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还是尊重未婚妻的,她让自己松开,唐璟便松开了,垂头丧气地站在一边儿。
萧朝安摇了摇头,重新去牵他的手。轻轻的,不似唐璟那般就跟下了死力气一般,谁怕手里的人溜走了。
唐璟微微抬头,呆呆地看着她。
“我娘常跟我说,女孩儿的手娇嫩,不能被攥得太紧,可记住了?”
唐璟那双眸子渐渐地亮起来了:“记住了!”
萧朝安催促:“不是说带我看大雁得么,还不快叫人将门打开。”
唐璟连忙“哦”了一声,这回他注意着力道,轻轻地回握住萧朝安的手,带着她去了棚子里头,分明去的是养大雁的棚舍,可唐璟却觉得,自己进的仿佛是喜堂一般。
心里都快渗出了蜜。
那几只雏雁被捉过来之后,也没有乱跑,叽叽喳喳地吃着唐璟围过来的东西。
雏雁颇小,叫声都稚嫩得很,软绵绵的,煞是可爱。不知为何,萧朝安一边看着雏雁,一边又盯着唐璟。
她总觉得,两者有些相似……
第174章 太子亲征
两个人对着雏雁巴巴地看了许久。
若不是怕晋王回头骂他,唐璟都想送一个给朝安带回家养着。可如今他虽然还不能送,往后却能一直养着的,所以唐璟安慰自己,实在不必急于一时。看着萧朝安念念不舍的模样,唐璟小声提醒:“以后也是可以养的。”
萧朝安收回了手,会心一笑。她越来越觉得这两者有共通之处了。
虽说这两个人愿意腻歪一块儿,可前头有晋王守着,他们注定高兴不了多长时间的。晋王就喜欢看唐璟不舒服,这还没成亲呢,晋王自然不愿意让女儿跟他臭小子多待在一块,所以没过多久,晋王便从前头赶到后头来了。
四下一看没有见到唐璟的人,晋王气势十足地揪过旁边一个小厮,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快说,唐璟那小子把我们朝安带哪儿去了?”
这小鸡崽子一样的小厮他记得,平常就喜欢跟着唐璟后头。
奉安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被晋王拎着领口质问,他大惊,立马道:“少爷带着郡主去养大雁的棚舍里头去了。”
“真是胡闹。”晋王利落地收回了手,不大痛快道:“哪儿不去,竟然去那鬼地方,倒真是一点都不讲究。”
晋王对那些养牲口的地方从来都是避之不及的。他虽然喜欢吃猪肉,可他嫌弃养猪的地方,那小厮嘴里虽说着养大雁,可晋王却觉得是差不多的,反正肯定都臭。
等到到那个地方之后,晋王两眼一扫,立马就有了目标。结果这么一看,却看到他们两个人头挨着头,不知道靠得有多近。晋王愣了一下,火气立马就上头了:“你们到底在那儿干什么?感激给老子分开!”
唐璟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立马就站直了身子。
嚯,等晋王走近了之后才发现,这两个人竟然还牵着手。简直是……简直是狗胆包天!晋王捂着自己的胸口,手指指着唐璟,过了好一会儿,又指着自己的女儿,想要破口大骂,可是要碍于自己王爷的身份,碍于眼前是自己的亲女儿,晋王不好骂得太过。
“你还不赶紧的过来!”晋王黑着脸对自己女儿道。
萧朝安对着唐璟看了一眼,而后只好走到了他父王身边。
唐璟就跟犯错被人抓住一样,一声不吭,生怕自己会被骂。如今旁人可能不大敢骂他了,可是晋王却不一样,人家是他的老丈人,想什么时候骂他便什么时候骂他,关键是他还不能还嘴。
“你们两个凑在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晋王质问。
唐璟道:“在看雏雁。”
说着,唐璟慢慢将一只小雁碰到手心,举起来给晋王看。这小东西可算是个宝贝,自然是要小心再小心的。
晋王不屑地扫过去:“那东西有什么好看的,丑成那样,你们竟然还如此遗憾,他不是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吧,眼皮子浅成这样。”
话音才落,晋王便看到了唐璟手上捧着的那个东西,还……还挺好看。
晋王多看了一眼,顾忌着自己的仪态,不好一而再再而三地看那小东西。但晋王不得不承认,这小东西长者还真是挺好看的,毛茸茸的,一看就很好摸的样子,怪不得这两孩子方才看得那么入神。晋王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他到底没有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只是催促道:“行了,东西已经看过了,如今时辰也已经不早了,咱们是时候回府了。”
临走之前,晋王又盯了一眼,暗含警告。
萧朝安并没有拒绝,眼神示意唐璟一番,便跟着他父王离开了。
