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内。
安室透正顶着压力与琴酒对峙。
“你不该带走蒂萨诺。”安室透说。
“这似乎与你无关。”琴酒的声音很冷,“波本,这是boss的命令。”
琴酒要把蒂萨诺带回研究基地,波本则提出反对。
组织topkiller的杀气不是所有人都能扛得住的,更别提在安室透面前的是刚刚动手见了血,利刃出鞘,锋芒毕露的琴酒。
安室透背后渗出冷汗,似笑非笑地耸耸肩,说道:“这是朗姆的任务,你要主动帮他扫尾,功劳全归他,自己却什么也捞不到!”
琴酒不屑嗤笑:“组织里的规则是,在不影响组织利益的前提下,任务谁抢到就是谁的。”
“朗姆失败了,他的任务由我接手。”
安室透腹诽:难怪你每次杀完组织叛徒,都会忙很长一段时间。
他还以为琴酒是假借任务名义出国度假,没想到是真的在做任务!
走廊出来一阵略显沉重的脚步声。
安室透循声望去,身着黑西装,戴着墨镜的伏特加姗姗来迟。
“太慢了。”琴酒不满地斥责道。
伏特加原本还在处理一些组织任务,却被琴酒没有任何理由地叫来。紧赶慢赶,也花了半个多小时,现在被训斥也是正常。
他连忙道歉,接着问:“大哥,需要我做什么?”
“把蒂萨诺扛回车上。”琴酒抬了抬下巴,示意不远处的房间,不耐道。
蒂萨诺受伤了?
伏特加有些意外,低头应道:“是!”
他向前没走几步便被站在路中间的波本挡住去路,不由得眉头紧锁,凶恶地问:“波本,你拦在中间做什么?”
“路就这么大,我哪有拦着你。”
安室透不动声色地深吸口气,尽可能表现地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装作不经意地问:“琴酒,你手上的药剂……”
琴酒打断他:“不该打听的少打听,你今天知道的够多了。”
伏特加绕过金发黑皮男人,步入黑漆漆的禁闭室。片刻后,伏特加用肩膀顶住织田作之助的腹部,像扛麻袋一样把红发男人扛出来。
“大哥,我检查了一下,蒂萨诺只是晕过去了。”
“嗯,走。”琴酒言简意赅地说。
就在此时,安室透怀里的雪莉动了一下。
安室透低头,看见雪莉迷迷蒙蒙地睁开了双眼。
雪莉被护得及时,吸入的量非常少。雪莉昏迷前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暗示,不断告诫自己“快一点醒来”。
半个多小时,足够雪莉睁开眼睛。
她虽然清醒了,四肢还有点软绵。挣扎着从金发男人的怀中下来,还差点摔了一跤。
安室透扶住雪莉,“小心。”
雪莉警惕心极重,条件反射推开金发男人,自己选择靠墙借力。
安室透对此十分理解,退后一步,与雪莉保持安全距离。
雪莉松了口气,胡乱道了声谢,没有细看安室透的脸,便冲伏特加大喊:“伏特加,你要把蒂萨诺带去哪?你要对他怎么样!”
糟糕!
安室透没能预判到雪莉的反应,心中暗道不妙。
伏特加没说话,退到了琴酒身后。
琴酒本来都要走了,猛地停下脚步。
“差点漏了你。”琴酒冷漠道,“雪莉,滚回你的禁闭室。”
“你答应蒂萨诺放我们走的。”雪莉满脸不敢置信。
琴酒纠正道:“是朗姆,不是我。”
雪莉抖了一下,鼓起勇气质问道:“为什么要杀我们,又为什么坚持要蒂萨诺做实验体,组织应该给我一个理由!”
安室透精神一振。
——问得好!我也想知道!
