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斐关掉了网页,拿着手机的手无力地垂下。
一切都昭然若揭
里面躺着的不是无辜遭遇厉明远戕害的倒霉弟弟。
而是和厉明远一样,披着人皮的畜生。
*
司远传媒大厦七楼音乐部副总监办公室。
七号练舞房在三楼,这是钥匙。
说话的人就是以前厉君的经纪人宣姐祈宣。
自从厉君出了事并且被确定为高位截瘫后,祈宣简直像是老了十岁,她的目光不由落到了不远处那个站在窗边的年轻男人身上,明明不久前还是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植物人,现在却行走自如与常人无异,反而是她看着长大的厉君
早知道回国会让厉君卷入这些是非里,她就不该带着厉君回国!
陆之眠接过那串钥匙,细细端量了一下,问道:你知道厉君在练舞房里放了什么东西吗?
坐在办公椅上的祈宣按着额角,叹了口气:他说是厉明远的把柄,有了这个把柄以后说到这里,祈宣不由停顿了一下,下意识地又看了窗边的郁斐一眼,才压低声音说道,以后榕安就是他的了。
那你不知道这个把柄是什么?陆之眠挑了挑眉。
祈宣摇了摇头:不知道,厉君这孩子从小就主意大,他不让我看的东西,我是不会看的。
冒昧地问一句,除了经纪人和艺人的关系外,你们还有什么别的关系吗?郁斐终于说了来这里之后的第一句话。
祈宣沉默了,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合照放在桌子上,照片上是年轻时的祈宣和宋司璇。
厉君的母亲是当年的影后宋司璇,不过这件事我不说你们也应该知道吧,祈宣嘲讽地笑了笑,我是司璇姐的助理,在她还没红的时候就一直跟着她了,直到她后来退圈,我才去了别的公司。
她当年是因为和厉明远才退圈的吗?郁斐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是啊,祈宣推开椅子站了起来,也走到了窗前,她没有看郁斐,视线飘落在遥遥可见的榕安大厦,我早就劝过她,当年厉明远已经是榕安的财务总监,传闻榕安董事长有意将自己的独女嫁给他她和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结果?
但是她不听,她觉得自己是厉明远的真爱,以为凭借着一点舆论手段就能压着厉明远娶她结果呢?祈宣轻笑了一声,转过身看着郁斐,结果她等来的就是那场震动榕城的婚礼,等来的是自己被迫退圈,还得远走海外,再也不能回国,甚至客死异乡。
她的声音隐隐有些哽咽,从郁斐的角度也能看到她眼中的泪光。
那你和厉君是怎么联系上的?
祈宣微微仰头,眼角微红:厉君是在司璇姐去世后联系上我的,司璇姐没什么亲人,忙着给自己塑造深情形象的厉明远又不肯去办理她的后事,当时的厉君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能怎么办?只能联系我。
她是怎么去世的?郁斐小心翼翼地问道。
祈宣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没什么感情,但还是开了口:跳楼,还是当着厉君和保姆的面从二十三楼一跃而下,死的时候才四十三岁。
从窗口灌进来的风有些大了,祈宣伸手关了窗,转过身,刚刚难得的软弱表情已经从这位女强人的脸上消失,她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郁斐和陆之眠:好了,该回答的我都已经回答了,希望你们能遵守承诺,继续让那位德国专家为厉君治疗。
这是自然,陆之眠点了点头应道,但是治疗效果不能保证。
我知道,毕竟是带了快八年的孩子,祈宣想到病床上厉君的模样就觉得心疼无比,遇到这样的事我现在只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陆之眠的眼神里带着并不明显的嘲讽:他一定会好好活着的。
毕竟有时候干脆利落的死也是一种幸福呢。
就在两人即将离开办公室的时候,郁斐突然回过头问道:我想问一下,当年那个保姆还在吗?
祈宣愣了一下,像是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提出这个问题,不过她想了一下,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于是回答道:这个保姆是当年司璇姐从国内带出去的,所以司璇姐不在了之后,她就回了国说来也好笑,目睹跳楼的两个人里,半大的孩子没事,反倒是她这个四十多岁的成年人被吓疯了,唔,她现在好像就在榕城市的一家疗养院里,以前厉君还经常会去看她呢。
门在两人身后被关上。
郁斐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像是有些不堪重负般地靠在了一旁的墙上。
累了?要不要休息会儿?