唐璟遗憾地放下了小雁,让旁边的人仔细一点儿将它们放回窝里去。等放好之后,他才不远不近地跟在晋王后面,又不好意思上前搭话,生怕晋王又发作他。
晋王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在教训自己的女儿:“身为女子,应当自尊自重,虽说你们俩如今都已经定亲了,可也不能失了分寸。你越是贴着他,他越是不会拿你当做一回事,还是离的远一些才好。”
萧朝安心道他父王这是真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怕也不会那么紧张唐璟,天天在府里念叨着他的名字了。不过她也不至于会揭自己父王的短,萧朝安只点头表示自己受教了。
晋王见状,心里那口气算是稍微平缓了一些。
一场争执划于无形。
长乐宫里头,太后似乎也是才想起来今儿叫人送了贺礼去唐璟的庄子里头。上午没叫人过来说话,眼下,太后自以为自己的架子是端够了,方才大发善心,让那宫人回来禀告来了。
老公公笑得眼角都开了花:“回太后娘娘的话,您的东西送过去之后,唐大人不知道多高兴,还特意回了礼给奴才带了过来。”
哪怕唐璟明没有表现得太高兴,在这老公公嘴里,却都变成了十成十地感恩戴德。太后听了,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不过嘴上却还不饶人,说什么:“不过就是送了些东西过去,又不是什么没见过的东西,用得着这么高兴么?没得丢了自己的身份。”
老公公凑过去道:“太后娘娘送去的东西,自然是不一样的,唐大人记着的是您的心意。”
太后下巴抬得越发高了:“什么心意?我可没什么心意好给他的,不过就是看在朝安的面子上,所以才送了些东西过去。对了,朝安今儿可在?”
“应当是在的,奴才见到了晋王在里头,想来朝安郡主跟王妃娘娘应该也是过去的,只是没在外头。”
太后点了点头:“朝安从来都是最懂事儿的,外头那么多的男客,她自然不会在外头待着的。”说完,太后又扫了旁边这老货一眼。这老货,太没有眼力见儿。先前说了唐璟回了东西,可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他把东西送过来,难不成,还想私吞不成?
太后也不是稀罕唐璟的东西,可那东西明摆着就是回礼,人家送了,她这边却没见到东西,像什么话?太后心头不悦,却又不明着说出来,她觉得问这些话都有违自己的身份,不该是她堂堂太后问出来的,显得小家子气。
太后不说,旁边自然有人能看出她的意思,当即有人咳嗽了一声,同那老公公道:“不是听说唐大人还有回礼么,东西在哪儿,还不快拿上来给太后娘娘过目?”
老公公忙道:“回的礼是十来斤猪肉,正是唐大人庄子上养的那些。奴才拿回宫里来之后,心想着这可是好东西,便立马就让人带去膳房了。那肉味道好,不是奴才能吃的,所以让他们做了菜,回头给太后娘娘送来。”
太后没忍住笑弯了嘴角,不过随即便拿帕子遮住。
隔了一会儿,她才板着一张脸:“真是多事儿,这是他回给你的东西,给哀家吃想什么话?再说了,哀家就差了这一口吃的不成?”
她身为太后,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吃过?还会稀罕那一口猪肉?
老公公弯着身子,回道:“虽说太后娘娘不稀罕,可是奴才也还是得这么办。唐大人的意思,是要把这东西孝敬给您的,怎么说都是唐大人的一片孝心,奴才哪有脸来享呢?太后娘娘您说是不是?”
太后压了压帕子,听着这话,再没有其他的话说了。她这长乐宫里头,果然都是机灵的人,不愧是她调·教出来的。
晚上用膳的时候,太后还特意吩咐了膳房,让他们将炖的汤水给大明宫那儿送去一份。太后心里也记挂着皇上,这阵子因前头的战事,皇上已经连着几天没有来过后宫了。太后心疼皇上,想着唐璟养出来的猪不比寻常,应该也适合补身子,所以特意给皇上送了一份过去。
心疼之余,太后也犯起了愁。
谁也没拿前线的事儿来烦她,只是太后她老人家也知道前头战事不利,损失了不少精兵强将。这折损了多少人,背后就是多少妻离子散的家庭。她身处后宫,过着金尊玉贵的日子,却压根也做不到高枕无忧。望着外头光秃秃的枝头,太后坐在摇椅上,满面愁容:
“今年冬天,怎么比平常时候冷了这么多。”
老嬷嬷道:“今年却是要冷些。”
“再冷下去,就得冻死人了。”
“奴婢听闻,圣上已经备好了赈灾的东西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大燕国库不丰了。遇到灾荒要赈灾,收成不好要赈灾,天儿冷了冻死人了也要赈灾。关键是前两年,年成是真不好,先前存了那么多粮食,都已经做赈灾粮送出去了,如若不然,他们大燕哪儿又会缺粮食呢?
