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瑾手足无措,架不住靖宁公太热情,她又不好直接泼人家冷水。
有了上回在柳州城被认错人的经验,这回她并不是很想再认个干爹,好像还要搭个干娘。
“靖,靖宁公大人请稍等,您是不是弄错了?我怎么可能会是您的女儿呢?我与嫣儿姐姐长得也不像呀。”
靖宁公看云瑾的眼神充满了宠溺:“嫣儿像老夫,你长得跟你娘年轻时太像了。”
云瑾:大家还都说她长得像吕宗慈呢。
云瑾求助楚璃:“子羡……”
楚璃终于回过神,心情复杂,无法描绘。
“靖宁公稍安勿躁,此事牵涉甚广,大街上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再仔细详谈可好?”
靖宁公抓着云瑾的手不放,一脸防惫:“那便去我国公府。”
慕尘然:“元公爷呀,您这样,会吓着阿瑾的。”
靖宁公连忙放柔了声音:“瑾儿不怕,爹爹不是凶你,你随姐姐上马车,爹爹带你们走。”
然后,他对着楚璃和慕尘然说道:“今日,谁也休想阻止老夫带回女儿。”
南宫烨压下心头的震惊走上前,笑着对靖宁公说道:“元公爷误会了,您说云瑾是您女儿,总要有证据是不是?她可是子羡带回京的贵客,怎么可能轻易说让您带走就带走呢?”
云瑾脸沉了下来,该死的南宫想挑拨离间。
云瑾当即做了决定:“好,我随嫣姐姐去靖宁公府。楚世子,劳烦您回去跟我师傅说一声,我可能要晚些回。”
云瑾肯让步,靖宁公就相当满足了,哪还去理会以后的事,他迫不及待想带她回去验明正身了。
“证据就是我儿身上的这颗紫玉珠,各位如有任何异议,欢迎大家随我一同回去,我自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云瑾给了众人一个安慰的眼神,一回生二回熟,反正她也经历过了,就当应了元嫣的邀请,去她家玩一趟嘛。
楚璃见云瑾淡定从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下倒是越发佩服她了。
他揉了揉云瑾的头发,温和地说道:“好,你去吧,我在家等你,记得回来。”
一席话,又不知多少人变了脸。
云瑾:……少年,你这是打算公开的节奏吗?
因这事于情于理都只是靖国公府的私事,旁人确实无权过问太多,所以只要云瑾同意了,其他人也无话可说。
靖宁公元清原激动不已地带着云瑾回府去了。
没走多久就到了,元嫣扶着云瑾下车,云瑾脚还未沾地,就看见一妇人哭得稀里哗啦地从府中奔出,跌跌撞撞,丫鬟婆子们跟了一屁股。
“我的女儿,为娘对不起你啊。”
云瑾心道:这靖国公府的人都这般情感丰富吗?
靖国公夫人是个个头很高的女子,至少应该有一米七左右,一身英气,然而再看那脸,云瑾惊了惊。
她脸上骇然有道浅粉色的伤疤,自左眼梢一直斜至右侧脸颊,颜色很淡,但也一眼能见。
这就是元夫人?
而这样一个妇人痛哭流涕地抱着她,云瑾不免也生出了伤感来。
“好了,都别站在门口哭了。澜儿,咱们的女儿找到了,这是件高兴的事,快别哭了。”
元清原安慰自己的夫人。
“是啊娘,妹妹刚才才被人暗杀,我们先进屋吧。”
元嫣已然已经以姐姐的身份自居了。
元夫人一听被暗杀,吓了一跳,慌忙松开了云瑾,一路牵着她,将她带回了后院。
终于全都坐定了。
元清原开始述说缘由。
“瑾儿,你出生那年,我带你母亲南下探亲,不想在回程的途中遭遇渭河发大水,暴徒四处烧杀抢掠,我与你娘亲走散。不想这一散,就散了近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里,你母亲幸得好心的村民收留,一直生活在屹连山山脚下,可惜我去在相反的方向寻找。”
“三个月后,你母亲临产,生下了你。然又遇山体滑坡和山匪打劫,你母亲怕你们逃不出去,于是将你交给了身边的丫鬟,让她偷偷将你带走。而她的脸,就是在护你走的时候被山匪给砍伤的。”
“后来,丫鬟带着你翻过山脉,到了李家村附近,但那时她已经重伤在身,奄奄一息。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将你送出去,寄希望于下游的村民能发现你。她将你母亲交给你的紫玉珠放在了木盆中,随着你一起飘到了下游,然后留下封血书,没多久就去世了。”
“等为父找到你母亲时,你已经不知所踪了,你母亲得一江湖侠士相救才活了下来。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在找你,可线索到那封血书那,就断了个一干二净。因为血书上只说了你还活着,并没有说你被放在溪流中飘走,所以我们一直以为你是被流民给带走了,从未想过你就在我们无数次经过的李家村里。”
“瑾儿,这紫玉珠原本是一对,你姐姐一个,你一个,为父是断然不会认错的。嫣儿,将你的珠子拿出来。”
元嫣闻言从脖子上掏出个挂件,赫然就是另一颗一模一样的紫玉珠。
元清原又说道:“儿啊,是父亲的错,没有保护好你母亲,致使你和她都吃了这许多苦。这么多年,你母亲思虑过度,想你想得天天以泪洗面,我们靖宁公府也远离朝政,一门心思地去寻你。女儿,你可会原谅爹爹?”
云瑾听得如坠云中,实在太过震撼了,她是想过这身体的原主或许身份不简单,可怎么想也不会想到竟会是世家贵族的女儿。
从一个人人都可以欺凌的孤女,到名门之后,这身份,委实提高得吓人了点,根本就是坐着火箭往上冲呀。
这可是有着本质的区别。
见云瑾久久不语,元夫人竟突然想给她下跪:“瑾儿,是娘不好,娘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你送走,致使我们母女分割这么多年,让你苦了这么多年。娘给你赔罪了。”
“娘。”
“夫人。”
屋里兵慌马乱,云瑾控制不住地就哭了出来。
“娘,女儿不怪你们,女儿也好想爹和娘。”
接下来就是一家人抱头痛哭,云瑾能明显地感觉到内心的酸楚和高兴,血浓于水,这是这具身体本能的反应。
好不容易每个人都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元清原和史澜又细细打听了这么多年云瑾是如何生活的,听到艰辛之处不免又是一顿落泪。
不过云瑾报喜不报忧,说的大多是如何的自在和开心。她的乐观也感染了全家,终于使靖宁公夫妇有了笑脸。
直到华灯初上,这一家四口才命人摆膳,看着满满一桌子丰盛的晚餐,云瑾第一次感受到了麻雀变凤凰的好处。
饭后,吃撑了的云瑾坐在榻上消食。元嫣给她剥着栗子,元夫人一直握着她的手爱怜地看着她,仿佛她眨个眼都能令元夫人开心半天。
元公爷等不到明天就去准备祭祀的东西,说是明天一早就让云瑾祭祖入家谱。
云瑾想到了楚璃,吱唔着开口道:“娘,我今晚,能不能回北翼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