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猛地顿住。
天空辽阔,细碎的雪花落下来。
今天竟然下雪了。
花布很好奇,隔着玻璃用爪子刨,一直在喵喵直叫。
盛楹忍不住打开了窗户,冷风吹进来,她无心顾及,伸手出去,可惜这会儿只是飘了一点点,上面也有东西挡着,只有一点点雪花落在了她手上。
可是她还是很惊喜。
盛楹拿出手机,调出摄像功能,拍了一张照片,低头看了看,拍得非常不错,心念一动,说不上什么心绪,直接给沈砚舟发了过去。
盛楹打字:【下雪了诶。】
沈砚舟回复得很快:【?】
盛楹看着这个问号,有点想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正想要问,忽然一个视频就弹过来了。
盛楹一顿。
盯着屏幕上的按键。
迟疑了一会儿,才点开。
画面一亮,男人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他像是在办公室里,身后是黑色的老板椅上,领口微敞,摄像头从下往上的角度,入目是微抿的薄唇,高挺的鼻梁,还有那双在灯光下,似温柔又薄凉的桃花眼,三分笑意的眼尾,像是浸过寒冰的湖泊。
气氛凝滞。
盛楹莫名一怵,迟疑地眨了眨眼:“怎么了么?”
沈砚舟语气冷淡:“盛嘤嘤,把摄像头转过去。”
盛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心虚涌上心口,假装不经意地看向那个还在打开的窗,企图在不经意之间,把它关上。
她脸上不动声色,硬着头皮装作听不懂,另一只手打算无声无息地摸过去:“转到哪里啊?”
沈砚舟嗤笑,一副慢慢跟她算账的模样,格外地唬人,微扬的尾调暗含着威胁:“你再给我装一下。”
“……”
他面无表情:“给我关上。”
盛楹头皮发麻,不敢违抗,麻溜地把窗户关上,只是也是倒霉,还没关好,忽然一阵风吹过来,窜到盛楹的脖颈上,很冰很凉,她忽然就打了一个小喷嚏。
沈砚舟立刻冷笑了一声。
“……”
怎么情况还越来越糟糕呢,早知道就不发照片了,偷偷把事干了,不就神不知鬼不觉了么。
盛楹的脸上闪过一丝懊悔。
沈砚舟敏锐得要命,反应很快,觉察出了盛楹的念头,扯了下嘴角,不冷不热地警告,阴恻恻的:“你敢给我出去试试。”
“……”
盛楹表情凛然:“我完全没有想过。”
沈砚舟往后,靠着椅背,慢慢地打量着她,似笑非笑地讥讽:“我脸上写了‘蠢’字么?”
“……”
沈砚舟忽然话音一转:“吃药的么?”
盛楹表情一呆,下意识偏头看向桌面上可能已经凉了的水,用力地咽了下口水。
沈砚舟哪里会注意不到她的动作,他点了下头,语气里仿佛裹着寒冰:“可以啊盛嘤嘤。”
“……”
“小瞧你了。”
“……”
盛楹瞬间乖觉:“我马上吃。”
因为她那天实在是冻得不轻,打了针体温还是没彻底降下来,医生观察过她的情况后,又给她开了两天的药。
盛楹拿着手机,拿起桌面上的杯子,把已经凉了的水倒掉,装了杯温水。
又拆了药,放在手心里。
这个过程中,沈砚舟一直没吭声,但是盛楹知道他肯定没挂视频。
吃过了发烧药,盛楹总算是没那么心虚了。
她把摄像头转回来,对上自己的脸,语气温软又乖:“我吃了。”
想了想,她小声解释:“我就是很多年没见过雪了嘛,没克制住,就开了不到五分钟。”
沈砚舟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看了会儿,像是在审视她是不是在说谎,最后勉强相信了她的话,点了点头。
似乎有敲门声传来,有人喊他。
沈砚舟侧头,瞥了一眼,又转回来,嗯了声,懒洋洋地扫了她一眼:“还有工作,挂了。”
盛楹点头。
挂了电话,她提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又朝外看了看,发现雪越下越大,天空白茫茫一片。
她心里有点遗憾,也不知道会下几天,如果只下一两天,看来今年她是没机会玩到雪了。
盛楹给盛老爷子打了电话,说这几天可能不能去医院看望他了,没把具体情况说出来,怕他担心。
