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的武学功法之中,佛门慈悲广大,道门隐逸出尘,魔门缥缈难测,兵家杀伐酷烈,医家醇厚长春,每个教派中的功法都有其特性与本质。 br>
能开山立派,自成一脉,这些教派的功法自然有其高明之处。
在这么些教派的教义之中,佛门普度众生,有教无类,讲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对于作恶的奸邪之辈,往往也能收录门下,进行教诲。
道门、医家等教派也往往对作恶之人怀有仁善之心,至于魔门就更不用说了,本就立身不正,行事不择手段,为恶者多,行善者少,所以称之为魔。
所有的教派之中,只有儒门中人眼里融不进任何沙子,刚直不阿,一腔正气,讲究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一朝之仇,百世报之,对行凶作恶之人绝不姑息手软。
而儒门浩然心法至阳至刚,只有心中无有任何杂念之人,方才能够修行有成,若是对儒门教义有不认同之处,便会缺少那种勇猛精进的气势,那是无论如何不能入门。
这样的人只能成为手无缚鸡之力的伪儒,而不是“力能扛北门”的真正儒门子弟。
所谓“气宜直养而无害”,心正气才直,只有心思正直之人方才能够成为儒门大高手,才有可能将一身浩然正气修行到“塞乎天地之间”的地步。
因为浩然正气至阳至刚,所以邪恶之徒最惧大儒,往往大儒一身大喝,便能将妖邪之辈一言震死。
自古正邪如冰炭,黑白向来是分明。
如今面对魔门的魔音门门主,杨易若是想要取胜,用儒门功法才是最为恰当。
此时一剑刺出,杨易身上极大的气势升腾而起,如烈日骄阳,浩浩荡荡,沛乎塞于苍冥,滔滔江水一般向魔音门主冲去,这一剑出去之后,他又进入了合道之境。
眼前的一切事物都变得与众不同起来,他能看到风吹过来的轨迹,能看到月光与以往的大不相同,能隐隐感觉到所在空间的局限性与波动性,此时此刻,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有了能够解读的可能性,眼前魔门门主的一切动作在他眼中不再有秘密可言。
这次的合道之境与上一次对决张道然的时候相比,似乎更加深入了一层。
杨慎行所创的这套剑法的恐怖之处就在于此。
寻常武者毕生而不可求的“合与天地”的天人合一之境,在这套中正剑法施展开来之后,剑势便会将出剑之人的心神“强制性”的带进了这种冥冥的合道境界。
这种道境感受的多了,自然会对武者道心与悟性有着极大的增强作用,武道修行的速度自然是要远超同侪。
这也是为什么儒门那么多高手的重要原因。
便是小宗师张道然面对杨易的合道一剑,也得闪身避让,魔音门主虽强,但相较于张道然还是差了几分,对于杨易这惊天一剑,更是不敢硬接,身子飘飞,意欲躲避。
相对于张道然而言,杨易这破邪一剑对魔音门主的伤害更大,只是出剑时的沛然气势,就已经动摇了他的心神。
这是绝无可能之事。
魔音门主进阶武道宗师多年,心神早就被打磨的晶莹剔透,少有尘埃灰土,不说八风不动,天柱崩碎而面不改色,但精神坚韧,心神稳固却是一定的。
如今杨易一剑刺出,给他感觉像是身在烈日之下,几乎要被烤焦融化了一般,浑身真气沸腾难抑,竟然给他一种走火入魔的感觉。
魔音门主忽然想到了多年前与之交手的一个大儒。
当年那位大儒与自己交手眼看落败,最后却拼着被自己打了一拳,勉力端正身体后,向刺了自己一剑,那一剑也如今天杨易这般气势,也是这般韵味,那一剑刺出之后,对方重伤,可自己也没讨得好去。
对于这样一门剑法,他绝不不敢忘。
“你是儒门中人?”
魔音门主大惊失色,惊声尖叫之下,身子闪电般后退,宗师风度荡然无存。
他退得快,杨易手中的长剑追的更快,瞬间跨越空间,剑光闪动间,已然到了魔音门主面前。
“嘭”的一声,魔音门主身子高高飞起,手中长箫爆散成一团碎片,一道凄厉的声音从他口中响起,“杨易!不死不休!”
夜空之中,明月之下,杨易当空而立,放声长笑。
手中长剑猛然一挥,一道剑气急速斩向飞奔狂逃的魔音门主,“杨某再送门主一程!”
“啊!”
正在急速奔逃的魔音门主猛然喷出一蓬鲜血,闪电般消失在夜幕之中,只有凄厉的声音还在夜空中回荡,“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
杨易摇头失笑,“不死不休?江湖争斗,有哪一场不是不死不休!”
他从高空迈步走到林间,“如今竟然一招就能战胜这位武道宗师,这到底是我功力增强所致,还是这门剑法所致?”
想到刚才那种合于天地的奇妙意境,杨易深深吸气,端正身形,正心诚意,将手中长剑向身边的一株大树斩去。
无声无息间,长剑已然将大树斩为两截,但刚才的那种境界超然境界却没有能够重新进入。
“看来只有对敌之时,心中有压力,内外交感,身心如一,方能将这门剑法的精义完全发挥出来。”
杨易接连试了几次,刚才的境界却是无论如何不能进入。
“此事急不得,越是焦急,就越是不能沉心静气,就越是不能进入此种境界,不可求之过急!”
试了几次之后,杨易不收剑回鞘,回到原先搭建帐篷的所在。
“好好歇息,倒是要看看明天会有什么前辈高人!”
一夜无话。
次日天明,杨易跨马而出,重新将大旗在长戟之上悬挂好之后,继续奔向南方。
此时正是收麦之时,杨易在乡间小道上骑马行走,一路所见,都是农夫收麦的麦忙景象。
金黄色的麦穗,沉甸甸的低下脑袋,到处都是农夫拿着镰刀,弯腰割麦的场景,他们在这个季节里,忙的热火朝天,汗透衣衫,虽然累的腰酸腿疼,但看着眼前饱满的麦穗,一地麦浪随风起伏,收获的喜悦远远大于劳作的疲乏。
麦场里,老牛、驴子、驽马拉着石磙正在转圈碾麦,有些孩子正在抓蝈蝈、扑蜻蜓,逮蚂蚱、抓青蛙,童颜笑语,响成一片。
这是丰收的季节。
杨易已经好长时间没有静下心来观看这些普通百姓生活的场景了。
他在倚天世界之时,每到农忙时节,便会亲自下地耕田种麦,浇水灌溉,祭祀神农,以示对农户的重视。
此时见到眼前这忙忙碌碌的景象,不由得大生亲切之感。
他勒马在一个小村村头停下。
村头有一株大树,大树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坐在小凳上乘凉,一头老黄牛正伏在他身边不住咀嚼反刍上来的草食。
眼前这老者看年纪有七十多岁,光着上身,露出一身黢黑的皮肤,手中一把蒲扇正慢慢扇动,扇风的同时,也在驱赶身边的蚊蝇。
身边石桌子上面一把缺嘴的老茶壶正冒着腾腾热气,粗瓷茶碗里还有半碗茶水没有喝完。
老者看向了杨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