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她也知道不能逼女儿太紧,今天已说得够多了,意味深长讲,“这也是我不想你做律师的原因,你不听,非要自己去做,现在知道了?——你好好想想吧,要再做下去,家里也支持你,要如果真能想明白了,那这一年也不算白费。”

曲琮还真不知道再穿越回一年以前的话,自己会不会做这些选择,只是她现在已泥足深陷,知道了这样多,想抽身又谈何容易?这一晚她深夜难眠,更不敢把事情告诉家里——母亲确实是大胆的,曲琮以前没想过,父亲两袖清风一辈子,曲家家境却很宽裕,从无到有的资本原始积累,母亲是怎么拼出来的。

这样的曲妈妈,和纪荭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曲琮不怕母亲想和纪荭合作,她只怕纪荭手段更高,把曲家全坑进去,自己全身而退。她燥得睡不着觉,在卧室来回踱步,找喻星远说几句话,喻星远的话如预料中一样,抱怨曲琮不主动找他,升职后更忙,曲琮说自己工作得不开心,和母亲处得不好,解决方法老三篇:辞职结婚,喻家万贯家财将来总归由他们继承。

果然,明知道是这样,还不死心去试,谈完了心情确实更差,曲琮深深意识到自己的失败,想找人倾吐心事都没人,她真的没有什么朋友,她妈妈把她控制得太严格了,曲琮在出门工作以前没有交心的朋友,曲妈妈不喜欢她被当下的小姑娘带坏。而她曾以为可以说些心事的前辈现在是博弈圈中的一员,甚至她之所以能认识偶像也是幕后安排的结果。

那种想熬夜找线索的感觉又回来了,但其实熬夜也没用,曲琮现在已意识到这一点——在这件事上努力真没什么用,她怎么做都不会有用,如果挣扎得太用力,反而可能被网缠得更紧。

不能再查了,纪荭如果发现不对,手段真的会更激烈,或者更坏的结果是被纪荭以外的人发现,元黛已经再三说过,洲佳的张经理已经死了,曲琮当然绝不想落得这个下场。她还年轻,从未考虑过死亡,更没想到这件事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是,她确实也有几率会在这个时间段死掉对不对?

这个想法让她更不安了,曲琮拿出手机狂刷app,就算是b站和抖音也无法让她快乐起来,朋友圈一条消息倒是引起她的注意——她一个拐了弯的玩咖表姐在朋友圈组局,问有没有人陪她一起喝酒。

和亲戚喝酒一般不在曲琮考量范围内,但今晚属实难熬,曲琮不想在家里待下去,也很想体验一下一醉解千愁是什么感觉,她这辈子没喝醉过。如果真要被‘张经理’,那她要抓紧尝试些新东西了。

她打开衣柜随便翻出几件昂贵却土气的衣服,托辞想起明早公司有事,还是回出租屋去睡,曲妈妈差一点点还不放她走,曲琮跑到酒吧门口的时候真觉得自己好狼狈,憔悴、邋遢又心事重重、泥足深陷,她觉得这就是她人生的低谷了,真是再不会有比现在更难堪的处境,再也不能更差了。

——她是错的。

还可以更差。

刚进酒吧,曲琮就和李铮打个照面,头发没吹、衣服乱穿的曲琮,迎面撞见穿着得体、翩翩如玉的李铮。

“啊,曲律师!”

——而且李铮还认出她来了。

——而且,曲琮从他的表情中能感觉到,李铮还觉得她很丑。

第55章 喝酒

曲琮对自己的颜值心里有数,她不是那种粗服乱头不掩国色的大美人——元黛大概能沾边,她们洲佳的那个客户朱小姐也是,睡得好、精神好的时候,把头发吹蓬一些,她是好看的,但她今天一个都没做到,还没有化妆,李铮能认出她来已经算是一种安慰了,这至少证明他对她印象比较深刻,否则说不定真就对面不识了。

每个女人都不希望自己不修边幅的一面被男神看到,但事情真发生了反倒会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释然感,曲琮愣了一下,也就不动声色和李铮打了个招呼,找表姐去了,她现在只庆幸自己把情绪藏得很好,李铮本人没有察觉,不然那才真叫难堪。

实际上,她现在根本也没想着和李铮谈恋爱的事了——李铮就像是曲琮对奢侈品的向往,像是那套昂贵的粗花呢套装,她只有在悠闲时才会向往,现在哪还有这份心思!

