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男人抱在怀里,仰起了下巴,朝着男子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庞望了过去,顿感一阵心安,心中一喜,紧紧地抱住了丁煦羽劲瘦的腰,身上的鲜血很快便蹭了丁煦羽一身。
“你回来了?”
白瑾瑜轻轻道了一声,声音中有委屈,还有一丝惊喜,似是在控诉,丁煦羽为何会回来的这般晚一般。
丁煦羽站直了身子,微微歪着慵懒的眸子,饶有兴味的朝白瑾瑜望着,勾起了她的下巴:“小姑娘,你想我了?”
白瑾瑜生平第一次,感觉他的声音这般好听,她也不否认,只轻轻的恩了一声,睫毛上的血珠晕染在双眸里,连她的眼睛都给染红了,丁煦羽不知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竟在她的双眸中,看到了一丝深情。
丁煦羽怔了一怔,薄唇微勾,清冷的桃花眸中掠过了一丝温柔,在白瑾瑜的额上印下了缱倦一吻,喃喃道:“傻孩子,我回来了,日后不会再走了……”
白瑾瑜呆在他的怀里,刚想也吻他一下,谁知丁煦羽却双眸一凝,一双瞳孔猛地放大,朝着自己身上望了过去,声音清冷:“白瑾瑜,谁让你将我的衣裳弄脏的?全是鲜血,回去你给我洗吗?”
这个脾性古怪的男子浑身冰冷,并不像是在跟白瑾瑜开玩笑,白瑾瑜甚至敢肯定,只要她松开了抱着丁煦羽腰的双手,丁煦羽一定不会再抱着她,会毫不犹豫的将她给丢到地上!
白瑾瑜刚刚觉得这男人不错,没过几秒,他便又恢复了原形。
白瑾瑜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这血根本洗不干净,你这身衣裳干脆别要了!”
丁煦羽冷漠一笑,露出了一口阴森整齐的白牙,双手果真一松,白瑾瑜便朝地上滑了下来!好在白瑾瑜下盘够稳,才没有狼狈的摔倒,只稳稳地落在了地上,面上带着不悦。
丁煦羽单手负后,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朝白瑾瑜瞧着,眸底掠过了一抹戏谑和腹黑:“今日若非是夫君及时过来,你这丫头连小命都不剩下了,还在这同夫君置气,就如同夫君怎么了你似的……”
他说罢,颇遗憾的叹了口气,伸出了修长的手,便要朝白瑾瑜的脸庞上抚过去,白瑾瑜伸出右手,一掌朝着他的手上打了过去,嗤笑道:“滚!”
丁煦羽嘶了一声,颇伤感的朝着自己那只被拍红的掌心望了过去,叹道:“好凶,早知道不救你了,让你死了算了……”
白瑾瑜不再望他,转头朝着满头大汗的刘愿望了过去,清冷的眸中掠过了一抹流光:“按原计划行事,天亮之下,收复所有铺子。”
“是,门……”
刘愿正打算唤白瑾瑜门主,见白瑾瑜眸色一厉,刘愿忙改了称呼:“是,主上!”
丁煦羽垂下眼帘,拂了拂衣袖,好笑的朝白瑾瑜望着,猛地握住了白瑾瑜的手腕,颇霸道嚣张,不容白瑾瑜拒绝,便将白瑾瑜横抱在了怀中,冰冷的桃花眸微眯,脚尖点地,便上了白瑾瑜那匹红马之上!
他行云流水般一扬马鞭,只听“咻!”的一声,红马后蹄着地,嘶鸣一声,便趁着月色,带着两人朝着东风颂的方向而去!
丁煦羽兴许是怕风太大,会让白瑾瑜着了风寒,便将外衣脱了下来,随手丢到了白瑾瑜的身上,分明是关心白瑾瑜,说出的话却是欠扁的很:“盖好,伤寒了直接埋了,爷没钱给你看大夫。”
白瑾瑜没好气的将外衣盖在了身上,望了一眼丁煦羽身上那单薄的白色中衣,突眸色微黯:“你不冷?”
“管你什么事?”
丁煦羽身侧清冷,似笑非笑的望了她一眼,将外衣在她身上又裹的紧了一些,白瑾瑜伸出手,触了一触他的左手,见他的手冰冷的厉害,眉心一蹙,正打算说些什么,丁煦羽便行云流水般将手抽了出去,整个人别扭的很。
白瑾瑜望着他抽出去的右手,顿了一顿,问道:“你是何时学会骑马的?还有,你……真的不冷?”
“聒噪。”
丁煦羽只丢给白瑾瑜两个字,便不再理会她,一双桃花眸冰冷至极,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神情逐渐变得复杂而又古怪。
等到了东风颂门口之时,白瑾瑜已经窝在丁煦羽的怀中睡着了,丁煦羽一勒马缰,垂下眼帘,朝着白瑾瑜的睡颜望着,只觉白瑾瑜那张小脸白里透红,好瞧的很,薄唇微勾,显得略有几分柔情缱倦。
他伸出了修长的手,轻触了一触白瑾瑜的脸庞,白瑾瑜眉头一蹙,便睁开了一双含着水雾的丹凤眸,丁煦羽面上的温柔逐渐消失不见,只剩下了淡漠,又戳了戳白瑾瑜的小脸。
“我睡着了?”
白瑾瑜诧异道。
“不,你没醒。”
丁煦羽神情冰冷的伸出手,轻轻盖住了白瑾瑜的眼睛,想要将她的眼皮子再给合上,谁知他这一触,竟发现白瑾瑜的额头烫的厉害!
