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悸闻言,忽然嘶了一声:“你怎知你为夫?”
沈无祇怔了怔:“难道,不是?”
顾悸挑了挑眉梢,目露狡黠:“我可是怕疼的紧,不如你让让我。”
沈无祇陷入沉思状,好一会后:“若是嫌疼,你为何日日那般心急?”
顾悸被反将一军,啧了啧:“竟然被你发现了。”
沈无祇轻扣他的后颈,将两人的额头抵在了一起:“不过若是你想,我让你一辈子。”
顾悸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玩笑,会让对方如此郑重相待。
他低低垂下双眸:“无祇,你这般会将我纵坏的。”
沈无祇轻笑:“最好坏的旁人无法容忍,只能留在我身边。”
可你不知道,我已然坏的罪孽滔天,无药可救。
唯有你是天下苍生,渡给我的那口解药。
大雪足足下了半月,朝廷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没有拨银,更没有派遣任何官员主理灾情,摆明了是要让整整十三府上下自生自灭。
府城内的百姓尚可自保,距离较近的村子,各个知府也派人护送百姓们进城入庄。
最苦的是地处偏远的村落,断了粮便是再无活路可走。
就在他们以为自己就要困死在这里时,一辆辆雪爬犁破开深雪,拉来了粮食、野菜和木炭。
而这些踩着奇怪木板的人,都自称是沈世子府里的下人。
他们不仅送来救命的东西,还组织村民搭建雪屋通辟雪道,走的时候还给每个里正留下了一枚可以朝天空发射的爆竹。
侍卫告知里正,若有人命关天之事即刻拉响竹管,必会有人前来搭救。
这种即将窒息又被渡了一口气的恩德,让所有人感激涕零,甚至有不少当场下跪磕头。
这日,城中的灾民庄出了乱子,沈无祇前去处理。
顾悸留在家中,正好撞见刚刚回来的观棋。
看他一身风尘仆仆,顾悸撑着下巴:“上京来往至多不过四日,你却足足去了半月?”
观棋知道他想问什么,但却低下了头,一字不发。
顾悸也没强问,站起身笑着道:“正好你回来,那今日便跟着我去找乐子吧。”
观棋蓦地抬头:“贺公子……”
顾悸却不理他,叫钱串拿上东西走人。
又来到那个熟悉的地牢,推开暗门时,观棋却将钱串堵在了外面。
钱串一头雾水:“你干嘛?”
观棋冷着脸捞过他手里的罐子:“你留下。”
“诶,你……”
咚——暗门重新被关上了。
观棋扣上锁转身,就见顾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倒是个会疼人的。”
观棋不敢与他对视,默然的垂下眼睑。
两人一前一后从石阶而下,眼前刚见光亮,观棋便看到了满身脏污却未见伤痕的梁太师。
见他恶狠狠的盯着自己,顾悸扬起唇角:“太师大人中气十足,看来这几日伙食不错。”
说完,他朝观棋勾了下手:“那日我杀的人还冻着尸身,以后每日你割十片肉亲自喂给太师大人,以后他只吃这个。”
观棋正要回话,梁太师额上的青筋已然暴起:“贺渊麒,你胆敢私囚朝廷命官,就不怕被满门抄斩吗?!”
“要是被发现,就得被满门抄斩。”顾悸咂摸了一遍他的话,然后认真问道:“那你自己说,我是不是更不能放你了?。”
梁太师血涌上脑,当场气了一个踉跄。
顾悸这时却摊了下手:“梁太师,你我无冤无仇,大可不必这般剑拔弩张。”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不如,我们来做场交易如何?”
梁太师怒喝一声:“让本官配合你这种低贱小人,休想!!”