一旦断情绝爱,李铮怎么看她已不再重要,丑就丑点,她今晚是来散心不是来约炮恋爱的,曲琮和表姐简单表达自己的情绪,只说是和家人吵架了,表姐理解她,为她点杯鸡尾酒,“这个度数低点儿,不会醉,你平时不喝酒的多注意,别一上来就喝高了。”

曲妈妈管得那样严格,她再懂得掩饰,在小辈眼里形象也不怎么样,这个表姐自小就不是乖小孩,曲妈妈自然更加严防死守,曲琮和她感情是有,却不知道聊什么,只好一口接一口的喝酒,表姐问些喻星远的事情,很不屑地一哼,“这样的男人也就只有你妈妈当宝——和他过日子有什么意思?好像谁家没钱一样。”

表姐家里自然是有钱的,而且和曲琮不同,她家里宠她,由着花,表姐自然看不上除了家境殷实一无是处的喻星远——对她来说,喻星远的性格是扣分点。曲琮笑一笑,其实她打从心底也觉得老泡酒吧也没什么意思,“唉,我家和你家情况不一样。”

确实,对她来说,在最郁闷时刻,只想狂饮的时刻,得体都成为一种本能,曲琮想这大概就是做元黛、做纪荭和简佩的滋味了,情绪分了好几层,此时此刻她确实难受得要爆炸,可表姐只能看到她想给她看到的真实。

“你也不容易。”表姐确实同情曲琮,待她很体贴,看出曲琮想安静,就不叫她和自己那些玩咖朋友混在一起,自己陪曲琮在卡座喝闷酒,给曲琮分享宝贵情报,“听说你们两家大人已经安排好明年国庆结婚了,你知道吗?”

曲琮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这消息简直雪上加霜,她被压垮了趴在桌上,李铮走过来打招呼的时候都懒得完全撑起来。

“怎么了,今晚完全垮掉了啊。”李铮拎了一杯酒过来的,语气很亲切,向表姐自我介绍。“我是曲律师工作上的朋友。”

曲琮和李铮说熟不熟,说不熟碰了太多面,而且有元黛在中间,难免听到对方的事,关系其实也挺微妙,李铮的语气好像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曲琮勉力振作精神,要向她介绍表姐,表姐却很知情识趣,“我是她表姐,不用介绍啦,你们慢聊,我那边有事。”

她立刻消失,消失前还给曲琮比个加油的手势,曲琮啼笑皆非,“不用理她,她不上班的,脑子成天不知道都转着什么。看到一男一女站在一起就开始猜他们小孩跟谁姓。”

以前对李铮有想法的时候,觉得他高不可攀,曲琮在他面前战战兢兢,现在没这个念想了反而感觉比以前聊得来,李铮笑着说,“亲戚就是这样的,朋友的话大概只会在第二天早上叫你汇报战况。”

他给曲琮叫杯新酒,曲琮想换个口味,李铮建议不要,“你应该没来几次酒吧,平时酒量不大吧?不要混着喝太多酒,很容易醉。”

“你是从衣服看出来的吗?”曲琮问。

李铮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曲琮也被逗笑了,她澄清说,“虽然我以前确实没来过,但这个不是我的审美,我是从我妈那里换衣服过来的,那里只有这种难看的衣服。”

她告诉李铮一些她家里的事,没说父亲职位——纪荭对她还是带来了一些影响,之前曲琮可能会犹豫是否用这点来让李铮加深印象,但现在她就不愿让李铮知道她家里的背景了,只是说了些自己和父母的矛盾,自己不能去留学,只好选择出来工作,被家里严密的控制,诸如此类。

她本来以为李铮是过来探探元黛的事情,没想到李铮居然没被她家里的鸡毛蒜皮吓走,反而听得很认真,他和家里人关系也一般,这可能是生活在殷实家庭的小孩都要面对的问题。“也许这就是人性吧,他已经很杰出了,所以总是有点看不起你,那种隐藏的失望是藏在控制里的。你可以理解到他们的逻辑,因为他们对你没有信心,所以非常严密地保护和控制你,但又希望你在某个时刻能够一下成为他们心目中合格的继承人,做不到的话,就有一种‘果然’的感觉,‘果然,和我猜的一样,你就是不行,以前我对你的干涉真的一点错都没有’。”

这句话有点内味了,曲琮噗嗤一声笑出来。“我不知道李经理也有切身体会。”

