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站,湛璟塬一直站在那里沉默着,就在他的身旁,与他的冷静形成鲜明对比的王老师,却一直都是惴惴难安。
“湛先生,我们真的不报警吗?”
王老师再次问道。
他是一个相信世界美好的人,一个孩子在这种地方对了,难道不应该交给警察处理吗?
湛璟塬闷声舒了一口长气,“不用。”
他还是那么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说完这两个之后,他便又恢复到之前的冷静和冷漠之中。
王老师扭头朝他望了一眼,他不由得摇了摇头,他内心里就像是一万只蚂蚁在热锅上爬行一般,孩子丢了,难道不应该做点什么吗?可是,他们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
那王老师不能够理解湛璟塬的淡定,他不时的拿眼睛朝湛璟塬瞟过去,想要从湛璟塬那张冷酷的脸上察觉到一点什么信息,他实在是想要做点什么,借以排解内心里的惶然。但他脑子里只是知道报警。
后来,他终于暗下决心了,这件事既然是因为他起的,那么他不管湛璟塬是什么想法,他一定要报警。
于是,他从衣兜里掏出老式诺基亚手机,由于远视眼,他将手机拿到距离自己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打开,然后眯缝着眼睛摁下110,他又摁了一下拨通建。
可就在那时候,湛璟塬却一把从他手里夺过了手机,毫不客气的当着王老师的面将电话挂断了。
他冷冷的看着焦灼难安的王老师,就那么看着,一个字也没有说,那只大手紧紧的攥着那个手机,并没有归还给王老师。
“湛先生,咱们不能一直这样等啊,这样等不是个头啊,轩轩还是个小娃娃,他要真的是落到坏人的手里,肯定是吃不得那么苦的。”
王老师担心,他是真的没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是我的儿子,我对他有这个信心。”
湛璟塬又说道。
王老师这会儿就没法理解了,这是亲爹吗?
如果是亲爹,怎么会说出这样毫无人性的话?
他不由得再次瞟了一眼湛璟塬,越发觉得这个男人不近人情。一般情况,孩子丢了,父母都是急的不行,可是他偏偏不是,他浑身散发的冷静,让人觉得更像是冷漠。
“湛先生,我冒昧的问您一句,您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吗?”
王老师伸手推了推鼻梁的眼镜,他实在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
没有孩子的父母会像湛璟塬这样啊。
王老师一本正经八卦的样子,倒是显得格外的诙谐,湛璟塬朝他望过去,他并不讨厌眼前这个书卷气浓重的老师。
当然,他也能够理解王老师问这句话的意图,他太过于冷静,冷静的让人觉得可怕。
“是。”
湛璟塬回答了一个字。
王老师心里却觉得不敢相信,如果他真是,他该着急啊。
“您对孩子可真是够狠的啊,轩轩要是我儿子,我现在肯定报警了……”
他声音很低,像是自言自语,说着说着,又提到了报警。
报警,呵呵,这两个字,是王老师的救命草,但是湛璟塬的禁区。
他不喜欢多说废话,但是今天,他决定破一个例。
“王老师,我是经商的,自然会在生意场上得罪人,对方绑架我的儿子,目的就是希望威胁我,如果我报了警,对方就会撕票,您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湛璟塬平和的说出这番话。
那王老师倒是吓坏了,他一紧张的时候,眼睛就会剧烈的眨动,那只手也会忍不住上前推一下鼻梁上的镜框。
“他们会撕票?可是轩轩只是一个小孩子啊,他们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吗?”
王老师显然是没有听闻到这些恶煞的事情,他不敢相信,但是并不怀疑湛璟塬说的。
湛璟塬没有吭声,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哎,这么说来,还是芙蓉镇好啊,地方虽然小了点,但是民风淳朴,绝对不会有人干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
对于王老师发出的自言自语,湛璟塬当然没有回应。
约莫隔了五分钟的样子,阿城已经赶了过来。
“湛少。”
他说着,朝湛璟塬走近了几分。
“查的怎么样呢?”
湛璟塬冷冷的问道。
阿城没有回答,却是将目光看向了王老师,“您好,请问,您带轩轩少爷来江城,是乘坐***客运车吗?”
阿城问道。
那王老师楞了一下,却又迅速的从衣兜里掏出一张车票,“诺,就是这两车。”
阿城接过来,仔细的核对了一下信息。
“湛少,就是这辆车。”
阿城说道。
王老师不懂,轩轩失踪,和这辆车有什么关系?轩轩是在上厕所的时候意外失踪的,难道不应该仔细的查休息站这边的情况吗?
湛璟塬的眉头也蹙了起来,“查出什么信息了吗?”
阿城如实回答,“您跟我讲了之后,我通过关系调动了沿路的监控视频,发现这辆客运车在行驶的过程中,它的后方一直有一辆黑色的面包车跟着,这辆面包车是到了休息站之后,才独自朝另外一个方向离开的。”
黑色面包车?
王老师的脑海里又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他觉得他现在的脑回路严重受限,阿城和湛璟塬说的话,他真的是一个字都没有听懂。
“小兄弟,你的意思是说,那辆黑色的面包车带走了轩轩?这不可能啊,我一直守在洗手间的外面,他不可能带走这么大一个孩子呀。”
王老师否定。
阿城没有打断王老师的话,他一直等着王老师满腹疑惑的说完,这才开了口。
“带走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种,对方知道你会在洗手间的门口等着,所以他想了别的方法蒙混过关,而这样的方式,恰巧你又发现不了。”
阿城的话,对于王老师来说,像是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一般。
他不敢相信,但是他又十分的好奇。
“是和电视剧里演的那种绑匪片一样吗?”
王老师习惯性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问道。
这一次,湛璟塬没有吭声,他那双幽深的眼眸,比先前更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