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重聚

“即墨大人,漏夜前来,有何指教?”夏翊清因着刚才被吓到,语气有些生硬。

即墨允倒也不恼:“看看。”

夏翊清:“大人这么多年就不能换个说法吗?”

即墨允笑道:“殿下这么多年不也一直明知故问?”

夏翊清无奈地看着即墨允。

即墨允道:“真的就是来看看,顺便提前恭喜殿下。”

夏翊清问:“何喜之有?”

即墨允卖起了关子:“不可说,不过若来日殿下大喜,可别忘了今日我是提前恭贺过了。”

夏翊清摇头:“不明白,大人若不说我便睡了。”

“不到时候自然不可说,不过殿下听我一句,这半年一定低调行事。”

夏翊清轻笑一声:“我何时曾高调过?大人这是又有什么盘算?”

即墨允双手插于胸前,倚靠着窗框,轻声说道:“殿下看今晚天气多好,可越是这样好的天气,越容易酝酿风暴。”

夏翊清神色有些凝重:“可有危险?”

即墨允道:“殿下所关心之人皆在风暴之外,然殿下自己则身处风暴之中,所以殿下首先要顾好自己才是。”

夏翊清有些尴尬:“我哪有什么关心之人。”

即墨允:“梦中之人。”

夏翊清:“大人胡说什么!”

“殿下放心,梦呓之话,算不得数的。”即墨允脸上一副了然的表情。

“大人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即墨允翻出窗外,说:“反正殿下又没见过我,又哪里看到的表情呢?殿下歇息吧,记得用安神香。”说完便将窗户关严离开。

这些年来即墨允常常到临月轩来跟夏翊清说话,有时是提点他日常行为,有时是告诉他即将发生的事情。而且自那年上元风波之后,即墨允便多了一项任务,便是教夏翊清轻功。这几年下来,夏翊清虽然看上去依旧文弱,但轻功却着实不差,毕竟这世上能追的上即墨允的人还没出生呢。

今晚即墨允突然造访,说了这一大堆不明所以的话,夏翊清倒不甚在意。他早已经摸清了即墨允的脾性,即墨允并不似外间传言那般可怕,相反的,他是个活泼不羁的人,有时做事说话都有些跳脱,虽然早已过了而立之年,但看上去依旧如少年人般,面目也没有多少变化。

即墨允今晚绕来绕去,不过是告诉夏翊清:宫中会有事发生,但只要自己如往常一般低调不言,便可安全。

让即墨允闹了这一通,夏翊清觉得刚才梦中的那些情绪都散去了,他起身从寝室一旁的台案上拿出一个盒子,在里面翻找片刻,拿了一个略显古旧的青色香囊放到枕边,安然睡去。

侯府,昆玉院。

许琛回到屋内,将小叔给的锦盒打开,发现里面没有任何东西,他觉得有些奇怪,仔细端详起这个锦盒来。许琛拿起那个锦盒晃一晃,听到有响动,他拿着锦盒敲敲打打,发现锦盒的底部较厚,大概机关就在这锦盒底部。他研究了片刻,终于在锦盒内部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小的凸起,按下凸起之后,随着“咔哒”一声,锦盒的底部轻轻弹了出来,竟是一个完整的夹层。许琛抽出那个薄薄的夹层,里面是一封信。

许琛微微摇了摇头,他这个小叔最爱搞这些机关暗门之类的东西。他打开信,却发现里面是一张白纸。许琛来回看了那纸几遍,又将纸靠近烛火,都没有显出字迹,他思索片刻,觉得关键应该还是在这个锦盒上,于是放下信纸继续研究锦盒。按照许琛对他小叔的了解,既然信在锦盒的底部,那解开信的秘密应该就不在锦盒里,于是他把目光放到了盒盖上。

许琛将盒盖拿在手里仔细感觉,随后将盒盖放在桌面上,他一手扶住盒盖的侧面,一手手掌按住盒盖,稍向下用力的同时扭动,盒盖一松,交错弹开。许琛将盒盖上层拿下,赫然又是一个暗层。

这暗层的机关是一个圆形的机括,只有垂直用力按压才可以将上下两层压入圆形轨道之中,而后方可拧开。

打开盒盖,许琛发现了一个纸包,纸包内是一种黑色粉末,他挪开锦盒,将信纸平铺在桌上,然后将纸包中的黑色粉末均匀地撒在信纸上,信纸上字迹显露。

许琛如释重负,将多余的粉末清扫干净,开始读信。

“琛儿,若你成功读到这封信,证明你足够聪明。这个锦盒和暗信的材料都是我闲来无事做着玩的,正好送给你当做这个月的小礼物。之前寄给你的那些机括暗器大概有些陈旧了,你先用着,等我回去再重新给你做。

