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的话。”白朝辞笑了笑,接过药,就着旁边杯子里的水三两下吃了,还张开嘴给我看:“吃了,这回你总该放心了吧。”
我松了口气,刚想说话,外面突然传来秘书的声音:“太太,你要进去吗?”
我和白朝辞都是一愣。
紧接着门打开了,景月和秘书一起走了进来,秘书倒是没什么表情,景月脸上的神色就有点微妙了。
我和白朝辞对视了一眼,知道景月刚才肯定是在门外听我们说话,我没想到她会这么放心不下白朝辞,对她笑了笑,示意白朝辞已经把药吃了。
景月却没理我,上前收拾好便当盒:“晚上早点下班,你最近都没好好休息。”
“好。”白朝辞说:“你回家路上小心。”
晚上,白朝辞本来想早点下班回去,我想着最近都没睡个好觉,也想早点回酒店,但是下班前股市突然开始动荡,我和白朝辞不得不留下来继续监督着。
这一监督就直接到了晚上十二点。
熬过最惊险的那个阶段,我和白朝辞都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两人并肩走出公司,白朝辞说什么都要送我到酒店,说这么晚了我一个女人打车回去不安全。
想着他有车也没什么不方便,我答应了。
回到酒店,目送白朝辞离开,我转身进了酒店。
午夜的酒店进出的客人已经很少了,前台在大堂柜台后面打着瞌睡,我走进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有人在盯着我看。
我警觉的扫了一眼四周,却没看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揉了揉太阳穴,我把这种感觉定义为最近太累出现错觉了。
回到酒店房间,我刚换了鞋坐下外面就响起敲门声,我神色一凛,神经立刻紧绷起来。
都这么晚了,谁还会来?
为了安全起见,我没有马上打开房门,而是走到门口抬高声音问:“谁啊?”
“沈小姐你好,我是酒店的服务员,刚才楼下有位先生说给您送点宵夜,让我拿上来给您。”
先生?送宵夜?
难道是白朝辞?
应该是。
我没多想,打开房门,外面站着的人果然是酒店的服务员,我接过他手里的外卖袋子,跟他道了声谢,关上房门。
把袋子放在一旁,我坐下开始发呆。
其实我不饿,也没心思吃东西,白朝辞公司的形势越来越不利于我们这一边,现在我们完全是在负隅顽抗,这样下去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万一白朝辞就这么倒下了,下一个就会轮到我不说,以后我要怎么面对他和景月?
他们两口子新婚燕尔,本来该甜甜蜜蜜的过日子,却卷入这些破事被连累成这个样子……我这辈子最怕的就是欠人人情,现在亏欠白朝辞这么多,我恐怕一辈子都还不完了。
胡思乱想了很久,我准备去洗澡,眼角的余光看到放在一旁的外卖袋,想着白朝辞也是好心,说不定为了买外卖还特意绕了路,我总不能辜负人家的好意,所以尽管没什么胃口,我还是打开了外卖盒子。
打开盒子那一瞬间,一股浓烈的腥味直扑鼻子,我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但是盖子一移开,眼前的东西让我浑身的血都涌到了头顶,瞳孔急剧收缩——
盒子里躺着的赫然是张血淋淋的人脸皮,五官清晰可见,上面带着凝固的血液和腥臭味,两只没有眼珠子的黑色眼洞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大叫一声猛地抛开盒子,身体往后倒退,脚下却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那张脸皮从盒子里掉出来,跌在我脚下,两只眼洞如影随形般盯着我看……
酒店经理赶过来的时候,我浑身的血跟凝固了似的,冷汗一层层往下滑,他说了很多话我都没听进去,二十五年来,除了养母去世那个夜晚,我还没像这一刻这么恐惧过。
经理报了警,警察很快就来了,检查了脸皮,确定那是橡胶产物,上面腥臭的血液是用特殊的化学药剂做成的,淘宝上几块钱就能买到一张,最后他们得出的结论是,这件事应该是我的某个朋友对我做出的恶作剧。
恶作剧?
我不认为我有朋友会闲得蛋疼对我做出这么恶心的恶作剧,时间在大半夜,知道我一个人住在酒店,给我送来这样的东西,这样明显的恶意和威胁居然被定义成恶作剧?
这些话我自然没法跟这些人说,因为我想到有可能做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他身后的势力摆在那里,就算我把他捅出来,也无法用法律制裁他。
闹了大半夜,经理给我换了房间,并且让一个上夜班的女服务员陪了我一整夜,这件事才算过去。
但因为这件事我一整晚没睡,第二天照常起床,到酒店大堂吃早餐时,眼前盘子里的番茄酱让我想起那张带着腥臭味的人脸和黑乎乎的眼洞,胃里顿时一阵翻涌,我猛地弯腰呕吐起来。
我是实实在在受到了惊吓,当天根本就没有力气去上班,打车去了医院,医生给我检查后,给我挂上了吊瓶。
我没去公司,白朝辞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他大为震怒,立刻要求酒店彻查,我本来不想把事情闹大,但是白朝辞坚持,我拗不过他,只能放任他去查。
下午结果就出来了,给我送外卖的服务员并没有错,当时把外卖交给他的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监控来看,男人穿着黑色风衣戴着兜帽,形迹可疑,可当时外面在刮风,而且有些冷,服务员没有疑心,接过外卖盒就送到了我房间里。
监控能提供的信息有限,线索到这里就断了,但我和白朝辞都明白,这件事是陆庭修做的。
白朝辞在医院陪了我大半天,挂了水直接给我换了家安全性更好的酒店,他则回公司去了,那边又出了事。
躺在酒店里,我整个人还是昏昏沉沉的,一方面是因为最近压力太大一直没睡好,一方面是昨晚那件事着着实实把我恶心到了。
陆庭修向来自诩君子,却做出这么卑劣的事,他这个行为直接把他在我心里的形象拉到了最低点,这个男人已经不能用卑劣来形容了,他简直猥琐又龌蹉。
在酒店昏昏沉沉躺了一天,夜幕降临,我感觉精神好了很多,想着一直闷在酒店也不是个办法,我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出门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