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雅悠心下吃惊,这双眼睛也太熟悉了,在哪里见过呢?她心下思索着,那人却抓过金疮药,急忙转过头去。
章雅悠心下沉思,道:“你不是大唐人吧?”
那人不说话。
“我应该在哪里见过你。”章雅悠又道,“我一时想不起来了,你救了我一命,我救了你一命,我们两清了。”
她陷入沉思,那天的西市,她接触的那个老者的眼神……可那天看到的老者与眼前之人的形象又相去甚远。
那人瓮声瓮气地说了句:“多谢”径行跳下马车。
章雅悠挑开窗帘看了一眼,那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姑娘,这是什么人?”
章雅悠道:“不知道,被追杀的人。掉头回去吧,看看紫燕。”
找到紫燕,她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就是有点吓傻了,在那里四处找章雅悠呢,一边找一边哭,被章雅悠骂“没出息。”
“奴婢就是没出息,姑娘平安就好了,您要是有什么不测,奴婢也不活了。”紫燕哭道。
章雅悠笑了笑,玉凌道:“幸好姑娘没事,不然,你也活不了!”
“我是没用,可你也不用这么骂我,我心里多难受!”紫燕道。
“不需要吵,我这不好好的?”章雅悠笑道,不过,前面发生的事情让她心里沉甸甸的,也是心有余悸。
到了庄子,黄莺飞奔过来,急忙向章雅悠汇报庄子里的一切,道:“姑娘,奴婢想死您了,还是跟在您身边伺候得好。哦,对了,姑娘,那个陶安前两天不辞而别,奴婢都找不到他的人。”
章雅悠竟不觉得意外,两世为人,她比普通人多了一份敏锐和警惕,从她见到陶安的第一眼起,她就知道此人并不简单。
正聊到陶安,结果大永就来通报了,说陶安已经回来了,正在药草园子里忙活。
“嘿,他倒是挺赶巧,姑娘来了,他就回来了。”黄莺道,“奴婢去把他叫过来,敢偷懒怠工,让他给您认错。”
章雅悠摆摆手,站在窗外望了望,陶安的确正在药草园子里忙活着,她又想起了那双淡蓝色的眼睛,她不自禁地皱了皱眉。
黄莺道:“姑娘,是奴婢没管理好这个园子。奴婢也没经验,您还是请其他人来管理吧,奴婢喜欢贴身伺候姑娘。”
章雅悠道:“我看你是不自信。先打理着吧。”又交代了一些事,这才带着玉凌、紫燕往回赶。
到了正月初七,是“人节”,大唐最重要的节日之一,隆重情况简直可以媲美初五的迎财神,家家户户都开始制作“彩胜”,寻常人家可能会丝绸做一些花草燕雀等装饰品,还要在门头上画上格式壁画、贴剪纸。到了大户人家,那就更讲究了,除了装饰品,还要制作“人胜”,用金银玉器制出髽髻娃娃,用以别在发髻之间或是挂于腰间,为的是祈福、祛灾、辟邪。
长孙氏请人给章文政、章雅惠、章雅悠做了人胜,章雅悠欢喜得不行。去听薇堂的时候,章老太太又给这些孙辈们各准备了一个小巧的银质人胜。
章雅恩没想到三房那边也得了章老太太的人胜,就酸道:“三叔和三婶家财万贯,我看三姐姐早上头上戴的可是金镶玉的人胜。”
章雅忞淡淡一笑,道:“再是金玉,怎么比得过老太太送得人胜呢?经了我们老太太的手,那就跟开了光似的,自然最是宝贝。”
“三姐姐真真会说话,我就说嘛,论聪明手段,我们这几个姐妹中,无人能出三姐姐左右的。”章雅恩冷嘲热讽道。
章雅忞笑道:“和五妹这样活泼天真的人在一起,我哪里需要什么聪明手段,五妹真是说笑了。”言下之意,章雅恩在她眼中就是个笨蛋,根本不需要她动什么手段。
“我这种嫡出的主子,不需要耍手段,自然就可以过得风光。”章雅恩笑道,“更主要的是,我娘管得严,私定终身这种事是万万不可能的,至于伤风败俗、不自重,也不是我们这种名门闺秀能做出来的。”
章雅忞瞧了一眼章老太太,她不是没听到,只是装作和琉璃交待事情,由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在一处拌嘴,仍旧喝自己的燕窝茶。
章雅思道:“五妹,休要胡说。三妹是自家姐妹,不得无礼。你再这么口无遮拦,是会得罪人的。”
“大姐,我已经得罪人了。”章雅恩笑道。
章雅惠笑道:“都是自家姐妹,拌嘴倒也无妨,这大过年了,我们也该乐呵一下。”
“二姐,你还能乐呵起来?她、她比你小,而且,你、你才是章家正经的嫡亲小姐,她都要嫁人了,你的亲事还没定呢。”
章雅忞一看战火烧到了章雅惠的身上,心想自己要多一个同盟者了,章雅思见章雅惠脸色不善,急忙拧了章雅恩一把,骂道:“越发口无遮拦了。跟我回去吧。”
章雅忞莞尔一笑,道:“大过年的,大家热闹一番岂不更好。今日人节,不宜饮酒,不如由我做东,请大家看场戏如何?五妹妹,方才我也有不对之处,这个人胜就送给你,权当配个不是。”说完,她把自己头上的金镶玉小人胜插到了章雅恩的头上。
章雅恩愤怒地从头上拿下来,骂道:“什么破烂东西都朝我头上送……”正要甩出去,发现是金镶玉材质的,小巧别致的髽髻娃娃,她顿时又舍不得了,遂道:“那,那就谢谢三姐姐了。”
章雅思小声道:“没出息。”
章雅悠觉着无趣,就起身请辞了,推说自己手上的伤口还有些疼,章雅忞看她手上还缠着纱布,倒也不好勉强,拉着她到一边,笑道:“咱们姐妹一处是最亲厚的,和她们也不过是逢场作戏,求个安稳和谐罢了。我还能在家呆几日啊。”
章雅悠笑道:“三姐的心思我都明了。我还等着三姐的好日子呢。”
谁知道,章雅恩看完戏回去,当晚竟发起了高烧,一个劲地说胡话,请了宫里的太医来看也不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