伏特加不知前情提要,不敢贸然开口,迟疑地将目光投向琴酒。
琴酒似乎沉默了几秒,避开了这个问题,漠然道:“伏特加。”
伏特加别的不行,揣测琴酒心意是一等的高手。
他立即把昏迷的织田作之助放下,快步上前,拽起雪莉的手腕,把人往里拖。
雪莉一声惊呼。
安室透这回是真的主动挡住伏特加的路,他伸出手,牢牢钳住伏特加的手腕,用力大到伏特加闷哼出声。
“嘿,对女士温柔点。”安室透笑眯眯地说,眼神锐利,手指一点点用力,硬生生把伏特加的手掰开。
雪莉立马躲到安室透身后。
安室透挡住雪莉,毫不畏惧地对伏特加对视。
见威慑无用,伏特加扭头,用眼神请示琴酒是不是直接开打。
琴酒的脸色查到足以让别人以为他要当场杀人。
安室透问:“雪莉进禁闭室的时间与理由?”
琴酒冷漠道:“宫野明美已经叛逃,蒂萨诺是叛逃未遂,绝不能放雪莉离开。”
安室透皱眉,他不能表现得过分偏向雪莉。
“禁闭室并不安全,朗姆在审问前弄死雪莉,我们手上就没有威胁蒂萨诺的筹码了。”安室透冷声道。
但是研究所不是为了审讯而建的,就只有一间禁闭室。
琴酒吩咐道:“让人切断里面的所有电路。”
没有电路控制,朗姆是不能隔空下黑手的。
伏特加连忙掏出手机,开始呼叫研究所的负责人。
安室透:“没电,里面很热啊。”
琴酒的额角鼓了鼓,带着怒意道:“波本,你到底想怎样?”
——不要逼我动手!
安室透摊开手,耸耸肩:“我只是见不得女士被这么粗鲁对待。”
伏特加忍不住阴阳怪气道:“看不出来,你还挺绅士。”
安室透毫不客气地颔首应下了这句赞赏,“谢谢,我也这么觉得。”
琴酒:“……”
雪莉:“……”
伏特加:“……大哥,波本他这是……”
琴酒压抑着怒火,冷冷地说:“他脑子不正常。”
察觉到大哥没有反对,伏特加对匆匆赶来的负责人下达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指令:
要切断里面的电路,又不能让中央空调停止运转。
负责人听完了,唯唯诺诺道:“大人们,这是禁闭室,没、没有空调的呀。”
众人:“……”
禁闭室是惩罚人的地方,不是让人来享受的,设计时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热死还是冷死,都只能受着。
这么久以来,负责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要求。
琴酒不耐道:“波本,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安室透张了张嘴,被雪莉毫不留情地打断。
“不必了,虚伪!”
雪莉冷哼一声,自知无论如何都逃不过这关,干脆自己走进禁闭室。
栗色短发的女人双手插在白大褂里,用来藏住自己发抖的双手。
铁门再度合上,因为断开了电路,就连一点微弱的电光都没有了。
雪莉垂眸,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
“雪莉?”
是波本的声音。
雪莉抿了抿唇,没有应答。
“雪莉,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忠诚审讯。最多一天,你就能离开了。”男人温和地说,“我就在外面陪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喊我。”
安室透说完,背靠着铁门,席地而坐。
琴酒扭头就走,伏特加扛着蒂萨诺,慌张地跟上。
琴酒心情其实很糟糕,懒得理波本背后的意图,他不用想都知道,波本绝不是“绅士”那么简单。
他可以制止,但在短暂思考后,他选择了视而不见。
雪莉的质问让他想起来一些遥远的往事。
常跟在那位先生身边的人都知道,boss是如此执著于蒂萨诺,甚至指定蒂萨诺作为“复苏”药剂的受试体。
别人只知那位先生对蒂萨诺的过分关注,甚至还以为蒂萨诺会是下一个贝尔摩德。
没想到蒂萨诺会中途反抗实验,那位先生没办法了,假意把人丢来琴酒的执行组。
看似大方地给予他限定的自由,其实是想让黑暗血腥的现实浸透他的灵魂,改改他的性子,让蒂萨诺不再抗拒实验。
琴酒当然知道那位先生的执念因何而起,他跟在那位先生身边,有幸见证蒂萨诺身上诞生的奇迹。
蒂萨诺的特殊,以至于让那位先生容忍他的种种出格行为。
琴酒知道,但琴酒不能说。
这是组织的绝密。
对于波本的安慰,雪莉半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最多一天就让他离开?开什么玩笑!