前些日子我和晟王从极北之地归来,都觉得此次游玩已经尽兴,又恰好有所见闻,于是便决定返回临安。若无意外,你读到此信时我大概已经快到临安了。这些年我一直想找一种更快捷的信息传递方式,但总未能令人满意,便只好多做些无聊无趣的机括打发时间。

另有一事要嘱咐你,你父亲总有些多思多虑,若他对你提到些草原部落之事,你暂且不要放在心上,一切都等我回去之后再说。近来我接到些消息,我且提醒你,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你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地位,切勿急躁,待我回到临安我们再详谈。

季笔。”

许琛细细读完信,将信纸靠近烛火引燃,看着信纸彻底燃为灰烬之后再将灰烬倒入香炉之中。他一边将那锦盒整理好,一边思索着许侯和小叔的话。这些年来虽然小叔不在身边,但每月都会寄东西回来,倒像是从未离开一般,随着自己年岁渐长,他渐渐觉得小叔此人的奇妙之处。无论是读书或生活中偶有不解之事,小叔也总能在短短几句之间点明关键之处,让他有豁然开朗之感。如今既然小叔说了暂时不动,他也不做他想,总之听小叔的总不会错。

五日之后,许琛从宫中回府。往常他都是沿着抄手游廊直接到叠云院给许侯和长公主请安,然后回到昆玉院去。可今日刚过垂花门,他便看到院中演武场上堆了好几箱的东西,凝冰素缨还有流华落华都在院中。凝冰恰好看到许琛,连忙叫道:“少爷,四爷回来了。”

许琛惊喜万分,立刻问道:“小叔在哪里?”

凝冰:“四爷正跟侯爷和长公主在厅房呢,少爷快去吧!”

许琛立刻快步往厅房走去。

“小叔!”许琛迈进厅房。

许季亭听到他的声音,立刻起身:“琛儿都长这么高了!”

许琛向四周看了一眼,连忙行礼道:“知白见过晟王,见过父亲母亲。”

这些年关起房门来,许琛早已经习惯了直接称呼父亲母亲,晟王和小叔又都不是外人,所以许琛就没再拘着。

晟王摆摆手:“不用客气,季亭你跟他去吧。”

许季亭拉起许琛,说:“走,我们去你院子。”

一路往昆玉院去的路上,许季亭一直在打量着许琛。几年没见,许琛不仅长高了,而且相貌更加俊朗,再加上这几年过得相对好一些,许琛自然带了几分自信和坦然的气质,这让他显得更加英姿勃发。

到了昆玉院,许季亭道:“不错啊,平宁伯果然丰神俊秀。”

许琛亲自斟了茶递给许季亭:“小叔又取笑我!”

许季亭喝了口茶:“我说的是实话啊,就你这相貌,莫说放在临安,就是整个仲渊的同龄人之中,也是引人注目的。怎么样?有没有说亲啊?”

许琛立刻回话道:“若论娶亲,小叔你好像没什么资格说我哦!”

许季亭也不恼:“行啊你,会拿小叔调侃了!”

“是小叔先来调侃我的!”

许季亭道:“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如今看你性格也开朗了许多,我也更放心些。”

许琛问:“难道我以前不开朗吗?”

“那时你还小,刚进侯府总是小心翼翼,后来又接连遇事,我总怕你思虑过多,如今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许琛正色道:“可是谁能没有思虑呢?我只是总记得小叔告诉我,有时太过小心翼翼倒不如彻底放开束缚。您总说人生不过数十载,总要留下些开心的事情才好。我觉得这话说得很对,小心翼翼虽然可能眼下安稳,但总也不能开心。所以后来我想不如不去担心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

许季亭看着眼前的少年,心下有些动容:“是了。与其小心翼翼地担心尚未发生的事情,不如开心地过好现下的每一天。琛儿,你真的长大了。”

许琛偏头看着许季亭:“小叔,我十七了。”

许季亭点点头:“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啊。不说这个了,这次我从极北之地带回了几张狼皮和银狐皮,正好给你和三哥三嫂做几件大氅斗篷。”

“极北之地是什么样子?”

许季亭道:“极寒冷,但也极美。四处都是冰雪覆盖,还有很辽阔的古木林,有即使在那样天气下也常年翠绿的古树。若赶上下雪,还能看到雪落绿松的美景,着实壮观。”

许琛听着,满心向往。

许季亭接着说:“不过那里又冷又危险,呵气成冰,古木林中还有许多猛兽。能在冰雪之中存活的动物都异常凶猛,所以你别想了,我不会让你去的。”

许琛的神色倏然黯淡:“小叔!”

