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6章：慈父的心
张正源与彦凤宁的婚礼提上议程，杨若薇与李美棠作为有经验的人，自然义不容辞揽下了大任。
其实也不是张正源不在乎婚礼，一来，是他不懂这其中的门道，二来，他现在正帮着倪宝珠做公司，每日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倪宝珠是能吃苦的人，她也是铆足了劲儿想要将公司开出来，因此每日早出晚归很是辛苦。
这天回来时已经九点多钟，孩子们都睡了，她拎着公文包回到自己家时，却看到倪之羽正在客厅里给她拖地。
“爸，你怎么在这里？这都几点了，你早点睡啊！”
倪宝珠有些诧异，又有些感动，父亲一辈子戎马战场，也是个军功显赫的人物，哪里做过拖地这种杂货？
“最近月嬅这小丫头不肯午睡了，你妈又忙着正源的婚事，我只能趁着几个孩子睡着了，再过来给你收拾收拾家里。”
倪之羽将拖把送回卫生间里，他洗了洗手走出来，接过倪宝珠的公文包挂在衣架上。
“还没吃饭吧？你妈晚上做了蒸面，我给你带了些过来，还在锅里热着呢，等着，爸爸这就给你端出来。”
倪之羽看着女儿眼底的疲累，他很是心疼，让倪宝珠坐在沙发上，他忙活着厨房里端饭。
倪宝珠是真饿了。
公司才刚开始运转，人员配备刚刚到位，大家对各项工作都还不熟悉，连她这个老板也有些手忙脚乱。
下午开了一下午的会议，晚上又和几个技术骨干去实验室研究了仪器，因此根本没顾得上吃晚饭。
一大盘子豆角蒸面，上面盖着一层喷香的肉，还配着半小碗蒜汁，看上去很有食欲。
“你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倪之羽看到女儿狼吞虎咽的样子，他笑，给她倒了杯水放在手边。
倪宝珠咽下嘴里的饭，她笑着说道，“我是真饿了，中午吃了盒饭，味道也不好，晚上都没顾得上吃呢。”
看女儿这架势，倪之羽心里清楚她这晚上不吃晚饭是常态，刚才进屋时，他看到厨房里的方便面了。
“你这晚上回家吃什么？方便面？”
史战南周一到周五都住在单位宿舍，因此倪宝珠一人住在这边别墅里。
她回来晚，总怕吵到孩子，因此也不去那边打扰，就回来煮点泡面垫垫肚子。
“我偶尔吃点，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外面应酬的。”
倪宝珠一嘴的蒸面，她含糊不清说道，眼中满是笑。
倪之羽心疼不已，“你这孩子，回来晚了，没饭吃，你就过去让你妈给你做点，一个人吃什么方便面？这东西没营养！”
“我这不是不想打扰你们嘛，我妈最近忙，我也知道的，爸，我没事，我没那么娇贵。”
倪宝珠笑得娇憨，此刻在父亲面前，她褪去了白日的女强人风格，又变回了那个娇憨可爱的小女孩。
倪之羽叹了一口气，他看到女儿吃得有些噎住，忙将水杯递到她手里。
“喝点水，你别着急，不够的话，我再去那边给你端些过来。”
倪宝珠将一大盘蒸面吃了个精光，她长长打了个饱嗝，一脸的满足和惬意。
“真饱，好久没吃我妈做的蒸面了。”
倪之羽用手里的纸擦去倪宝珠嘴角的残渣，他笑，“喜欢吃的话，明天我再让你妈做，做好了给你放在冰箱里，你回来晚了，就自己热点吃。”
倪宝珠答了声好，她起身，打算去厨房清洗空盘子。
“我来，你好好歇歇。”
倪之羽抢过女儿手里的盘子，去厨房洗干净了空在架子上，擦了擦手走出厨房。
“怎么样？最近公司还顺利吗？”
听到父亲的询问，倪宝珠坐直了身体，点头回答，“嗯，有源哥帮着，还算顺利的。”
“你姑妈不是从他们公司派了几个人力资源部的员工过去吗？效果大吗？”
倪之羽坐在女儿身边，关切问道。
提到这事儿，倪宝珠笑着说道，“效果太大了，公司之所以能顺利运转，很大一部分也是靠姑妈派来的老员工，财务也是她的人在帮我打理，省了很多事。”
倪之羽也跟着笑，“顺利就好，我和你妈还总担心你的工作有困难，小幺啊，要是有什么困难，别一个人扛着，告诉爸爸知道吗？”
倪宝珠笑着抱住倪之羽的胳膊撒娇，“知道啦，等我真遇到困难时，您就是不想知道，我也得告诉您，尤其是财政危机。”
倪之羽一脸慈祥，“行，你只要开口，只要爸爸有，都不是问题。”
顿了顿，倪之羽又问道，“我听正源说，打算把深州这边的公司和兰城的玻璃厂合并？”