她听得清清楚楚,组织要拿她来威胁蒂萨诺和姐姐!
雪莉坐在地上,低声呢喃道:“不可以,我不能拖累他们。”
这一次,雪莉的双手没有被拷住,但她依旧无法逃离连一扇窗都没有的房间。
雪莉将目光移到了角落的垃圾口处,这应该是建筑刚建起来时就规划好的。组织或许是后来才把这里改建成禁闭室,却忘记了这个不起眼的垃圾口。
可以通过这个管道滑出去,前提是,她是小孩的身体。
这一瞬间,雪莉想起来atpx4869在实验过程中,有一只小白鼠变小了的案例。
她从口袋里摸出那颗胶囊,怔怔地看着它。
早死晚死都逃不过一死,如果成功,她就能逃出去。如果死了,也不会拖累姐姐和蒂萨诺。
雪莉非常缓慢地抬起手,将那粒药送到唇边,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织田作……织田作!!]
织田作之助倏地睁开眼睛,耳边是车内空调的白噪音,和引擎微微的轰鸣声,身下是柔软舒适的汽车坐垫。
织田作之助迅速得出判断,他在一辆行驶的汽车上。
系统抽抽搭搭地说:[呜呜呜织田作你可算醒了。]
[我在哪?]
系统答道:[你在琴酒的车上,他们要带你回研究基地。]
织田作之助翻身坐起,驾驶座的伏特加给了他一个眼神:“哦,蒂萨诺,你醒啦。”
副驾是闭目养神的琴酒。
“雪莉呢?”织田作之助问。
“啊……”伏特加有些为难。
琴酒掀开眼皮,慢条斯理地说:“关回禁闭室了。”
——我就知道波本靠不住!
织田作之助在心里埋怨自己,情急之下的病急乱投医果然行不通!
“放我下车。”织田作之助抬手去摸枪,却摸了个空。
琴酒早就让伏特加把他武器给卸了,连一颗子弹都没留给他。
没枪就没枪,织田作之助自诩体术并不算差。
赤手空拳也不是打不赢琴酒。
织田作之助捏紧了拳,眼神逐渐不善。
系统突然开口:[织田作,我有一个主意。]
织田作之助顿了顿,给系统一个面子:[你说。]
系统:[剩下的那支药就在后备箱,我们可以说服琴酒,把那支药拿到手。]
[你想给雪莉制药?]
系统解释道:[可以给雪莉,但最主要的目的是骗组织。]
织田作之助不解,骗组织什么?
[你可以拎着这支药回研究所,然后去实验室偷一支半成品出来,跟成品进行调换。刚刚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能分辨出你到底注射了哪一支药……]系统意味深长地说。
织田作之助懂了。
系统的意思是让他偷天换日。
他只要坚持一个说法——他注射了其中一支药,但并不知道具体是哪支——然后把剩下来的半成品给研究员看,他们就会认定他注射的是组织千方百计要求他注射的成品。
朗姆又不在现场,他哪知道自己注射的是什么!
好办法啊!
织田作之助夸道:[你真聪明。]
[嘿嘿嘿……然后我们再翻墙出来就好了,反正又不是出不来。]系统笑得很不怀好意。
[让组织以为他们达到了目的,省的整天追着我不放。]织田作之助赞同点头,[今晚就翻墙出来,去救雪莉。]
现在就只剩下想办法说服琴酒把药剂提前交给他,然后不要跟着他,让织田作自己进去研究基地。
织田作之助沉吟片刻,在心里打了打腹稿,满怀信心地抬眼。
从车内后视镜里,织田作之助猝不及防地对上琴酒写满狐疑的碧绿眼眸。
伏特加扶着方向盘,小声问:“蒂萨诺,你该不会是在想着怎么逃跑吧?”
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镇定道:“没有,你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