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看沈北好像没有用刑的意思,稍稍镇定了一些,但还是抖的不行,他一顿一顿的开始说事情。
几天前,就王府上的人,来找我们老板的时候,我是负责运绸缎的,本来咱们运的可都是最好的绸缎,这给王府的货,哪儿敢怠慢啊,但是突然没几天,我发觉这货有些不对,因为一直是我送货,我也不敢告诉老板,怕老板说我办事不利,就一直瞒了下来,仔细盯着,想看看到底是哪个人胆子这么大,敢偷换送到王府的货。
那小厮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可没想到,我这一查就查出事情来了,那人也不知道什么来头,发觉我盯着货之后只说我若是敢将这件事情说出去,就小心我的脑袋,还让我仔细我一家老小,我哪儿敢说出去。
沈北听到这儿:所以你看到王府拿人的时候跑出去,不是去给人通风报信,而是去看看你家中老小是否安全?
小厮抽泣着:是啊。
你不知道那人是什么人,哪儿来的?
小厮以为他们不信,一个劲的喊:小的真的除了这个之外什么都不知道了,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说着还拼命磕起头来。
在场的听着这说辞都是皱眉,这小厮若是知道什么,还能问的出来,顶多麻烦点儿,但就这么看着,他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若是真有猫腻,大可不必搬出自己一家老小,这不是祸及家人嘛。
可这么一来,线索居然断了,这么一桩陷害人的事儿,居然到这儿没了线索。沈北看了一眼竹柳:去问问那掌柜审的怎么样了。
竹柳即刻就去了,不一会儿回来,道:那掌柜也说自己完全不知情,直喊冤枉。
分开审也没出什么结果。
好似幕后主使不是深谋远虑,而就是临时起意做了这么一件事情,因此完全不布局似得。
沈北想到这点,脑子里突然冒出个人的模样来,他一挑眉,看了萧长平一眼。
萧长平也正看过来。
两人交换一个视线,居然是想到一起去了。
第49章 花簪
沈北的仇人不多,但不久前,恰好遇上了一个,那人就是个脾气暴,不喜欢花大力气布局,只喜欢明面上硬刚的,虽然这陷害人的法子算不上光明正大,但做的这么明显的,除了金钰,沈北眼下倒不做二人想。
此事到这儿,倒简单了。
不过沈北还真没想到这不过两三天功夫,金钰就整出这么个事情来,看着跟闹着玩儿似得。
沈北看看青柳,只见他面如死灰,这事儿本不复杂,毕竟都是有迹可循的。
踢开他本人不会做这种事情,绸缎庄老板估摸着也不会这么蠢,被人陷害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沈北寻思着:王爷,此事我便不出面了,由王爷替我主持个公道?
萧长平没想到他让人欺负到头上来居然让他出头,可他偏偏居然还觉得有三分有趣。
这算是,依靠他的意思?
就跟其他府上郎君请老爷出头似得。
本来不该窃喜的事儿,萧长平居然平白喜了一下,乐完自己心头莫名,他喜什么?
于是面上板起来,道:本王有数。
沈北看他板起来的脸,心里呵呵起来。
这事儿也算打他平西王的脸,让他办个事儿居然还不乐意了,萧长平,果然是个大猪蹄子!
旁边人看他们打哑谜,一时都想不出来,但虽然罪魁祸首是谁没有问出来,这青柳是冤枉的,王君也是没有责任的这事儿却是已经明朗了。
秦侧君与两位陵公子看着王爷与王君仿佛打着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哑谜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面上能保持表情都算是不错的了。
这事儿高调起头,居然就这么在王爷与王君没有打算高调处罚中落下个青柳是王君的人,就交给王君处置的结局。
其他人没道理此事完了还在这儿,走的走散的散,抓的人该放的也放了,独留下一个青柳。
沈北还没说什么,竹柳没忍住,一巴掌拍在青柳脸上:为什么要诬陷王君!你素日里是待人最温和的!院子里,你是少数几个没有在王君艰难的时候抱怨的人,如今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青柳看着竹柳的样子突然眼泪落下来:我又不是你,我不懂啊!我不甘心啊!这种事情落在我头上,我不外乎就是个死,我从前兢兢业业,王君再不好,我也没有说过一句,死到临头,我不甘心啊!
竹柳却是半点儿都没听懂:你在说什么傻话!王君在这儿,你怎么会死?王君是会救你的啊!你却污蔑王君!
青柳看着竹柳坚定的表情,惨烈一笑:是啊,你就这么相信,王君会救你,可王君,又为什么会救我呢?