顾悸无奈的叹了口气:“既然太师大人如此强硬,那便先甜甜嘴吧。”
得到示意的观棋打开手里的罐子,将里面的砂糖尽数倒入铁锅。待糖浆开始沸腾,上面再次传来了暗门被推开的动静。
沈无祇的另一位侍卫,名唤墨青的,手里提着一个人走了下来。
“贺公子。”
观棋转头看了一眼,心里开始为同僚哀悼。
墨青提来的是一名死囚,为着两吊钱杀了同村满门,连襁褓幼童都被落井,怎么死都不为过。
听到铁锅里咕嘟作响的声音,顾悸让观棋将东西从火架端下。
“从头上浇下去,慢慢倒,别浪费了。”
墨青瞪大眼睛,观棋则是深吸了一口气。
死囚立刻大声求饶,但从第一波滚烫的糖浆浇下后便再没了声音。
“梁太师可好奇他为何不叫?”顾悸开始耐心讲解:“因为他的嗓子和食道已经被全部烫穿,接着便会进入他的肺部。”
此时死囚的五官已经被全部融化,糅杂在一起像一团烂肉。
全部的糖浆倒完,因为气温的缘故很快就凝结在了身体表层,但是人却依旧没死,如同一只垂死挣扎的蚯蚓。
这时顾悸抽出匕首,在死囚身上割开了一条口子。翻开皮层,其下的内脏还在泊泊跳动。
“糖浆的好处在于会让血液禁锢在体内不能流出,即便立时得救,糖液也会与皮肉粘连在一起,终生无法剥离。”
此等刑罚闻所未闻,竟比凌迟之法还要残忍数倍。
顾悸抬起笑眸:“梁大人身为太师,我定会用尽手段好好医治,让您日日过的似蜜糖甜。”
墨青喉咙中发出唔的一声,强忍呕意。他都尚且如此,梁太师更是吓的面无人色,全身颤抖外加涕泗横流。
顾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上一世方云峥将贺家满门流放于苦寒之地,梁太师虽未直接动手,但却授意让押解官兵凌辱林婉茵,更是将贺恺丰活活冻死。
这灭门之仇,他得慢慢报。
想到这里,顾悸微微俯身,嗓音极为悦耳:“如何,梁太师现下心意可有转圜?”
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顾悸特意将死囚留给梁太师日日观赏,自己则带着观棋和墨青上去了。
暗门一开,钱串就立刻迎上前来:“少爷,您的……”
一道突如其来的呕声打断了他的话,墨青变成了观棋。
钱串困惑挠头,这下面到底藏着什么,怎么一个两个上来都会吐?
一行四人回到庄子上,沈无祇也刚刚回来。
“事情处理完了?”
沈无祇端起茶盏,喂了他一口热茶:“嗯,妥当了便回来了。”
顾悸从袖中掏出一个纸卷,放于桌上铺平,首位上「昭天下书」四个大字顿时映入眼帘。
沈无祇一目十行的看完,神情漠然:“梁太师所书字字椎心泣血,当真是文采斐然。”
“一会覆上油纸,让你的人连夜送去上京。”
沈无祇心知梁太师定然不会乖乖就范,于是问道:“你拿他如何了?”
顾悸挑眉:“我可没碰他半根毫毛,不信你问观棋。”
沈无祇对他的话自然深信不疑,所以也就错过了观棋的‘一脸沉痛’。
一纸贴在宫门皇榜上的昭天下书,彻底断了梁太师的官途。
其上不仅详细描述了当日巨石破空的异象,还将先皇去世当日并未有传位遗诏的事情和盘托出。
其后又写了十三府受灾的惨状,将百姓之苦尽数归于那八个大字。最后说自己身为当朝太师,眼见黎庶涂炭,不得不冒死相谏。
虽然这张纸很快就被撕了下来,但东南西北四市之中贴的更快。
这下不仅有御史台,其他文武官员也手捧官帽,齐数跪于玉华门前。
顾悸算着皇帝下罪己诏的日子,恐怕撑不过三天,皇帝就得上祭天台痛泣叩首了。
这天他跟沈无祇回了贺府,进门就看见贺恺丰在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爹,您怎么哭了?”
贺恺丰看着两人,呜咽出声:“咱家账上没钱了,麒儿,你和你娘要是饿肚子怎么办……”
虽然钱都用在了救济百姓上,但这般散尽家财,贺恺丰难免心催肉痛。
顾悸有些哭笑不得,开口宽慰道:“您且安心,这钱皇上定会补给咱们家的,说不定还会赏个几箱黄金。”
贺恺丰的哭声顿住了,顾悸又补了一句:“不信您问沈世子。”
突然被cue的沈无祇怔了一下,然后配合的对着贺恺丰诚恳点头。
得了保证的贺恺丰破涕为笑:“咱家也不图皇上赏什么,要是真给了,就捐给那些流离失所的村民盖新屋。”
喜笑颜开的贺恺丰亲自去厨房张罗午饭,沈无祇见状,语气委婉的对顾悸道:“你的性情,仿佛与令尊天差地别。”
顾悸微挑眉梢,然后故作神秘的压低嗓音:“但是我们家有一项共同的优良传统。”
“何处?”
“疼媳妇。”
沈无祇听了这话却未见羞恼,只是轻抬唇角:“看来令府家风,此后要由儿婿传承了。”
顾悸也不是个好逗弄的,挽起手臂道:“那世子大人可要夜夜努力,切勿让我失望。”
两人在贺府用完晚饭,在回去的马车上,观棋将梁太师全家落狱的消息禀告给了沈无祇。
看来皇帝当真是被那一口咬急了,否则怎么也会等到事后再慢慢清算,绝不会在这风口浪尖上处置重臣。
马车停在庄前,沈无祇先下车。
就在他抬手接顾悸下来时,一道凄婉的女声响了起来:“沈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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