提到这事儿，倪宝珠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是，大哥过几天就过来，我们会好好商量下这件事，我和源哥的计划呢，深州这边的公司侧重研发和市场，兰城主要进行生产。”
这是倪宝珠和张正源经过市场调研后作出的决定。
深州位于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这市场自然十分辽阔，人才也都汇聚在这里。
但这样的优势带来的问题就是成本过高，尤其是人员成本，会比兰城高出将近一倍来。
“兰城位于国家的腹地，地处西北，人力成本低，而且容易招到人，再加上咱们本来就是玻璃厂，正好对口。”
倪宝珠沉声说道，当初她极力建议张正源收购那个玻璃厂，为的就是今天！
倪之羽点了点头，说道，“是，这个确实是优势，只要咱们技术过关了，在哪里生产都不成问题。”
“而且兰城还有个优势，就是虽然处于内陆，但隔壁省就有港口，交通非常便利，因此这个地方，绝对是不二之选。”
倪宝珠当初还在上学时，就研究过这些，因此也算是胸有成竹。
看着女儿脸上的坚韧，看着她提到工作时游刃有余的表情，倪之羽心中有些自豪，又有些落寞。
看看，这就是他的女儿啊，她像极了他做事的风格，利落又干脆，将来一定能干出一番成绩的。
可是，再想想，女儿长大了， 羽翼丰满， 迟早有一天会离开他身边的。
那个抱着他撒娇的小女孩儿再也不见了，这对他来说，又很是伤感，很是不舍。
倪宝珠敏锐注意到父亲眼中的情绪变化，她不再谈工作，凑到父亲身边，抱着他的胳膊撒娇。
“爸，我有点头疼，不想谈工作了。”
听到女儿这哼唧唧撒娇的声音，倪之羽的心都化了。
“又头疼啊？来，爸爸给你揉揉太阳穴，你呀，就是落下病根了，那会儿才生完三个孩子，你就那么拼的学习，这用脑过度，能不头疼吗？”
倪之羽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女儿靠在沙发上，他站起身来，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替她揉着太阳穴。
“怎么样？还可以吧？”
这按摩的手法还是倪之羽专门找老中医学的，为的就是女儿头疼时能给女儿缓解缓解。
倪宝珠惬意眯起眼睛，说道，“嗯，舒服，我这几天就头疼呢，总想着让您给我捏一捏。”
“你这孩子，头疼也不早说？明天开始，不管回来多晚，爸爸都等你，给你准备点饭，给你捏捏太阳穴。”
倪之羽心疼不已，这创业苦啊，要不是女儿坚持，他是真不愿意让她干这个。
家里不缺钱，不愁吃不愁穿的，干点什么不比这个好？
倪宝珠“嗯”了声，说道，“好，我想吃我妈做的肉丸子，行吗？”
听到女儿的话，倪之羽笑了，“行，怎么不行？一会儿回去我就给你妈说，让她明天给你做肉丸子。”
片刻之后，没有等到倪宝珠的回答。
倪之羽低头看了看，只见倪宝珠竟然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一脸的疲惫之色，嘴角还带着笑，极为放松的靠在那里，沉沉睡去。
倪之羽停下手里的动作，他叹了一口气，缓缓走到女儿面前，看着她平静的睡容。
面前这个沉睡的女孩儿，越来越像已逝的江明月，尤其是结婚后，这一颦一笑都像极了。
有时候倪之羽总觉得恍惚，总觉得像是一场梦。
如果不是卢小昭偶尔会出现在他面前，他会忘了所有事，会以为女儿就是他的女儿，一切都没有改变过。
当然，就算有卢小昭，就算有灵魂互换，可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是他的女儿，她身体里流淌的血液谁也无法改变，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在他心里，她永远都是他的小幺。
这么想着，倪之羽露出慈祥的微笑来。
他伸手将倪宝珠额头散乱的发整理了下，只听倪宝珠轻声哼道，“爸爸，等昧欺负我！”
这是做梦了啊！
这做梦都梦到家里人，做梦到在找爸爸告状！
倪之羽的一颗心柔软到极致，他笑着回答，“爸爸知道了，回头爸爸就替你揍等昧！”
倪宝珠像是听到父亲的话，她露出无邪的笑容来，歪着头又沉沉睡了过去。
倪之羽不忍惊扰女儿，他小心翼翼弯下身来，小心翼翼将女儿抱起来，打算像她小时候那样，将她抱回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