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我满心疲惫的关上门,准备休息一会时。
门外却传来了格外礼貌的敲门声。
咚、咚、咚。
并且格外有耐心的保持在了一个频率上。
并没有大力敲门催促主人开门。
可以说是异常有礼貌的典范了。
然而这敲门声落在我的耳里,却显得异常刺耳。
又是谁?
我烦躁的回头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最后认命说了一声:“进来。”
然而当我看清楚来人是谁时。
我惊讶的挑了挑眉。
不怪我这反应。
实在是我万万没想到,来人会是……拜伦。
他仍旧穿着一套绅士的燕尾服,身上打扮的整整齐齐,就连金色的头发都往后梳了梳。
明明是很老式的发型。
然而配上他那张鬼斧神工的脸,却并不会显得难看。
相反,反而衬得他越发的英俊迷人,就连眼眸流转间,都仿佛最深邃的大海一般,勾得人神魂颠倒。
尽管我对他不喜。
但无法否认的是,他的确帅的让人自行惭愧。人神共愤。
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并不觉得我们的关系有好到可以让他上门关心我的程度。
“有事?”
心情不好的我,语气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然而他却仿佛没有脾气一般,不过是隔着一段距离静静的凝视着我。
并没有对我的态度表示什么不满。
然而他幽深的眼神,就足以让人在悄无声息中,自行惭愧。
“……”
对于他这种行为。
我不知道应该称之为傲慢,还是天赋异凛。
他总能在不经意间,就让人清楚的意识到双方的差距。
却不费一唇一舌。
让人格外的……不爽。
来了却迟迟不说话,这让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事就请出去关门左转。”
尽管不礼貌,但我为什么要惯着看不惯我的人呢?
所以我索性坐到了房间用来休息或交谈的沙发上,慢吞吞地打量着他。
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来找我。
总不能是想睡我吧?
我思索着他上门的原因。
难道又是上来警告我离封炎远一点?
鉴于他的先例,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不过若真是如此。
我恐怕就要让他失望了。
就在我要不耐烦的赶人时。
却听他那容易让人耳朵怀孕的异国腔调在这个紧闭的房间内不紧不慢道:“受人之托,有事。”
“?”
闻言,我忍不住疑惑。
受人之托?谁?
文修杰?林少凛?封泽?
什么事?
就在我以一种即疑惑又诧异的眼神望着他时。
他仿佛知道了我在疑惑什么,摇了摇头。
??
那不然是?
然而他却没有正面回答我的疑惑,而是仿佛在斟酌着什么似的,字正腔圆言简意赅道:“赵先生,你……了解过自己的身世吗?”
闻言,我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状,却又在一瞬间恢复平常。
“你调查我。”
我的回答并非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这让拜伦儒雅淡然的表情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
然而他却很直接承认了这一点:“嗯。”
态度自然大方到了极点。
连一丝辩解都没有。
仿佛这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件极其正常的事。
丝毫没有侵犯了别人隐私的歉意。
不过转念一想,这种事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好像的确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但是为什么要调查我?
难道因为是情敌所以要知己知彼?
刚他说受人之托。
难道是受人之托调查我??
就在我不断思索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时。
他却又道:“资料上显示你父母双亡,是个孤儿。”他顿了顿,“正常你会被送去孤儿院,但是你却被人收养至十八岁,继承了母亲财产,开始独立……”
这里面其实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但巧却巧在,怎么刚好有人在孩子即将被送进孤儿院时愿意领养一个已经十二三岁、有了自己的世界观和行为模式的孩子。
而且在对方成年之后归还之前替他保管的财产?
甚至还是在他们没有丝毫血缘的关系下?
也许可以说是领养人够善良。
然而拜伦相信,在钱的面前,是人都会变的。
纯看钱足不足够让人动心而已。
就连至亲,在金钱的面前都有所变化。何况是陌生人?
这世上哪里来的那么多长腿叔叔?
所以拜伦保持了对这份报告的意见。
他没明说,我却理解了他未尽的话里的含义。
我忍不住挑了挑眉。
该说是他敏锐呢,还是该说他思想阴暗呢?
毕竟大部分人仍旧愿意相信良善。
然而他却不是其中一个。
不过他的直觉其实并没有错。
那份资料的确有问题。
这里面掺了文老头的手笔。
毕竟当时的我过于年幼。
从户口上算是文老头的孙子。毕竟我妈妈那时已经与文叔叔进行了婚姻登记。
然而对于这个没有丝毫血缘,更甚至没有相处过一分一秒的孙子。
文老头怎么可能会对其有感情?