“我和你的路其实差不多。”李铮叹口气,曲琮忽然意识到他今晚也并非单纯是自己说的‘来这里和几个大学同学聚一下’——大概他也是心绪不佳,出来散心来了。“只是我是儿子,所以绳子会松一点,但是每一步也都是家里安排好的,他们会希望你在每个时间段都得到一些精确的东西。出去读书,得到人脉,在外工作两年,得到阅历,然后回来继承家业,这两年在公司得到基础,过两年慢慢掌握大权之后,然后跟他一起全面接手一些有形无形的资源。”

“在这样的父母心里,是没有考虑过你想做什么的。你就是他们练的小号,你的喜好不重要,如果做得没他们预期那样的好,他们会很失望,觉得自己运气不好,埋怨出生时随机到的天赋点不尽如人意。”李铮喝了口酒,他有点郁闷地说,“但是,你又不能说他们是错的,毕竟,他们总是要比你成功多了,有时候你想摆脱这样的生活,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你的人生已经被固定好了一条轨迹,从小你就是这样被培养起来的,离开了他们写就的性格,你完全是一片空白,你觉得自己很憎恨这样的生活,却又发现自己已对它产生了感情,在它出现危机时比任何人都慌张,你这才发现你们已经长在一起了。”

他敬曲琮一杯,“你比我有勇气,至少还在反抗,很强。”

他的话,字字句句全说进曲琮心底,尤其是最后一句,她又恨家庭的束缚,却又对它有极强的依赖,知道纪荭对她的家庭有企图之后,恐惧感要比知道自己可能前途报销来得更强。这种焦虑是多方面的,只有李铮能懂——从前她喜欢李铮身边的光环,但这一刻却觉得他是真正理解她的人。不禁暗自拿他和喻星远比较,星远当然是很好的,只是他心甘情愿接受家人的束缚,却也没有任何在危机来临时拯救家庭的能力。

但就算这样又有什么用,他对她不来电,这只是虚空比较而已。曲琮又喝光了一杯酒,她舌头有些大了,“唉,可能也只是徒劳挣扎——”

“至少也努力过了。”李铮有一丝自嘲,“我回国后也一直想出来工作,始终没这个勇气——大概我也只能做到坚持恋爱自由了。”

没想到李铮一直不结婚有这方面原因,曲琮有丝诧异又觉得合情合理,她有些醉了,一些话比平时更容易出口,“挺好的,你的存在是婚恋市场的希望——而且非诉这行也没什么好的,很阴暗。”

这两句话同时逗乐了李铮,他说,“干什么,你跟了个女老板还能怎么样?她又不会骚扰你。”

如果没有醉,曲琮是绝不会这样说的,因为李铮也是她的客户,她不会和客户说业务上的事,但她今天已经喝了三杯玛格丽特,确实也有些醉了,“和老板无关,就是……”

她自然不可能说是格兰德的事,也不可能点明那是纪荭,只是很粗略地对李铮描述了一下自己的困境,“……那完全就是个大麻烦,被掩盖的东西太多太多了,那样的人很危险,但是你也没办法远离她,感觉就像是你被她瞄准了,她好像要你去做一些可怕的事——但是,但是你不知道该怎么摆脱她,如果你想要继续往上走的话,你总是要免不得和她打交道的。”

曲琮有一丝困惑,她问李铮,“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

李铮若有所思,他有一丝心不在焉,过了一会才压低声音说,“你知不知道我在国外律所也工作过两年?”

曲琮当然知道,她说,“然后你回国进了润信啊,我们当时被你用这两年叮得不轻呢——嫌我们华锦土,没见过世面,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李铮大笑,只能自罚一杯逃过清算,他告诉曲琮,“其实这么说也不算错,你的疑问的确有点土——还会为此挣扎,说明你还没有做好准备,让没有做好准备的人接触到这些,就是律所制度上的不完善。”

“听起来你们海外大所一样是人性上的大逃杀。”曲琮喝口玛格丽特,她的舌尖已有一丝麻痹,对甜味反应迟钝,她不能再喝了。

“海外所的工作强度只有更高,氛围只有更可怕。”李铮不以为耻,只是平静地说,“一个新律师在经过四到五年地狱式的工作,还能留下来,还想要晋升,这只能说明他会为了钱付出很多,只有这样的人——一个又有能力又想要钱的人才会被提拔,那么你可以想象到他会为了资源做出什么事了。我在律所待的时间很短,没有实际接触过——但我听说过很多故事,有些客户的要求是很无理也很冲击道德观的,但他手里就拥有海量的资源,那你能怎么办呢?事实上,律师和金融行业是全美性骚扰最严重也最隐蔽的行业,受害人往往并不配合调查,我不知道国内怎么样,但我觉得你很幸运,至少你的老板是元黛,她是个女人——当然,黛黛也同样幸运,她有人帮助,很快就当上合伙人。”

