说了,不过眼神还不甘心的往孙氏那边怒瞪。

村长也不管她,转而看向孙氏,沉声问,“孙氏,你不是村里人,又是女子,不需要守门,你跑到村口来做什么?”

孙氏理直气壮,擦了下眼泪道:“我来看看今天有没有人,明天轮到我姨父,他跟我说了,如果没人,他就提前一天来。”

张采萱默了下,扫了一眼秦肃凛,真心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姨父到底是哪天呢?前几天张采萱他们来的时候她就说是明天。

而且她这么一说,还把她姨父牵扯出来了。

张采萱不知道她姨父是谁,她甚至没看到过这女子。

村长眼神沉沉的看着她,“我是要去找五叔来问的。”

孙氏满脸肃然,苍白的面上没有丝毫心虚,“你去找,真是我姨父让我来的。”

听到村长唤五叔,张采萱也知道这女子为何丝毫不惧了。村长的五叔就是当初给她造房子的五爷爷,年纪已经大了,尤其这几年天气不好,身子越发虚弱,当初给张采萱造房子时的意气风发已经不在,苍老许多,身子都微微佝偻了。不过他帮了村里人许多,因为年纪大了,人也厚道,好多人都颇为敬重他。

如果他打定主意要保孙氏,村里人很可能会轻轻放下。

张采萱听着周围人的低声议论,尤其是各家妇人的议论。其实整个青山村的人住得密集,真的住得近的邻居只有一墙之隔,夫妻悄悄话说大声些隔壁都能听到。所以说,根本就没有秘密。

他们住在村西不知道,这些住在村里尤其靠近村口这边的人,好多人都门清。

有妇人恨恨低声道:“忒不要脸。村长改成一个人守门之后,她天天往这边跑。”

“是啊,那天我也看到了。还疑惑来着。今天才知道……”

“五叔一辈子厚道的名声,可别被这不要脸的毁了。”

“五叔才不会,没看他虽然留下孙氏,却和她隔开住,让她自己开伙吗?”

“五叔就不该留下她,就是因为没有粮食,她一个女人,只能从村里这些人口中抠粮食了。”

已经有人去找张古诚了。很快就看到有人搀着他过来,一个冬日没看到,他似乎更加苍老了,才六十岁左右的人,身子佝偻,满脸皱纹。

张古诚看了一眼被众人围在中间,对着他投去求救目光的孙氏,直接道:“别问我,我不知道她干了些什么,要是做了不该做的,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孙氏闻言,面色更加苍白,伸手捂着脸又要开哭。平娘哪里由得她,顿时上前跪在张古诚面前,“五叔,您要给我做主,今天全义看门,现在只有一个人看门,她跑到村头这边跟他借粮食,我完全不知道这回事,做午饭的时候发现粮食不对,我就跑来问问全义是不是借出去了我不知道,但是我真没想到……没想到他们俩在屋中抱在一起……”

平娘特意强调了孙氏在张全义一个人的时候跑来纠缠。众人的面色都不对了,尤其是靠近村西的几户人家,他们可都是一个人守门的,天气冷了,谁愿意跑到村西来?所以,看门的人大半都只有一个人坐在屋子里,要是发生点什么,还真有可能。

一个妇人的怒骂的声音又起,却是在人群边缘,“好啊,我还说家中粮食这么好端端的少了一碗,原来是你这个不老实的拿来讨好小妖精了,你想我们一家人饿死是不是?”

☆、第179章 第一百七十九章 辩驳

众人不妨这边又闹起来了,转眼去看, 只见两个平时里在村中几乎是隐形人般的夫妻, 夫妻两人都沉默寡言, 熟悉的人也不多。

没想到孙氏居然也问他们要了粮食。

那妇人身形不高, 不胖不瘦的,长相也寻常,真的是再普通不过的妇人, 满脸怒气冲冲, 冲上前去,手指几乎指到她的脸上,“你今天必须把粮食还我们, 要不然我跟你拼命。”又回过头,看向满脸不自在又有些愤怒的中年男子,丝毫不惧怕他恶狠狠的眼神, “天杀的,居然骗我被偷了,一问三不知,原来是拿来接济这个小妖精了。老娘哪点对不起你, 你要去勾搭她?”

那男人拉她一把, “丢不丢人?”

妇人冷笑,“哟, 你们都不怕,我怕个屁。问问大家,你们这对奸夫□□丢人还是我丢人?老娘没做那不要脸的事, 不怕丢人。”

她说得理直气壮,手上动作加大,一把推开他,看向孙氏,“快点的,粮食还来,我也不讹你,一碗粮食还了就行,至于我孩子他爹和你之间的事情,完全是你情我愿……”

见孙氏要说话,妇人甩手,“别跟扯那些没用的。”

她咄咄逼人,孙氏往后小退了一步,那男子赶紧去拉,“别说了,就当被偷了。”

妇人再次甩开他,越发生气,“真要是被偷还好了,你拿我和儿子媳妇省下来的粮食去养小妖精,我宁愿拿来喂猪都不给你。”

这时,这边又有夫妻开始吵,全礼怒道:“不关我事,我没有。”

他媳妇不依不饶,“前几天你一个人在这里守门,我就不相信她没有来找你。”

全礼的眼神有些闪躲,怒道:“来了,我让她走了。”又低声哄,“别闹,让人看笑话,我有没有,你还不知道吗?”