这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天灾的事儿都还没缓过来呢,这又起了战事,如今还又遇上几十年不见的寒冬,真是愁人。
犯愁的不止是太后,及冠礼之后,唐璟又继续愁上了。因战事拖了这么久,朝中不免有人又出了些馊主意。这还是与上次太子山东一行有关。
那监察官署设立之后,在沂州一地推行良好,既然这东西不错,自然是要在京中推广开来的。这就动了不少人的利了,以至于有些人对于萧衡恨之入骨。如今战事不利,他们头一个想到的便是太子监军。这个办法一出来,响应的人竟然还有不少,气得圣上当场发了好大一个火。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们如今让太子去监军,分明是不想让太子全身而退。
唐璟听说了这之后,便替伯温兄担心上了。合着他们还真把太子当成了祥瑞,因为太子一去,这战事便尽可消弭了?
做什么青天白日梦呢?
第175章 急中生智
唐璟替萧衡忧心,在庄子里头待不住,没多久便去寻周侍郎了。
周侍郎如今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唐璟这厮,最近总是隔三差五的过来找他。每每过来找他的时候,都是来打听前头的消息的,他都已经习惯了。
这会儿坐下之后,周侍郎便主动问道:“今儿过来又是为了问什么的?该不会又是拐弯抹角地打听镇国公的吧,他没事儿,好着呢。”
以防唐璟再拿这件事儿烦他,周侍郎先就说了一遍。
唐璟赶忙道:“不是为了这个。是来问太子的事儿,朝中有人要求太子出征一事,你可曾听说了?”
周侍郎道:“我又不是你,自然是早就听说了。”
周侍郎说着,又开始显摆起自己的消息灵通了:“这事儿没有正经提出来的时候,我便已经听到了些风声。那些不满太子弄出那监察官署的,见天儿在琢磨着怎么给太子一个教训。琢磨来琢磨去,就盯上了如今的战事。这法子虽说惹人厌,却占了大义,叫旁人挑不出什么不对来。”
周侍郎站起身,拿了块细布,才是擦拭多宝阁上头的古董瓶子。
唐璟一脸嫌恶:“真是好恶心的人。”
周侍郎转了转瓶子,继续擦拭:“恶心那也不至于,朝中这样的人还少么?只是他们刚好蹦出来罢了。”
唐璟担心道:“那伯温兄会出征么?”
前头还有那么一个不省心的老头子,日日叫他跟他娘烦神,若是伯温兄也去了,那可就更烦神了。谁知道安南那边会不会因为大燕太子前去而孤注一掷,彻底扑上来呢?到时候,被战火波及到的地方可就不这么点儿了。
周侍郎耸了耸肩膀:“这事儿我可就不知道。不过以圣上的意思看,大约是不大可能的。你也知道圣上看着太子,上回山东一事,已经让圣上颇为恼火,如今他们又拿着太子做筏子,早就惹了圣上了。此时不收拾他们,是因为时局不允许,可总有时局允许的那一日。”
唐璟嘟囔着:“我也觉得不去了好。”
“到底怎么着,咱们俩说的也不算数,还是得看看,后面究竟会有多少人下场吧。”
唐璟拿胳膊枕着自己的脑袋,对着椅子靠了上去。
唉……这仗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算算日子,这都有半年了吧。也不知道今年过年之前,能不能停下来?他虽然不遗憾那老头子回来,可是也不想他就这么死在战场上了吧,要是他真的没了,那他娘得伤心成什么样子啊?
唐璟脑子里想着史书里头的经典战役,企图能找个什么好法子出来。他这阵子琢磨这个,已经琢磨好久了,可惜一直没琢磨出什么妙计来,
周侍郎看他一直没有出声,便也没有打扰,就这么让他安安静静地待着。这外头天儿冷的,可真是太吓人了。这屋子里头都点了两个火盆了,都还觉得不够。
“冷就罢了,还这么天干物燥的,叫人心烦。”周侍郎忽然道。
唐璟一怔。周侍郎这话,让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儿,唐璟起身同他道:“如今西北边境,定是又干又冷,为何不用火攻?”
周侍郎还以为他想的什么法子呢,原来就是火攻啊,他笑道:“你以为他们没试过吗?一早就试了,只是没用。”
唐璟不解:“这话怎么说?”
“两边都试过火攻,可这些都跟小打小闹似的,压根没有什么大用处。有一回,反倒是咱们这边吃了亏,好在那时候天儿下了雨,把那火势给浇灭了,要不然的话,咱们那粮仓兴许就没了。这安南人狡诈也是真狡诈,专门对着咱们的粮仓放火。也是老天保佑,才没叫他们得逞。”
“那安南那边呢,也是下了雨?”
“别提了。”周侍郎说起这个就觉得烦闷,“他们驻军的地方,隔不远便有一个湖,那么多的水,还不够他们灭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