李铮告诉曲琮,“我有很多同事都要定期去看心理医生,他们的焦虑症、强迫症已经影响到工作和生活了。”

但这并不能阻止李铮做甲方的时候对他们这些可怜的乙方飞扬跋扈。曲琮指出这一点,和李铮互相清算,很快就醉得不能再喝了——到目前为止,她都可以牢牢管住自己的嘴,也有信心自己描述的困境李铮猜不出来,但再喝下去就不好说了。

表姐已经和朋友去别处续摊,李铮的同学也早都走了,他们都有了小孩,不能回家太晚,李铮是开车来的,他坚持叫代驾送曲琮回家。“明天上午别上班了,多睡会——就说你来我们公司出外勤。”

曲琮心想她什么时候回去上班还不知道呢,不过今晚喝了酒又多少说了点心里话,至少遮遮掩掩地把自己的处境描述了一遍,她感觉已经好多了,有时候说出口就是一种疗愈。“ooooookay,拜拜,再见,晚安!”

她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突然在李铮脸上亲一下,“你今晚很迷人!”

李铮摸着脸一阵愕然,代驾从后视镜里瞟他,咳嗽几声说,“要不,我去找个停车位?咱今晚就到这了?”

“不不,她是喝醉了。”

被这么亲一口,有点吃豆腐的嫌疑,不过李铮没生气,只是觉得很好玩,他知道曲琮确实是喝醉了,喝醉的人总是会做出些不可理喻的事情,他不会多想。

——他的酒量也比曲琮好很多,只是微醺而已,现在已经过了酒劲,李铮注视她跌跌撞撞地消失在大堂里,垂下眼想了很久,这才敲敲椅背,“开车吧,还是去约的那个地址。”

代驾发动引擎,李铮靠到椅背上想了很久,掏出手机,找到元黛的微信,给她发了几句话。

【这样说很恶俗,不过是事实——刚才我在喝酒,现在,酒后的我很想见你】

他完全就仗着自己是客户不会被拉黑,才敢这么和元黛说话。

第56章 套路

这个李铮,完全就是仗着自己是客户,所以才敢这么一再骚扰吧。

元黛满头黑线,忍不住和姐妹吐槽,她最讨厌直男喜欢的‘酒后你想起谁’戏码,在男人心里,大概喝了酒第一时间想到你,是一件很让人感动的事情,证明在他们那被酒色财气掩盖的心底,唯独的一点宝贵真情给了你。但反正在元黛心里,收到散发着酒气颠三倒四的电话,只能证明这男人不但缺乏自制力,也没有自知之明,甚至可以说是很自恋。

李铮还好,没直接打电话来骚扰,也知道这样说不讨喜,不过这样的做法还是无法让他加分,不倒扣就很好了。简佩和纪荭都感到好笑,这一套,她们见得惯了,简佩有个客户,喝多了就要改遗嘱,把律师都叫去了,告诉他遗嘱必须在神志清醒的情况下才能改,等酒醒了又反悔,这样的事情周而复始的上演,天成坐收计费工时,也是美滋滋。

“你还是最近情况少了——到底年纪大了啊,如果是以前,这时候新一任男朋友早谈起来了。”纪荭讲,“姐妹们都振作起来!我们还在市场里,得让小伙子们知道这一点!”

她为元黛安排高端相亲活动,“我朋友组织的,不是那种线上大型活动,真正男人质量都蛮好的,至少是合适结婚的那种。”

格兰德正式入华那天至少在一年之后,对纪荭的奉承不可能不继续,但也不会是短期内就有结果的竞赛,也不会是她们的主要工作。纪荭大部分时间还是需要两个朋友,而不是两个马仔,只是这两个朋友要比较会迁就她罢了。

就像是这所谓的高端相亲,元黛心里清清楚楚,纪荭这是又动了心思想结婚了,她总是这样闲不住,可了劲儿的折腾,说是为元黛,实际上是元黛陪她。元黛倒是无可无不可,只礼貌性浅作梳妆,星期六下午一点多,纪荭的车开到元黛家楼下,元黛上车才发现简佩也在。

“你怎么也来了?”