沈北缓缓道:我说了,陷害你就是陷害我,我还没有蠢到这么明显的局也要舍卒保帅的地步,你想多了。
青柳之前早已经想明白了,可面对竹柳的质问还是破功,如今听到沈北淡然的一句话,心头竟是狂狼起。
想多了,想多了,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沈北道:你走吧,逐你出府。
青柳跪着,仿佛成了石头。
沈北没兴趣看他眼下什么表情,之后会有什么想法,是忏悔,或者是赔罪,无所谓,他给过他选择,他选了背叛,自然情分尽了没有其他。
至于杀人?他骨子里是个现代人,这种事情,他倒觉得人命没这么轻贱。
这厢萧长平第二天下了早朝与金钰他爹渐渐走了一路。
这位金大人平日里与萧长平走的可不近,看着萧长平过来,心里还颇不解:王爷安好,王爷今日有事?
萧长平点点头:金大人家的公子在与齐王议亲?
金大人没想到他突然说起这个,拱了拱手:承蒙陛下厚爱,是有这回事。
本来金钰的年岁比齐王大,但是把,太君是个信奉哥儿年岁大点儿疼人的。
金钰这个年纪不嫁人,又是个跋扈的名声,本来他都以为金钰要嫁不出去了,但是得了与齐王议亲这个好事儿,金大人心头感觉好受多了。
看萧长平问,不由想,王爷莫非是关心齐王与自家哥儿相处的如何?
也是,都知道平西王与齐王关系好。
他正要开口说什么,萧长平突然开口:金大人可知道,本王的王君前几日上街,与你家公子差点儿撞上了。
金大人一愣。
当街纵马,惊马,撞上了我王府的车架之后得理不饶人,当街要出手给本王的王君点儿颜色看看,金大人,听闻你家风严谨,当真是,好严谨啊。
金大人额角的汗一下子下来了,但金大人是谁,宦海沉浮许久,哪儿是个好对付的人?
当下表情一肃:竟有此事!那王君可有受伤?王君若受伤,下官定将那孽子绑了,任凭王爷处置。
萧长平看金大人说的言之凿凿,好像他开一句口就能把金钰给他弄过来似得。
萧长平淡淡笑了:王君不曾受伤,但是金公子扰民了。萧长平道:百姓敢怒不敢言,这份怨气,本王不希望发到长策头上去。
金大人心中一凛,他本来询问王君受伤与否就是在确定此事大小。
但萧长平答得巧妙,直说王君没受伤,又将话头牵到百姓头上,这分明就是捏他软肋。
金大人早知道平西王素日看着在朝堂不显山水,埋头干事儿,不多话,但办事儿严谨,是个难得的贤明王爷,不曾想今日为了给王君出个头,居然说到这份上。
不都说平西王也与王君感情不好的吗?
胡扯!
感情不好他能当面找上门来!?他吃饱了撑的?
金大人心头腹诽,面上越发严肃:我定会好好管教金钰,此等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
萧长平得了这个答案,脸上露出点儿笑容来,看着有几分亲和的意思:过两日长策的寿宴,大人也要来啊。
一定一定。
金大人看萧长平缓缓走了,心头怒气才上升:这个孽子!尽给我惹事儿!
金大人这一怒,就怒气冲冲回了家,见了金钰就是劈头盖脸一阵大骂。
金钰早得了消息王府的事儿已经被发现了,但他觉得此事查不到他头上,没想到金大人一回来就骂他,他也气了:不就是换他萧长策寿宴上的几匹缎子嘛!又不是不给他,顶多让他出点儿丑罢了。
金大人一听一愣,而后算是反应过来了。
萧长平今日这一遭,哪儿是为了什么惊马的事儿啊,这是人家府上办寿宴的事儿被他家这孽子插了一手,过来给他警告,当时那话,说的还算是给他面子了!
惊马的事儿说大不大,但插手人家内务?还是王府内务?
这孽子简直无法无天了!
金大人脸瞬间黑了:来人呐!将公子打三十板子,丢到佛堂紧闭!什么时候想明白自己错哪儿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金钰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家老爹,金大人最宠他了,否则他这性格也不至于如此,他被骂了无数回,但是金大人从来没有这么严厉打过他。
现如今,就因为他换了沈北几匹布料?他就要被打三十板子?
爹!他是您儿子还是我是!?
金大人咬牙切齿:他若是我儿子,我还求之不得不用操你这份心了!