沈老爷子也没多问,点头让她好好照顾自己。
盛老爷子到底是年纪大了,虽然恢复的情况还算不错,但是这也单单是相对于他这个年纪而言,与年轻人是没办法比的。何况,他还需要配合化疗治疗。
前阵子经常精力不济,他们也不能太打扰他,好在这几天,似乎恢复得格外不错,精神头也好了不少。
挂了电话,盛楹窝坐在沙发上,看看新闻,又看看电影。
最后选择拿了几个球,跟花布玩。
其中丢出去的一个球卡在了缝隙里,花布挠了好一阵子都抓不出来,气急败坏的样子格外生动。
盛楹看着它着急可爱又好笑,站起来,慢慢走过去。
把球拿出去,朝客厅的方向丢过去,花布一下子就窜了出去。
盛楹正要往回走,门忽然就开了。
她偏头看过去,看见沈砚舟走了进来。
他穿着黑色长款风衣,线条锋利流畅,身形颀长高挑,肩宽腰窄,柔软的黑发落了点雪,肩膀也有。
盛楹:“你回来啦。”
只是下一秒,她余光看到了什么,视线下落,看见了他手上的东西。
一个巴掌大的,圆圆滚滚的小雪人。
沈砚舟随手关上了门,懒懒地嗯了声,低眸,慢条斯理地把手里的小雪人递过来:“拿着。”
盛楹愣了愣,下意识接了过来,感觉到手指的寒凉,才反应过来。
沈砚舟偏头,骨节分明的手漫不经心地拍了拍肩上的雪,语气散漫:“不许讨价还价,你就玩这个。”
盛楹心里情绪翻涌,忽然就软成一片,甚至是不知所措,听到他这句话,呆呆道:“可是它好小啊,我又不是小孩子。”
才一点点,她两只手就能捧起来了。
沈砚舟一顿,耷拉着眉眼,漫不经心地瞅了她一眼,拖长尾音哼笑:“不小了。宝宝。”
第47章
男人声线有点低, 音色很绝,咬字清晰尾音落下一股子低哑又温和的味道。
耳膜好像有点痒,半边身子麻了, 心重重地跳,仿佛小鹿在心口乱撞。
盛楹愣住, 她没抬头,低着头,目光一直盯着手里的雪人,听见这话没做出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若无其事地哦了声。
气氛安静了一瞬。
若有似无的暧昧在蔓延,谁也没说话。
直到追球的花布反应过来家里的男主人回来了, 球也不管了,竖着尾巴,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沈砚舟低眸, 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看向脚下的花布。
盛楹喉咙有点干, 飞快瞥了沈砚舟的侧脸一眼,心率加快, 又立刻收回了视线,就这么保持着这个姿势, 捧着小雪人,面色淡定地从沈砚舟身边走过。
沈砚舟屈膝半蹲,骨节清晰的手搭在膝盖上,微微垂下, 表情若有所思, 看向盛楹的背影。
花布不满意他的无视,脑袋顶着他的手背, 沈砚舟抬手,随意地摸了摸花布的脑袋,视线还落在她身上。
盛楹小心翼翼地雪人放在桌面上,动作挺轻的。
身后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她睫毛颤了颤,心头忽然一紧,转身,朝卫生间的方向走过去。
表面淡定地走进卫生间,快速地关上卫生间门。
盛楹靠在门板上,呼出一口气,往镜子看,发现自己脸好红,甚至已经烧到脖颈上。
眼睛里水润润的,又亮亮的,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勾起来。
像个傻子。
特别得不争气。
盛楹在卫生间里缓了一会儿,装模作样地洗了脸,等脸上看不出从来,才慢吞吞地卫生间里走出去。
电视上放着广告,有一点吵闹。
沈砚舟懒洋洋坐在沙发上,肌肤白皙,支着下颌,眼皮冷淡,随手把手上的球丢出去。
家里缓和,他已经把风衣脱下来了,里面是白色的轻绒毛衣,腰身劲瘦结实,线条利落干净,看上去像是闲闲散散的公子哥。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偏头,目光缓缓朝她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