丁煦羽俊脸一沉,忙翻身下马,衣袂翩跹,便带着白瑾瑜朝客栈内走了进去,进了房间之后,便将白瑾瑜放在了床边,伸出了手,闭上了眼帘,给白瑾瑜把了把脉。
几秒后,他那浓密微卷的睫毛微颤,睁开了一双眸子,眸色复杂。
怎么会这样……
白瑾瑜只觉眼皮子沉重的很,艰难的睁开了眸子,眉心间蹙成了一个川字:“丁煦羽,我的脑子发懵,总是想睡过去……是不是,我中了什么毒?”
若非白瑾瑜强撑着,怕是早就失去了知觉,她见自己的意识有些模糊,猛地一咬舌尖,神情这才清醒了一些。
丁煦羽眸色复杂的朝着她望着,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中毒,也不是普通的发热风寒,你是不是误食了什么有副作用的药?”
白瑾瑜怔了一怔,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来不久前在麻林内服下的药粉,当时墨方的确说过,这药粉的副作用极大,莫非……就是这药粉的副作用发作了?
白瑾瑜眉头一蹙,点了点头,便想要坐起身来,将此事仔细的同丁煦羽说一遍,丁煦羽忙摁住了她的肩头,神情难得严肃了起来:“不用解释,我知道何处有解药,走,我带你去寻千重山寻解药!”
丁煦羽话罢,连犹豫都未曾犹豫,便将自己的外袍穿在了白瑾瑜的身上,将她背到了背上,朝着千重山的方向跑了过去!
白瑾瑜自从和他认识以来,从未见过他这般着急过!她一敛眉,心想这副作用,莫非是能危及性命的?
白瑾瑜的心头凝重了起来,直到丁煦羽雇了一辆马车,带着她坐了上去,将她紧紧抱在怀中的时候,白瑾瑜才感觉到了片刻的心安。
她深吸了一口气,猛地一咬舌尖,抬起眼帘,朝着丁煦羽那张冰冷的脸庞望了过去:“很……严重?”
“一个时辰内拿不到千重雪莲,你会丧命。”
丁煦羽的声音微沉,抱着白瑾瑜的双手又紧了一些,额头上沁下了大滴的冷汗,身子微有些发颤,紧紧的闭上了双眸。
“千重山在明国,一个时辰根本就到不了,而且此处常年冰天雪地,千重雪莲在千重山最顶端,极难攀爬,千重雪莲也十年才有一朵,山上毒草野兽极多……”
“闭嘴!”
丁煦羽双眸中带着红血丝,生平第一次对白瑾瑜低吼,不知是急还是怒,他活了这般多年,就算是当初被……也从未这般心乱过。他同白瑾瑜在一起这三年,从未曾想过,她会从自己的身边离开!
他绝不允许!
若是实在到不了千重山,大不了……他以命换命!
白瑾瑜只静静地望着他那双带着薄怒的双眸,也未曾发怒,只是依偎在他的怀里,轻轻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的神志清明一些,生怕自己会昏过去,再醒不来。
白瑾瑜伸出了手,轻轻抚了抚他的脸庞,淡笑着道:“丁煦羽,我不会死的,别人也许一个时辰便会丧命,我不会的。”
白瑾瑜的双眸清明至极,带着一丝坚定,紧紧攥住了丁煦羽的双手:“我还有许多事未做,一点副作用而已,也想要我的命?呵……绝不可能!”
白瑾瑜双眸泛着血红,眉宇间带着一抹狠劲,她什么难没有经过,这又算的了什么?日后她的路还会很长,很长很长……
白瑾瑜为了让神志更清明一些,趁着丁煦羽不备,便从怀中掏出了匕首,猛地朝自己的手臂上刺了过去!鲜血很快便淋漓了丁煦羽一膝盖,丁煦羽将她紧紧的抱在了怀中,额头上青筋直爆:“臭丫头,不许做傻事,乖乖地躺在我怀里,我给你讲故事,你听着故事,便不会昏过去……”
白瑾瑜怔了一怔,手中的匕首“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脑子昏昏沉沉的,觉得面前的丁煦羽,一时竟变成了两个。
她扯了扯苍白的唇,便安静的躺在了丁煦羽的怀中。
不知不觉间,白瑾瑜竟睡了过去,等到她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不知是什么时候了,她只觉浑身上下冰冷的难受,漫天尽是冰雪,昏昏沉沉的睁开了眸子,只见正身处雪山,被丁煦羽背在了背上,丁煦羽正在一步步的往上爬着。
此刻,丁煦羽已经爬到了半山腰的位置,白瑾瑜微微张口,嘴中便飘入了许多的雪花,这处的雪要比别处的雪更冷,冻的白瑾瑜舌头发麻,隐约之间还看到雪山上淋漓的血迹,附近还有许多野兽的尸体,一只野兽身上插着的,正是丁煦羽的匕首……
丁煦羽身上的白色中衣,已经变作了深红色,一张俊美无匹的脸庞冻的青紫,冰雪袭人,飙风刮过,有人刀子一般刻在脸上,不多会儿,丁煦羽的脸上便又增了许多伤。
他的一双眼眶发红,眸色冰冷,猛地握住了树枝,用一只手拿出了绳子,将白瑾瑜紧紧地捆在了身上。
“丫头,快到了……”
丁煦羽的声音喑哑,似乎一阵风便能将其吹散,他紧紧攥住了白瑾瑜的手腕,见白瑾瑜的手腕若冰般寒冷,心中一沉,沉声道:“白瑾瑜!你给我睁开眼睛!我们到明国了,到千重山上了!我马上就能寻到千重雪莲了,你听见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