这话说的自然是气话,但是听在金钰耳中却是炸开了锅。
他还来不及说什么话就让人拉下去了,而后板子就落下来了,屁股上一痛,心里就更难受了。
凭什么啊!
他沈北有什么好,一个个都护着他,他嫁了他喜欢的人,与他议亲的萧长策也护着他,连他爹今日都要为他做了这么一件小事就处罚他!
凭什么!
金钰往日一点儿小伤就喊疼今日却是咬着牙,一个字都没喊,只是面色,越发差了,连往日肆意张扬,都收敛了不少。
此事沈北自然是不知道。
之后几日,萧长平没有再来,沈北也没有出府,府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闹出过事情了,居然变得十分平静,秦侧君与陵端陵柒那儿隔两天报告一下进程,这寿宴的事儿进行的颇为顺利,很快,到了齐王寿宴当天。
齐王寿宴一连这么多天的安排,当日,可谓热闹非凡,沈北作为王君这天事儿不少,不过他让竹柳顶了不少,但前厅待客这事儿,到底是不能推给竹柳。
这天,沈北换了身紫色衣裳,略显华贵,但不过分,并不刻意打扮,但总归不能如在院子里似得只在脑后扎一束。
于是久违的,让竹柳将他的头发梳了起来。
萧长平来见他时,他正在梳头,看着沈北梳头,他随意走到沈北身后,给了竹柳一个眼神。
不算默默,沈北都听到他不掩饰的脚步声了,再说,镜子里明明白白,就是萧长平的身影。
还不等他说话,萧长平手中突然拿了什么东西出来。
是一支簪子。
单支芍药花簪,花瓣做的栩栩如生,萧长平随意将花簪插在沈北的梳成马尾的小金冠上,不大不小正好,看着倒别有一番雅致。
忽略男人头上戴朵花显得很娘这点的话。
沈北看他插完了花簪就收手,而后转身,走了一步,突然停顿了一下:随手买的,不喜欢就丢了。
说完立刻走人。
沈北眨巴两下眼睛,倒是反应过来了。
之前他说过他不喜欢锦衣就带他重新裁一件,后来他拒绝了,于是,他不送衣服了,改送花簪?
第50章 韩侍君出场
不置可否,沈北看着萧长平那走远的背影,挑眉,竹柳在旁边小心翼翼的看着沈北的脸色:王君,王爷这是
呵,不用管他。沈北看着头上那簪子,拔了下来。
竹柳便觉得王君果然是对王爷无意了,就算王爷送东西显然是有意讨好,他也不想要了。
竹柳想着又想起从前王君不时想要讨好王爷的样子,看看那朵花簪,未免王君看着难受,他立刻端出一盘另外的簪子放在沈北面前。
沈北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簪子:
这些簪子,一个个做的都很花哨,很漂亮,还有流苏的,什么造型的都有。
王君,今天这样的场合,务必不能像之前一样头上什么都不戴,这会让人嘲笑的,所以王君还是挑一支戴上吧。
沈北看着面前那些簪子,再看看竹柳满脸非戴不可的表情。
目光默默的移到那支花簪上:要不然我还是戴这个吧。
至少它不重啊。
那头金钰让他爹从禁闭放出来参加这次齐王寿宴,出门之前金大人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安分点儿,金钰应了,面无表情的跟在金大人身后进了平西王府。
周围一片红红火火的,他被领着到了其他府上内眷待的地方。
周围一群人,看到金钰一个个都下意识走远点儿。
金钰冷笑一声觉得这群人没意思,但是靠在栏杆边不一会儿还有个人走到他旁边。
是个穿月白色衣裳的哥儿,旁边还听到有人小声说:顾公子出了名的和善,待人也好,可这金公子就不是个好相与的
小声点儿,别被听见了。
金钰嗤笑一声,看着旁边那个看着温和的公子:我们不熟,你走开。
顾淮道:我来寻你是有事儿。
什么?
顾淮含笑凑到金钰耳边,而后,金钰听着他说的话,默了。
说完这一句,顾淮就走开了,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这时候:王君到,秦侧君到。
沈北与秦侧君一起,看着屋子里那些个哥儿,沈北突然眨了眨眼睛,不是俏皮,而是,有点儿辣眼睛啊,这里里头一群人打扮的,真不可谓不隆重。
沈北看了一圈,视线居然落在金钰身上,只有他一个人打扮的还算看得过去,至少不辣眼睛。
偏偏他这一眼看到金钰,金钰狠狠瞪了他一眼之后撇过头去。
沈北上座:不用行礼了,今日是齐王寿宴,图个喜庆,大伙儿放松些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