最后一句话,暗示意味十足。

全礼媳妇顿时就哑了,有些羞又努力稳住,嘴角却已经勾了起来,瞪他一样,“回去再收拾你。”

张采萱在一旁看,心里颇觉得奇异,原来各家的妇人也不是那么逆来顺受,遇上这种事情的时候,也不会默默咽下。

不过也看得出,她们平时的地位不甚高,比如张全义,还有那中年男子,他们俩人确实是说不清楚的。张全义还好些,被抓个正着,只搂抱,再深一些的事情没来得及做。被抓个正着还那么凶,可见他们根本没把媳妇当回事。

那中年男子可就不同了,一碗粮食,如果是大碗,得快有一斤了,省着点吃煮糊糊的话,一大家子能吃一天了。他就这么送出去,村里人可没有这么大方的。

别说什么借不借的,孙氏一个寄人篱下还不得主人家喜欢的客人,拿什么还?

只要不是个傻子,都不会粮食给她。

村口吵吵闹闹的,村长眉心越皱越紧,声音威严道:“孙氏,你不知检点,和有妇之夫勾搭,骗人粮食,你认不认?”

在场的几对夫妻吵起来时,孙氏就一句话不再解释,只蒙着头哭,此时闻言抬头,“我不认。他们说粮食给我了?”

她满脸悲愤,眼神悲戚的一一扫过众人,“你们家粮食少了就是他们给我了?谁看到了?你们这是看我是外村人又没有人撑腰,故意将贼赃往我身上栽。我要是真拿了我就认了,最起码我填了肚子不吃亏,但你们这么空口白牙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说是我拿了,我不认!”

“今天不说清楚,我就不走,哪怕现在报官不方便,你们也不能这么欺负人。”

她说的义正言辞,语气肃然,毫无心虚之态。

看到她如此,好些人露出狐疑的神情,毕竟孙氏出门看到的人不多,只有偶尔出门还要刚好撞上她才能看到。这么冷的天,谁也不会特意跑到村西来看她到底干了什么。

张古诚长长叹口气,“你走,别住在这里了,我早就说了,我们家没有你的粮食吃,再住下去,你拿什么为生?”

张古诚边上,还有两个年轻男子,就是他儿子了,平时和村长一家关系不错,看着孙氏的眼神满是不善,偶尔扫过都是厌恶的神情。

孙氏不敢置信,“姨父,我在这世上只有你们一门亲戚了,你让我走,岂不是让我去死?”

她看向众人,这里面好多人都是事不关己,只是在闹得太凶的时候才会伸手拉开她们,而且都是拉偏架,几次纠缠下来她明明不落下风,就是因为她们拉架,结果她的脸都被挠了几下,此时火辣辣的疼。他们的眼神里有不屑,有好奇,有鄙视,还有些是厌恶,仿佛她是什么肮脏的东西一般。

孙氏的眼泪唰得下来了,不知是为了此时的千夫所指还是这命运,哭道:“姨父,是你让我到村口来的啊。你说村里人照顾你,不要你守门,但是这种天气好多人都不愿意来受冻,说不准村口的屋子就没人,你不放心,特意让我过来看,来了就给我一天的粮食……”

她说得有理有据,已经有人怀疑的看向张古诚。

张古诚并不生气,只摇摇头,“走,我们家是留不下你了。”

孙氏见他语气平静却决绝,知道再无商量余地,转而看向村长,哀求道:“村长大哥,你救救我的命啊,这种天气让我走,跟让我死有什么区别?”

楚楚可怜的模样让村长媳妇顿时就怒了,“村长就村长,还什么村长大哥?你想要勾引谁!”

她转而看向人群,“要我说,这个女人就不能留,留下了她,各家日子都过得不安生了,还得时不时担心家中的粮食会不会少,可别把我们村的风气带坏了,她这么做,跟暗娼有什么区别?”

众人一惊,这话虽然粗俗,仔细想来村长媳妇说得没错。其实先前好多人都气愤于孙氏的勾引和家中的粮食。此时才想起来,村里可还有不少闺女,真要是让孙氏再住下去,对姑娘们的名声可不好。就像是村长媳妇说的,别带坏了风气。别让她教坏了小姑娘才是要紧的。

孙氏的眼泪不停往下掉,哭道:“大嫂,你也是女人,何必为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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