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的出生是一场别有所图的意外, 许晴想要凭借一个孩子得到谢东来大笔的钱款,然后远走高飞, 过自己渴望的生活。
于是她偷偷戳破了谢东来的避/孕/套, 并且顺利的怀上了谢辞。
许晴并不在乎自己的孩子如果作为一个私生子会如何, 因为相比起这点,一个巨富之家的孩子即使是私生子, 也总比大多数人过得好。
她不愧疚。
可她还是遭到了报应, 在生下谢辞后不久便在医院查出自己得了癌症。此后短短几个月内, 病情便从早期一路迅速恶化,最后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疾病带走了她的容颜, 接着她的头发因为化疗掉光了,高昂的治疗费也很快拖垮了她。
而最初谢东来会包/养她, 便是为了那张脸。
谢家主不在乎那个生下来的孩子会如何,只是许晴死了, 便只剩他这位生父能抚养谢辞。
到底谢家不缺钱, 只是多一张吃饭的嘴而已,谢东来便无所谓的将谢辞带回了谢家老宅丢给保姆照看。
至于谢辞是否会因为私生子的身份而被他的孩子欺负, 那便不是谢东来会考虑的事情了。
在他看来能花时间交代保姆照看谢辞,就已经是尽他最大的义务了。
时过黄昏,远边的太阳渐渐落下帷幕, 暖色的光晕打在朝阳的街边房屋上。
谢辞提着那袋药品,缓缓穿过越来越暗沉的小巷,最后步入家中。
出租屋内只有一间卧室加上一个很小的客厅,东西不多,因为谢辞没钱买。
他在黑暗的房间里熟练的摸索到开关然后打开,打算先给自己上药。
房内的光线很昏黄,让他有些看不清晰伤口位置的情况。
挂在天花板上的白炽灯自谢辞被驱逐到这里上学后便一直陪着他,差不多有两三年了,被环境潮湿氧化得厉害,但幸运的是一直能用。
嘶
冰凉的药酒一触碰到敏感的腹肌,谢辞下意识的低呼出声,随后腹部蔓延开火辣辣的痛感,他皱着眉强忍不适将药酒揉开。
一些未被揉干的药液则顺着肌理的纹理往下,继而沾湿了裤子上的一小块布料。
液体本身是褐色的,谢辞看着那处异常显眼的深色,眼神几经变化,最后停留在晦暗闪烁之中。
他默默的伸出食指往药瓶沾了些药酒,再以舌尖舔坻尝试味道。
好苦。
原来厉长钧送的也与普通的药酒没什么不同吗。
谢辞闭上眼,任由身体躺倒在床铺上。
可是,心脏跳得厉害。
*
厉长钧回到新家后已经是六七点了,外界三三两两的亮起灯,伴随着要暗不暗的天色,倒是挺安宁的。
因为原身突然转校离开帝都一事,厉家父母虽然不乐意但还是给自己的孩子在学校附近买了一栋别墅,方便他上下学。
雇佣的保姆算是特殊类型的钟点工,需要在一定时间内完成工作然后离开这里,只不过拿的是全天的工资。
好甜。
厉长钧皱眉看向餐桌上的甜品,满满的浓奶油和巧克力所带来的过分甜度化在他的味蕾中,一时间竟有点生厌。
他将那份甜点放回冰箱,索性不吃了。
是他太过敏感了吗,这应该只是份正常的甜品,可他觉得腻极了。
就仿佛曾经的谢澜一样。
脑海里一瞬间浮现出两人过往的相处经历,谢澜浅笑的脸庞,以及他紧握着自己的手,大声说我愿意。
最后的最后,停留在谢澜怀抱着他绝望又茫然的眼神下。
厉长钧闭上眼,缓缓将自身拉进心海深处,不再回想过去种种。
你要知道,已经回不去了,厉长钧。
现在后悔又算什么呢。
叮咚
丢于餐桌上的手机亮起了屏幕,一条条短信提示接二连三出现在锁屏上。
