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宫东后殿。
敏嫔想自己虽不至于无宠却也算不得盛宠,接连宠幸两日已经是不可多得,又是摆驾而来并非招幸,确实让自己受宠若惊。
她伺候皇上离去,又迎来了越级晋封和赐居重华正殿的恩旨,这接连意外之喜又觉得几分惶恐,教人吩咐正殿清扫后以简朴为上,不必着意换新器具等。
又让南歌打赏众人,方罢。
秀女瓜尔佳氏已亡的消息已有几日,其父本是幼时夫子,和硕毓长公主思念着要慰问一翻,便吩咐婢子捎上母妃故在是给予的宝玉赠予夫子府上,表达哀痛之情!
又想起闺中密友可沁,家妹无故的没了必定伤心,便捎了些宫外的小玩意儿进宫看望。
昭和宫外。
和硕毓长公主莲步至,莫愁上前于守宫嬷嬷言:“劳烦嬷嬷通报”言罢将一锭银子放于嬷嬷手中,便退回公主之身侧。
瓜尔佳可沁听得报长公主已到门外,问之是哪位长公主,得知是和硕毓长公主,起身便妆饰了一番,出们迎人,鉴外人在此,便吟吟欠身。
“请长公主安。”
和硕毓长公主见之如此生份,不免有些不喜,凤眼闪过一丝不快,轻抿唇,犹豫一翻,便上前扶起容华,笑言:“容华快起”。
瓜尔佳可沁被人扶起,知人眉间似是不悦,也无过多释语,迎人进殿,座下,让侍夏看茶,自从家里决意送自己入宫便不许自己出闺房之门,和人却有近一年未见,听闻已有公子,实在让人艳羡,想罢便朱唇轻启:“公主,近来可还好?”话一出口自己便内心苦笑一番,任是现在谁人也比自己过得好罢。
长公主闻人询问,心中不快也就消散,便答:“依旧平平淡淡过些日子罢了”。见伊人一年不见着实消瘦,不免有些心疼,素手轻搭伊人手上,言:“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瓜尔佳可沁闻人言,倒是心中一暖,慰人笑。
“佛家不是说人生来就是来赎罪来受苦的吗,可沁不过是比别人多经历几次罢了。不过,公主所来为何?”虽是询问,却心中有一丝期待,若那人,托公主来看,倒还证明他心中还有自己。随即又心中一凉,纵使真是那般又能如何?此生亦是无缘了。
和硕毓长公主媸羡闻此询问,见伊人期待,似想到什么,念想断了人念想也好,便言:“宫外淘了这小玩意儿,寻思你在这宫中无趣便带来于你解闷”。虽于心不忍,还是道了出来“听闻宁王新婚燕尔,夫妻甚是和睦,恩爱有加,民间都道宁王与其福晋良配,好姻缘”。
好姻缘吗?
瓜尔佳可沁脑海中重复了许多遍那三字,方才心中一丝冷笑,寒意袭身。良久才打破沉默,接过人带来的玩意,摆弄几下,轻咧朱唇笑。
“这些玩意,挺像小孩玩的。”
媸羡沉默片刻,见容华强忍着欢笑,甚是心疼,也不揭穿只当她不在意,毕竟有些事儿需自个儿想开,想开了便也无事,微微撅嘴撒娇言:“哪有小孩儿玩的,若可沁想玩小孩儿的玩意,本公主便把自家孩儿的玩意拿来与你,可好?”
“小孩玩的东西,可沁拿来何用?”
反正此生也不会有子罢,拿来却是没用,此话未出口,但知其明了。
“还是留着小公子玩罢。若是公主下次还记得来看可沁,也可把小公子带来。”
瓜尔佳可沁言之眉梢轻扬,似是渴望。却极快收回了表情,汉人说,说子侄像舅,见那小公子只怕也把自己的相思勾出来徒增烦恼罢了。
媸羡闻之一顿,忽而笑言,“好呀,正好我带孩子带的也有些烦闷,改日定带自家孩儿来她舅姨母这烦你几日才好”言罢,端起茶杯,浅尝,“可沁这儿可尽是好茶,这茶儿不错,清香扑鼻”。
“好,那下次不带小公子,可沁可不让公主进门!”
瓜尔佳可沁掩唇笑颜,连日诸事之后,这便是第一次打心底里笑出来。本就极喜小孩,再加上公主这样一说,似是也不那么生分了。便像回到闺中之时那般。
媸羡见人笑靥如花,便也乐了,“那就这么说定了”透过窗望了望天,已是半天,想念这小公子也该醒了,起身,抚了抚衣裳“这也该回去了,自家孩儿估计也该醒了,孩子自小就离不开本公主,不见不会便是吵闹”上前轻抱了下容华示意其珍重,又言:“过几日,我便带着小公子来看你”
瓜尔佳可沁被人如此一拥,身体一震,眼眶泛红差点将眼泪滴了出来,强忍才将泪忍回去,让侍夏拿过自己做的糕点,对人笑言:
“喏,公主以前最爱的。快些回去吧,小公子该找额娘了。”
媸羡见伊人眼中含泪,素手牵过容华的手儿,轻拍示意安慰,便言:“那本公主就回去了,你在这宫中好好的,这日子总会过去的”。言罢,便转身出了昭和宫。
瓜尔佳可沁轻点头,示意明了,在人耳边细声道:“可沁会保重的,若有机会还望公主告知阿玛额娘可沁一切安好让他们勿念。若是…那人还在乎,也一便告知吧。以后可沁为自己而活。”神采轻松的朝人一笑,看了窗外想起那日那个小宫女嘉婼说的那些话,可不是该为自己而活了吗?
