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子“呵呵”狞笑,“我本寻思着人海茫茫,这仇怕是报不了了,没成想你们自己倒是送上门来了!”
濮阳瑄拱手道:“上回事出紧急,关乎到数人性命,所以多有得罪,还请柳姑娘海涵。”
“海涵?!”红衣女子尖声叫道:“我和我兄弟差点被野兽吃了!”
习武之人的叫声,刺耳极了。
濮阳瑄将薛瑾仪揽在怀中,让她的耳朵一个贴在自己的胸口上,一个用自己的手捂着。
“我用树枝掩藏二位身形,加之你们昏迷不动,野兽发现不了你们,谈何差点被野兽吃了。”
柳姑娘见他这么轻松的就戳破了自己的谎言,恨得牙痒痒,“看样子,你们是来求我姐姐办事的。与我结仇,还想请她办事,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去!”
薛瑾仪缓缓开口,“做为道歉,我可以帮柳姑娘见到永华大师。”
“……”柳姑娘噎住,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看两人抱在一起,显然关系亲密,登时柳眉倒竖,脸上发烫,“好啊,你还把这事告诉别人了!”
说着,她抽出匕首,划向濮阳瑄的脸。
这脸蛋俊是俊,就是人太坏,不如毁了!
濮阳瑄带着薛瑾仪再往后退,躲开锐利的刀锋。
“有本事别躲啊?”柳姑娘叫道,“上回,你不是挺能的吗?”
众目睽睽之下,濮阳瑄不可能暴露出自己会武功,但他搂紧薛瑾仪的腰身,连连后退,快到后方墙面之时,忽然脚步一转,闪向一旁。
柳姑娘来不及收手,匕首狠狠地扎进墙面之中。
薛瑾仪看到整个刀身没入墙面,瞠目结舌——这仇结的有些太大了吧?
她有些后悔了,不该提起永华大师的,不然也不至于将人刺激成这样。
“都怪我……”她叹道,“原以为满足她的愿望,可以化解此仇。”
“没关系。上回不也是出手,才能摆脱他们吗?”濮阳瑄冷静的望着正在奋力拔匕首的柳姑娘,那把匕首刀尖是特制的,带着倒勾,扎进墙里容易,但要取出来可得费一番功夫。
这个时候,跟随他们出门的护卫齐刷刷的挡在了他们之间。
柳姑娘咬牙切齿,索性丢下匕首,又从腰间抽出一条鞭子,手腕一抖,挥舞几下,空气里“噼啪”作响,扬起了尘土,吓得围观路人们纷纷抱头逃开,生怕被不长眼的鞭子给伤着。
“是个男人就出来跟我单挑!”她高昂起头,喝道。
一名护卫往前迈出一步,薛瑾仪趁机开口,“喏,一个男人出来和你单挑了。”
“……”
薛瑾仪嘟囔道:“你又没点名是谁……”
“我现在就点名……”柳姑娘拿鞭子指着濮阳瑄的脸,张开的嘴巴僵住了,没有吐出一个字。
她不知道那个男人叫什么啊!
薛瑾仪微笑道:“姑娘,我们之间其实就一点小摩擦罢了,何必搞得大张旗鼓,万一惹来万年县的人马或者巡城的金吾卫,可就不好了吧?”
这时,柳姑娘的哥哥小跑到她身边,好言劝道:“妹子,有什么仇有什么怨,咱们关上屋门好好谈谈,何必叫人看笑话呢?你看大姐都不高兴了,回头拿菜刀追着你砍。”
柳姑娘的嘴角在抽搐,胸口起伏几下,最后深吸一口气,重重的哼一声,扭头就走。
“几位,进屋说话吧?”柳姑娘的哥哥做了个请的手势,还挺客气,看来是不大在意上回的事。
濮阳瑄向他拱拱手,“多谢兄台相助。”
“哈哈,”柳兄弟爽快的大笑两声,“对于闯江湖的人来说,上回那事算不上什么,就是我妹子喜欢计较。你们好好说上几句,她也就不会放在心上了。”
在进院子之前,薛瑾仪赶忙问道:“花影衣香坊的调香师傅是你们的姐姐,对吗?”
“正是。”柳兄弟点头,“不过我们兄弟姐妹几个三五年没见过面了,我这姐姐脾气有些古怪,我与妹子也摸不透。”
薛瑾仪点了一下头,刚跨过门槛就看见院子中央站在一名素衣女子,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正横眉冷眼,叉着腰看着他们。
“要闹,都滚出去闹,闹完了再进来。”
柳兄弟忙上前去,“姐姐,都是些小误会,没事了。”
他擦擦额头,有这样的一对姐妹,活着真难。
“柳央姑娘好。”薛瑾仪打招呼。
柳央循声看了一眼,不由愣住,站在她面前的年轻女子眉眼含笑,那笑意如若暖阳清风,温柔的让人一个不小心就会沉陷其中,而语气更是轻柔似水,仿佛是从高山流淌下来的冰雪水,轻而缓的流抚过她的心头,散去夏日里的烦闷与燥热。
活了三十多年,似乎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但是她也就看了这么一眼,便转开视线,率先进了屋里。
柳兄弟道:“几位请屋里说话。”
柳姑娘扛着快散架的门板回来,糊弄回门上,然后气冲冲的走进屋里,瞪一眼濮阳瑄,但没有说话,靠在门边上生闷气。
“我知道你们的来意,但是我不想离开花影衣香坊。”柳央再开口时,直接拒绝了。
薛瑾仪笑道:“我亲自来此,自然不是劝柳央姑娘离开的。”
众人诧异的看向薛瑾仪,唯有濮阳瑄老神在在的为她倒了杯茶。
薛瑾仪道:“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因为一时失意,而调不出令自己满意的香料,于是在旁人的排挤下,灰溜溜地离开做了十几年的铺子,被人们耻笑,就算能再找到栖身之所,可远不如从前风光,是我也咽不下这个口气。”
柳央没有说话,但看得出来有在听她说话。
她肯听,对薛瑾仪来说就是好事,“如果是我,一定会想尽办法,研制出最好的香料,让众人重新对自己刮目相看,让他们抽他们自己的脸。我说的对吗。柳央姑娘。”
“是,你说的对。”柳央点头,“所以夫人可以回去了,不必白费口舌。”
“可是,”薛瑾仪没有动,“柳央姑娘花费三月,至今未找寻到办法,只怕还没等你打那些人的脸,已经被老板扫地出门了吧?”
柳央柳眉微蹙,“这与夫人无关。”
“要是说,我有办法解开柳央姑娘的心结,不知道和我有没有关系了呢?”薛瑾仪信心满满的注视着柳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