“哈哈哈哈哈!”许季亭笑道:“你啊,还是好好在临安城做你的平宁伯吧!”

“我不要!我要去草原!”许琛赌气道。

许季亭问道:“怎么了?”

许琛把那日和许侯在书房的话告诉了许季亭。

“你啊,我不是跟你说让你不要往心里去嘛!”许季亭有些无奈。

许琛道:“小叔说晚了。父亲先跟我说完这事,才把那盒子交给我。”

许季亭低声道:“消息还挺快。”

“什么?”许琛问。

许季亭:“没什么,那盒子可好玩?”

许琛点点头:“只是太复杂了些,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呢?”

许季亭道:“只是做来玩的,谁说一定要有用处呢。就像你这个平宁伯的称号,谁说封了爵位就一定要入朝为官建功立业呢?”

许琛摇头:“父亲母亲总觉得我说愿意从军是为了让他们满意,可我却真的想从军。我在宫中读书多年,又在这府里住着,并非对朝堂之事全然无知。小叔,我说一句僭越的话,这朝堂可有半点能让人放松的事情吗?”

许季亭有些惊讶地看着许琛。

许琛继续说道:“这些年来就连少傅都过得愈发小心谨慎了。当年郑太傅告老之时,我看得出他的开心和放松,再对比少傅的谨言慎行,愈发让人觉得压抑。我不愿在临安做个闲散人士,顶着个爵位整日无所事事,我也知道以我自己的心思,若踏入这朝堂恐怕会举步维艰,与其这样不如从军去,军中有纪律有规则,却没有这么多的诡谲计谋。”

许季亭:“这话你可跟三哥三嫂说过?”

许琛摇头:“不曾,我只怕说了这话他们更不会让我从军。”

许季亭:“跟我一起做个闲散人不好吗?”

许琛笑道:“小叔是真的甘愿做个闲散人吗?更何况,我能怎样闲散呢?若真像父亲所说,到时候父亲母亲一起前往草原,我便要留在临安照看仁璟仁珩。说是照看,其实就是人质对吧。”

许季亭无奈地点头:“留着你们三个孩子在临安,夏祯才会放心让三哥三嫂都出去。”

许琛道:“可小叔你说,若真有事,我护得住他们吗?”

许季亭:“你什么意思?”

许琛:“这些年虽然没有大事,但最开始时还是隐隐有过波澜,我虽然不知道当时母亲进宫和今上说了什么,但总归后来一切安稳了。小叔你想,母亲毕竟是今上的妹妹,她可以随时进宫,她可以跟今上对峙,可我呢?万一,我是说万一,若父亲母亲都不在临安,若再出现那年上元节的事情,我该怎么办?我以什么身份面见今上?又以什么身份护住仁璟仁珩?我的爵位是怎么来的?是父亲手中的长羽军虎符和母亲长公主的身份换来的。当年在皇后宫中,母亲可以给今上脸色看,因为他们是至亲。可我呢?我什么都不是,若真出了事,我什么都做不到。与其这样,倒不如我去从军,留母亲在临安照看。等我真正靠自己打出一个实打实的功绩以后,仁璟仁珩不仅有长公主母亲,定远侯父亲,还有一个有战功的平宁伯哥哥,对他们来说岂不是更加安稳?”

许季亭有些吃惊,几年没见,许琛的眼光谋略都初有所成,分析事情也条理清晰思路明确,但终究囿于年纪,有些事情还是看得不够全面。

许季亭笑了笑,说:“琛儿,你说的每一条都很对,都很有道理,但仁璟仁珩的年纪还小,待他们成人还需十多年的光景,你已然十七岁。我问你,若你从军立功,夏祯赏还是不赏?他该赏什么?侯府如今已经一门两爵,你如今是个空头爵位倒还好,若你拿了实打实的功绩,坐实了一门两爵的荣耀和功绩,谁最不安?”

许琛被许季亭这一问给问住了,他确实忽略了这一点。因为念着仁璟和仁珩,所以他只想着怎样能让这两个孩子更加安稳,却忘记了皇上曾经因为长公主和许侯二人均握有兵权而忌惮侯府。确实如许季亭所说,若自己从军再立了军功,到时候的侯府实力,在皇上看来,着实危险万分。

许琛:“那……我便只能如此了吗?”

许季亭:“那倒也不一定,不过现在谈论这个还为时尚早,你也知道,与其去担心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不如好好过好今天的日子。今天这些话,你跟我说过便罢了,三哥三嫂那边暂时还是不要告诉他们,他们的顾虑更多一些。”

许琛点头表示明白。

这边许季亭听了许琛一大堆的见解看法,另一边晟王和夏祎夫妇也谈论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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