几日过来,慕容嘉婼身子清爽了许多,顺哥哥那头倒是不理不睬,心里生气,必然要去问个究竟。
只见凳子不再。到有个新人,再廊下偷睡,玩儿心起,过去好好给人一下,不知道会不会吓到人。
小安子正迷迷糊糊着突然感觉被人拍了一下吓得一身子颤,下意识的就跪在了地上连连叩头道:“奴才偷懒奴才该死,凳公公饶命啊。”
果真吓得人跪地求饶,看那滑稽样子,慕容嘉婼扑哧笑出声,打发桔梗去找凳子,一手扶人起来“可是累坏了?这边当差固然要玲珑,不过你不用害怕,日子长了就习惯了”后头这句话出口,想起自己入宫第一天上夜,顺哥哥也是这么说的,不禁心里难过,物是人非。
“你叫什么?我看着面生的很”。
小安子被人扶起才瞧见不是凳子公公是位姑娘不过自己不认得,不过看她在养心殿这般自由想来是位人物。听人发问躬了躬身道:“姑娘安好,奴才是新来的小太监小安子,谢姑娘提点奴才谨记。”言闭忙擦了擦汗,一会儿子功夫居然都出汗了。
慕容嘉婼递给人帕子,“你不用害怕,叫我嘉婼便好”不与人客气,拉了人坐在廊下。“你来这不错,小凳子活份,顺哥哥护着底下人,你且把胆子放开,细心伺候,多照顾着顺哥哥点,少不了你的好”。怕人拘谨“我先前也在这当差,比你早来几个月,你若是不嫌弃,大可叫我姐姐”。
小安子听人细声软语的顿时觉得很亲切,姐姐吗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看人递来了帕子却没敢接,只用袖子抹了下嘿嘿一笑,“姐姐的帕子这么干净我可舍不得用,是呢,凳公公很照顾我呢,至于总管吗……呵呵。我觉得他很严厉呢。”说完还心虚的四处看了看。
慕容嘉婼看人不接,索性给人擦了额头一下,塞给人,“不过一个帕子,哪里有什么干净不干净的,左右都是用的,况且是我吓你在先,是我的不是”。被人说的一笑“看你倒是很怕他的样子,他有那么害怕吗?”左右看了看,小声对人说“你没事去和桔梗靠靠近乎,小凳子最怕她了,有她护着你必然是好的”都说县官不如县管,还真是这个儿理儿。廊下坐着倒是凉,起来走动走动“你可知道最近总管再忙什么?怎么不见他人?”
小凳子忙了一大早这才刚歇下师傅便给了差事忙只暗叹自己劳碌命,有内务府的小太监来报内务府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只等自己和小安子了,四下寻小安子终于在廊下的角落里瞧见了,这才刚走过去就听见嘉婼姑娘在教坏小安子,紧走几步上前道:“嘉婼姑姑万福,姑姑很闲啊,还有空教育养心殿的人。”
小安子下意识的接了递来的手帕,听言刚想笑笑就听到了凳子公公的话笑脸一收,忙把手帕塞进了怀里问安道:“凳公公安好。”
慕容嘉婼白了小凳子一眼“怎么?有意见?”远远看桔梗寻不到他回来“有意见就和她说了哦!”示意身后人。“看你急匆匆,可是有事情要让小安子去?”本想着事情不打紧让他放了小安子一马,去休息。桔梗恰恰到了身旁,也不理会小凳子,瞪了人一眼,确实暧昧得很。
小凳子看到近前的桔梗那还敢贫嘴只憨憨的笑了笑,“奴才哪敢啊,哦是这样,敏贵人晋封敏嫔赐居重华主殿,师傅安排我和小安子去办这件差事儿,这可是个讨赏的美差。”
原来是姐姐大喜,慕容嘉婼心里替人高兴“哦?那也带我一起去讨个喜如何?”这话说了,又觉得不妥,毕竟那日凳子在养心门口的话说的不似玩笑,顺哥哥的意思必定是为我好,可如何抉择?“赏钱回头你们几个分,我替顺哥哥去一趟,毕竟也算大事,由不得看轻”也不等人回绝。拉着桔梗先行。
小安子看平时爱玩爱笑的凳公公见了哪位桔梗姑娘如老鼠见猫一般,觉得甚是有趣躲在一旁偷偷的笑,后听人言说有美差眼睛一亮忙道:“既然是总管安排的差事,凳公公那咱们这就去吧,晚了我怕总管会怪罪。”
小凳子,见人直接奔了重华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带着小安子和内务府的人直奔重华宫,入重华谴了门外小太监入内通报,自己一干人则侯在门外。
册封一事自然有人操劳着,敏嫔这阵子又是愈发的懒散,什么都不想做,连动筷子的功夫都觉得累的慌,还好不饿,索性免了早膳倚榻浅眠。南歌禀嘉婼姑娘和御前的凳公公和安公公至。起身:“请进来吧”由着婢女理好衣衫,抬脚外出。含笑候来人。
慕容嘉婼些许日子不见她人,如今却是丰润了些许,不知为何却觉得人起色不太好,今个儿是大事,也不作声,等过会儿册封毕,自是有机会与人问好,这重华宫可是自己第一次来。
小凳子得允带了一干人入内直接跪地请安道喜:“奴才们给敏嫔主子请安,给主子道喜了恭喜主子荣升。”
敏嫔本以为这些子差事还是吴总管来,没曾想却是嘉婼领了人来。心里狐疑得紧,扫过跪地的人,未曾多语,递南歌一神色,她心领神会自拿了些银子赏下去。对嘉婼抱之一笑,才开口:“全当劳烦公公奔波一趟的一点心意,拿去吃茶便是。起来吧”顿,面对嘉婼软了调儿:“嘉婼姑娘可是奉了皇后娘娘的令来?”