郁斐抬眸一看,原来是陆之眠走到了他的身前,看着他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没事,郁斐摇了摇头,就是觉得有的人为了自己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比如,厉君。
比如,厉明远。
不累就好,陆之眠又靠近一步,帮郁斐理了理领口,一会儿我们可能还得去趟疗养院。
啊?
陆之眠垂眸,面前的人就这样仰头看着自己,那双在他的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桃花眼里此时满满都是他的倒影,让人忍不住低下头
郁斐原本只是不解地看着陆之眠,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去疗养院,结果还没等来陆之眠的回答,就见他慢慢地低下头,离自己越来越近
郁斐忍不住想往后退,左脚刚一动就发现自己的身后就是墙壁。
退无可退,郁斐又不想推开身前的人,只好慢慢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直到
作者有话要说: 文已经存稿到收尾阶段了,有点卡文_(:_」)_
或许你们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吗?想先写番外缓缓脑子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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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六十四只猫
你眼睛下面有根睫毛, 我帮你拿下来了。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
郁斐倏地睁开了眼睛,果然原本做出让自己想入非非动作的陆之眠已经端端正正地站在了自己身前两步开外,此时正用揶揄的眼神看着自己, 似乎在问:你在想什么呢?
绯色一下涌上了郁斐的脸颊,他手忙脚乱地站直,视线来回飘忽, 就是不敢落在陆之眠的身上, 嘴里结结巴巴地解释:咳,我,我知道你是,是在帮我捡,捡睫毛,咳咳。
明明是一个二十六岁的成年男性, 甚至还是曾经结婚三年的有经验人士,现在的表现却像是被调戏了的纯情小男生一样
陆之眠忍不住轻笑出声。
听到这笑声,郁斐的脸顿时涨得更红, 他单手握拳抵在唇边, 假装清嗓子, 实则掩饰自己的尴尬虽然效果明显不太好。
他僵硬地问道:咳,我们为什么要去疗养院?
陆之眠眼里是未尽的笑意, 却配合着他转移话题:我之前看过疗养院的来访人员记录本,上面正好有一条厉君的来访记录,被拜访的人叫顾小丽, 我想这人应该就是那个保姆。
之前魏泯给出的信息让他们确认了那个挂在厉君背上的女鬼就是他的母亲宋司璇,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跳楼事件会把保姆吓疯了因为这根本不是自杀,而是谋杀,那名住在榕城疗养院里的保姆正是这起耸人听闻谋杀案的目击证人。
*
啪
随着墙上灯的开关被按下, 明亮的光线瞬间倾泻一地。
一间大约五十平米左右的练舞房出现在郁斐和陆之眠的面前。
自从厉君被厉明远公开承认后,大概就很久没用过这里了,长时间的封闭让这里有一股空气不流通的难闻味道。
陆之眠率先走了进去,打开了里面的新风系统。尘封的空气被迅速置换,那股霉味也散去了不少。
郁斐也走进了练舞房,里面空空荡荡,四周都是全身镜,只有角落里有一个上了锁的小柜子。
一个棕红色樱桃木的日式小柜子,和这时尚简约的练舞房显得格格不入。
应该就在那里吧?想到马上就要拿到关键的证据,郁斐的心跳不由快了起来。
嗯。
两人走到那个樱桃木的小柜子边,陆之眠蹲下身,拿出钥匙插在了锁孔里。
一声轻轻的咔哒声传来
锁被打开了。
陆之眠正准备打开柜门,手背上却传来一股并不重的压力,他低头一看,是郁斐的手。
我来吧。郁斐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也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就是因为知道,他才不能让陆之眠代替他打开这扇装着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真相的柜门,这是他该担当的责任。
双手有些颤抖地按在柜门两边的小铁环上,郁斐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坚定地打开了它
里面并没有什么让人一眼就感到骇然和生理不适的东西。
角落里静静地躺着一个小小的U盘和一个像是药瓶的小白瓶。
郁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几乎是有些腿软地在练舞房的地上坐了下来,自嘲道:幸好是自己吓自己。
陆之眠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是蹲下身,伸手在郁斐的发顶轻轻地、充满安抚性质地摸了摸,就像他曾经无数次对小橘猫做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