更别提在他的心中,我妈就是个狐狸精,害死了他的儿子。
就更不可能接纳我了。
所以文老头给了我两个选择。
要不捐赠财产给政府,由政府出面抚养送至孤儿院。要不放弃文家孩子身份,由他安排的人抚养至18岁后归还我妈的财产,并安置好我的母亲葬礼等事宜,从此我们再无瓜葛。
跟文家的这个粗大腿相比,我小胳膊小腿的,压根就拧不过对方。
所以当年的我,压根就没得选。
也不想选。
毕竟这里面不论是一还是二,其实都是表明了文家不会接受我的存在,并逼我放弃进入文家。
然而实际上我压根就不稀罕文家的身份。
所以我果断选择了第二条。
并选回了赵这个姓氏。
而文老头不希望留下污点,自然也就抹干净了我的背景。
让世人看到了这份充满了善良、美好的收养。
但是,我又为什么要跟拜伦揭露我的曾经,再一次撕开我鲜血淋淋的过去呢?
所以我假惺惺的笑着应道:“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瞅见我的反应。
拜伦不予置否。只不过是走过来,坐到了我的对面,从口袋掏出了手机,打开了屏幕,把某张照片推送到了我的面前。
就在我无所谓的把目光移至上面时。
我脸上的笑容,却僵滞在了原地。
照片上的男人,英俊硬朗,眼神如鹰,气势锋利。
身上带着一股杀伐果断的气息。
从长相看,与我至少八分相似。
若不是年龄与气势上的差距,恐怕有人说这是我,都有人信。
但我很清楚。
那并不是我。
而且我也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男人。
所以,这个男人是谁?
虽然世界上偶有长相相似却没有血缘的两人出现,但是这种事情的概率实在是太低了。
而我这辈子一次彩票都没中过。
所以我从不相信自己能这么巧能遇到这么一个如此相似的、未来版的自己。
这也就难怪为什么拜伦会问出那句:赵先生,你……了解过自己的身世吗?的原因了。
了解吗?
自然是了解的。
甚至了解过了头以至于对这个世界的人伦厌恶过了头。
若不是母亲的悉心教导。
恐怕我已经成长了一个内心充满了阴暗的人。
是母亲的爱,让我体会到了这世上仍旧有善良与美好。
毕竟她希望我成为一个就算不伟大,也要对得起自己良心、对得起他人的人。
而不是被阴暗所笼罩、充满了黑暗的人。
那我便如她所愿。
毕竟至今我都仍旧不能理解。
为什么长着同一张脸,两个人的思想与行为却能相差这么大。
就连人伦道德都能全不放在眼里。
把姐姐的老公抢走还不够,还要斩草除根的四处宣扬是她姐淫荡出轨在先。
我甚至不愿意称那女人为我的姨母。
就算她确实是我的姨妈,更是我妈妈的孪生姐妹,亦如此。
因为她不配。
小时候我曾问过妈妈,恨吗?
妈妈总是露出了一张复杂的笑容,对我摇摇头,用一种我难以理解的语气叹道:“佑佑,你小姨其实很可怜。因为从来没有拥有,所以才会想要,懂吗?”
小的时候我不懂。
后来我懂了。
人总是会对自己所没有的东西心生向往,或远望或努力又亦或不择手段也想拥有。
但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脱离了原始的懵懂无知,识得了纲常伦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才能被称之为人。
而她在接受了妈妈的好意收留和支持时,却反过来勾引了妈妈的老公,进而霸占雀巢。
实在不配为人。
不过她能成功,我的存在于她来说,自然也是一大助力。
毕竟,谁让我不是爸爸的亲生儿子呢?
明明是夫妻。
妈妈却生了其他人的孩子,婚内出轨实锤。
这么大一顶绿帽子带在了头上。
谁能忍?
那必须不能呀。
净身出户自然是要的。
但是我从来都不愿意相信,对我来说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且一心一意对爸爸的人,会出轨。
所以我曾无数次问她,我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呀。
她从来不曾回答过我。
更甚至会背着我以泪洗面。
所以后来我再也没有问过她。
而如今,那些曾经盘绕在我脑海中的疑惑。
或许终于有了可以解答的时候……
我顿时收回了翻腾的思绪,面无表情的望着拜伦道:“所以,你说的受人之托,就是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