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元瑶嘴角一撇,有些自嘲地笑笑,又回过身来继续玩射箭游戏,其实她的箭术以前并没有那么好,现在却好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让她停不下来。
伴随着身后脚步声响起,年元瑶微微停住手上的动作,回头望向身后之人。
封玄霆照旧一席玄衣,这一次却没有别的花纹样式,只是在袖口处隐约看出似乎用银线镶了一圈秀竹,一头青丝一丝不苟地绾在玉冠中,刀削般的鬓角在夜里更显锋利,两片薄唇轻轻抿着,眉目如画。
“你说会是谁呢?”年元瑶背对着他,继续搭弓。
“不知,未知全貌,不可轻易下决断。”说着身子往前靠近贴近年元瑶的胸膛。
年元瑶只觉耳畔气流擦着耳尖而过,引起一片战栗,喉头被火烧着一样,涩着开口,“那王爷觉得这些人有什么目的?”这时,封玄霆左手搭上了年元瑶的肩头,将她稍稍地搬正了些。
封玄霆贴着年元瑶耳垂道:“不知,但他们囤积大量金钱,买地肯定有余,买兵肯定不足。”说着另一只手也往年元瑶搭弓的手上靠过去,微微在她掌心轻轻划了一下,年元瑶险些没拿住弓箭,只听到头顶封玄霆道:“专心。”
年元瑶动作更加木讷,只能接着问:“若那人是江天青呢,江清峰又待如何?”封玄霆一手握住年元瑶的手,一手搭在她的细腰上,淡淡喊到:“拉弦。”
年元瑶机械性地往后使力,弓如满月,这时只听封玄霆道:“拉弓射箭之时心要稳,背要直,身体微微侧开,左手齐肩平直,右手拉弦使力,目视前方,对准角度,一击即中。”话落,年元瑶手里的箭离弓入木,劈开了先前一箭。
封玄霆微微离开了些,突然丧失的温度让年元瑶有些不适应,不可控的微微抖了抖,又听封玄霆道:“不如何,如他所说,江天青是江天青,江清峰是江清峰。”年元瑶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唇角勾起笑容。
封玄霆接着沉声道:“学会了吗?”
“啊?”年元瑶没接受到转换如此之快的信息,傻傻地抬望着封玄霆。封玄霆眉头轻皱,好似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走近,道:“最后一遍。”
年元瑶没想到原来他问的是这个,觉得自己要是仔被他这样一靠,心怕是都要离开胸膛,另慕去处了,连忙摆手道:“会了,会了。”
封玄霆看她此刻手脚慌乱的样子,以为她是脚伤还没好全,脸色微不可查的有了变化。“你的脚好了吗?”
年元瑶此刻心里五味杂陈,这个聊天的频道怎么更换的如此之快,她有点跟不上了呀!她只能憨憨地点头,“好了,你看,能蹦能跳。”说着还怕他不相信一样,在原地傻傻蹦哒了两下。
封玄霆眼中燃起光彩,说不清的温柔缱绻,甚至有些柔情,“我看到了,走吧!”
年元瑶的脚伤其实并没有多严重,本来就只是想博取一下封玄霆的同情,没想到自己还在他面前傻憨憨的乱蹦,真是连仅有的一点面子都没有了。
瑶京城内,某处院落中。
严啸颤颤巍巍跪在地上,等着堂上默不作声的男子发话。
一时之间,室内静谧,唯有衣料摩擦地面的微弱斯斯声。明明是初秋的天气,严啸脸上已是细汗频频,衬衫都有些湿透了。
双腿已经开始颤抖,脚下没有知觉传来,严啸觉得自己擅作主张的后果应该就是跪死在这里,脑中已经一片混沌,两片薄唇透着可怖的苍白,这时,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你觉得我该见他吗?”
严啸原本还面如死灰的脸顿时迎来了生机,声音都些颤抖,“主人,此人虽然有时精明,但骨子里仍然是无知愚昧的纨绔子弟,留着也还有用。”
室内又是一片死寂,悄无声息,半柱香的功夫过去了,阴影中的人才慢慢开口道:“那就去见见吧!不过……”他的声音转而高亢透着阴寒。
“谁给你的胆子擅自做主了?”
严啸满脸苍白,手指蜷缩在地上,指甲紧紧扣住地面,力气巨大,鲜红的血珠从手上涌出染出可怖情景,他开始不住的磕头,咚咚咚抠响地面,直到额头上沁出鲜血。
堂上之人却并没有被打动,顺着台阶一步一步走下去,直到立在严啸身前。突然,一个猛地使力,一腿闪过,严啸已经倒在了地上,然而苦难并没有结束。
那人一把捞起外袍下摆,一脚接着一脚直直往严啸身上踹过去,面目可憎,嘴里喊着:“你以为你在干什么,你以为你是谁?”骨头断裂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
严啸自始至终没有开口,忍受这场血腥的暴力,一旦他有了反抗,那么他的命也不过是那人手里的一只蚂蚁,想捏死就能捏死。
许是累了,那人终于停了下来,正了正头上的四方帽,那手巾擦拭了双手,缓缓说道:“我希望这样的事不会出现第二次。”
说完头也不回的扭转身体离去了,严啸颤抖着抬起双腿,挣扎着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外挪去,出府后,往地面上啐了一口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