简佩刚离婚不久,自己的生活还没理顺呢,小鲜肉都没谈,怎么就又要投身进入另一段婚姻里去了?她这辈子不想再结婚了,这句话在她们面前不知道说了几次,所以纪荭才没叫她——这个相亲活动是真的满认真的,来参加的男士外貌都不怎么地,如果不想结婚根本没有去的必要。

“我突然改主意了。”简佩笑盈盈地说,两人的眼神擦出一点火花,纪荭看了不由会意一笑——她就是不想元黛一个人多刷好感度,简佩离婚以后事业心是重多了。

“看你打扮得这么好看,不像是突然啊。”

而且,她出现在纪荭车里一同来接元黛,多少有些示威的味道,三个人有群,简佩改主意不在群里说,私下联系纪荭,多少是在炫耀自己和纪荭关系密切。这些女人之间互别苗头的小细节,都很琐碎,但三个人没有不能领会的。元黛刺简佩一下,简佩也不在乎,她今天确实着意打扮,穿一身针织毛衣裙,搭配珍珠项链,头发吹了大卷,更显得温婉可人。

“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咯。”

简佩用了个老梗,她脸皮厚,若无其事关怀元黛,“倒是你,早知道消息,怎么一点不重视?”

元黛是来做陪客的,再说她最近压根不想恋爱结婚,随便梳个大光明,黑毛衣搭配呢子裙,随便戴了枚红宝石胸针而已,她平时出席公务活动都比这个打扮得要经心。她嘴上不认输,“你不懂,要结婚就得这样,你这种太贵妇了,男人一看就知道养不起的。”

“哦————”简佩不服气了,拉长声调,“这是要重新玩起当年的游戏吗?”

之前在波士顿,三个女孩子年轻貌美,在酒吧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虽然简佩有男朋友,但派对上可没人管那么多。三个人一起出去一些互约气息较浓重的酒吧玩耍,会开玩笑比较拿到的电话号码数目,不过那时候纪荭稳赢不输,她的长相外国人喜欢,而且风格泼辣抢眼,比含蓄的简佩,朴(pin)素(qiong)的元黛要受欢迎多了。

简佩往事重提,也是奉承纪荭的意思,元黛倒不是唱反调,就事论事讲,“但我们今天在国内啊——”

在国内,纪荭未必如在国外吃香了吧?

简佩指着元黛讲,“这是你说的——”

她转向纪荭告状,“你看,阿荭,原来黛黛心里一直看不起你的女性魅力。”

“喂!你不要为了争业务做到这一步啊!”

半真半假的争执倒是炒热了气氛,纪荭被逗笑,“比就比,不过在场就七八个男人,我们要互相装不认识才好。”

是这个道理,不然对方可不好意思同时对认识的三个女性都表示好感。两个大律师深以为然,到了地头陆续进去——这是个俱乐部联合奢侈品牌举办的主题小party,主题是名表和珠宝,可想而知拥有名表的都是男性,而拥有珠宝的则是有一定经济实力的女性。

正所谓穷玩车富玩表,这样的活动即使不想相亲,也可以多认识一些有钱的朋友,说不准就是日后的客户。奢侈品牌一贯是很喜欢撮合富人间来往的,元黛走进去先扫一眼猎物们,一眼就把人归类分号:一号男,中年秃头,酒糟鼻,眼睛贼贼的,手上一块罗杰杜彼要200多万,腰间是h家的皮带,皮鞋锃亮,神色傲慢且不耐——这种人不用说了,过来是找网红脸的,适合买一个入门级胸针被邀请过来的年轻女孩,和元黛这样的供需关系一点不合适,他肯定觉得元黛又穷酸事又多,就好像元黛也绝不想被传染上螨虫。

二号男,偏黑,中等身材,他穿格子毛衣配亚麻裤,休闲的装扮,袖子半遮盖住腕间手表,表情有点羞怯,嗯,不喜欢社交,学院气息浓厚,应该是高知类型的宅男,是纪荭的菜,一会要记得别太抢风头……

三号男,高大阳光,头发还很浓密,肌肉线条明显,不过西装不太合身,需要一个太太帮他打理生活细节,这种择偶不成问题的男人来参加相亲活动,不是主办方找来的托,就是很看重女方的经济条件,深究他的收入构成必定有不靠谱的地方。

——七个男人看完,元黛说是对相亲没兴趣,也难免以玩家心态衡量双方诉求,在她这个年纪,身家相差不多的男人已经极为稀少,这么有钱的中年男人多数喜欢找没钱的年轻美女,各方面都有受用无穷的好处。会突破这种人性本能来相亲的,多数各有各的故事,元黛一个也没看上眼,心里想她大概是真要单身到老了。才惆怅一会,简佩就和二号男聊了起来。

“真的吗,现在的网课app已经开发到这样的阶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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