慕容嘉婼礼,浅笑回“回敏嫔,吴总管忙碌走不开,可您尽封也是头等大事,便差了奴婢前来,还望主子您体谅做奴才的一片心。”这当子口,若是人找了顺哥哥的麻烦,也是话柄,毕竟我们都是奴才。“恭喜主子贺喜主子”。
小凳子笑眯眯的接了银子,本还想解释下师傅为何没来,到没曾想嘉婼姑娘先接了话头,倒是让自己高看一眼。想来惊了这么多事姑娘已然学会了处事之道。“主子这些子赏赐都是皇上赏下来的,还有主子晋升嫔位的一应吃穿用度,还有这些个奴才也是内务府精挑细选出来伺候主子的。”
敏嫔眯眼闻了话儿,不再多问。这大喜的日子也没必要抓着别人的一点事儿不放,况且是嘉婼开的口,自然晓得嘉婼对吴总管存着情义在的:“无妨,有嘉婼姑娘在也是好的”见她身形见长,渐露风韵,想来皇后娘娘待她也是极好。让婢女带了人下去,让南歌再奉一份红包:“这份你带回去给吴总管,便是谢他的”眯眼笑的那般无害,晋封之日赏人是不可缺,想吴总管是御前的人嘉婼又在乎,虽然动不了人家,这般赏的名正言顺下去隔应隔应吴总管也算不为过。
这宫里事事复杂,牵扯甚广,尽人事就好。慕容嘉婼等着小凳子回话,一会儿他们撤了,自己再找机会留下。
小凳子把带来的东西和一奴才们交给了重华的掌事,见又递上来一封银子说是给师傅的顿时脸色不大好看,只一瞬便又挂上一副笑脸接了赏道:“既然差事办完了,奴才这就回去了,奴才告退。”言闭领了小安子和内务府的人直接退了出去,出门后随手将后赏的那封银子甩给了一个重华的小太监。
慕容嘉婼看人离,遣了桔梗随人去,知道她懂我的意思,那银子断然不能给了顺哥哥。自个儿留下,礼:“奴婢给您单独备了一份礼,主子可愿收了?”调皮笑着看人,试探人是否得空
桔梗得令,出。追上凳子,也不说话,给了人一个眼神。等着他收场,独自往御花园假山无人地方去。
凳子一路气呼呼的离了重华,吩咐跟来的人管好自己的嘴,见桔梗跟了出来之一个眼神便已领会意思,谴了小安子等人回去交差,小跑着至御花园见人嘿嘿笑到:“咋了,可是有事?”
桔梗点了人脑袋,“你个没心没肺的,可别把那包银子真的给了总管,小心你屁股又开花”看他嘿嘿笑,不由得软下心,又听着人说话,佯装生气,“没事就不能找你,那我走便是了。”
凳子摸了摸被点到的头,装模做样的道:“哎呀,好疼!”听其所言点点头道:“这是自然这里面的门道我还是知道的,不过还是谢谢姐姐提醒。”看她要走一着急拉了人手道:“好姐姐别走啊是我嘴笨说错话了真是该打。”说完不轻不重的给自己来了一下。
桔梗看他打自己,忙拦着,“你还真打啊?”拉着人往假山后头躲了躲“你可知道我家姑娘那日在养心殿发生了什么?与我说说,我总觉得我家姑娘最近身子不似以前,心里不踏实。”
小凳子顺势拉着桔梗往内里走了走,听她发问左右瞧了瞧才道:“噤声,这事儿可说不得皇上下了严旨不许说此事不然掉脑袋的,你也别去和旁人说这事儿了不然怕是会倒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