厉长钧静立半晌,终归还是拿起响了几分钟的手机,打算看看是谁来找他。
【长钧,我也要来m市啦!惊不惊喜?】
【爸爸一开始不答应的,但是我偷偷跑出来了,我就想见你一面qaq】
【爱不爱我呀~】
【我后天才能到,周末出去玩怎么样?我大概能在m市呆一个星期。】
【干嘛不接电话?我生气了哦!】
等等之类一长串的短信,厉长钧足足往下拉了好一会才到最底部。
这是原身刚交往三个月的女朋友,虽然他早有分手之意,但因为转校一事一直没找到机会与其了断。
或许可以借这次出门讲个清楚,再把人安全送回家。
而原身即使只会在和上一任女友了断干净后才继续谈恋爱,但也算是另一种程度上的花心风流了。
他不懂得爱人,只是在享受恋爱带来的新奇感罢了。
厉长钧抿唇,将编辑好的短信发送出去。
【好,周六见。】
【保护好自己安全,不要去人少的地方。】
少女笑眯了眼,心中满是粉色泡泡。
她回道:【知道啦,瞎操心,不过我会的!】
*
夜色深重,蚊虫聚集在路边的街灯下,环绕式的飞舞。
躺在床上已经陷入沉眠的谢辞蓦地睁开眼,死死盯着黑暗房间的一处微光。
那是自隔壁住户的房屋透过玻璃窗折射进的光芒,很微弱。
真蠢呐,谢辞。
一点小恩惠也能让你自我感动?
他站起身,就着浓重的黑暗缓缓前行,奇怪的是他似乎能在这种环境下看清东西,一路无阻的到了窗边。
屋外依稀能看见远处的点点亮光,应该是一展尚在照明中的路灯。
冰冷的手指一点点摩挲着时常被谢辞擦拭干净的玻璃窗,仿佛在隔空抚摸那处光芒。
不过是一丝光亮罢了,挥手便能掐灭。
他深黑的瞳孔微微缩小,面部的微小表情无不表示他在兴奋。
厉长钧吗,这个名字我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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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转变
距离二高校门还有一段距离的小道上, 厉长钧眼尖的发现前头正低头赶路的是自家的亲亲同桌。
他勾起一抹恶劣的笑意,悄悄溜到谢辞身后趁机偷袭,顺利将自己的重量挂在谢辞身上。
同桌, 早上好~
昨天晚上有没有想我呢?啊, 我知道了!
厉长钧若有其事的点点头, 信誓旦旦的说道:一定连做梦都在想我吧~毕竟哥这么有魅力!
他自恋的话语和有些上扬的声调引起了路上其他学生的注意, 众人纷纷侧头视线隐晦的向厉长钧看去, 想要知道是谁极其自信和如此不要脸。
但在触及厉长钧面带耀眼的微笑后,竟然在心底不自觉同意了对方的说法。
确实帅啊, 没毛病。
帅哥的自恋不叫自恋, 那是实话实说。
不会, 并不,我不想。来自谢辞的拒绝三连。
他冷着脸把厉长钧从身上扒拉下来, 似是对自己这位新上任的大哥很是不耐烦, 却又口是心非的任由厉长钧揽着他的肩膀。
谢辞对厉长钧关于兄弟之间的亲密之意没有丝毫抵抗力, 只有纵容。
知道了知道了,走吧, 早读是班主任坐班,不能迟到, 哥可是真担心你稀少的学分。厉长钧转而牵住谢辞的手臂,示意他加快步伐跟上自己。
沿路没两三分钟, 便能看见刻有二高名字的宽阔花岗岩和两边整整齐齐的电动伸缩门。
如果不是掐点玩命赶到学校的, 或者是雨天,校门内一般都会有站岗的学生和值班老师, 以及从没换过人的学校保安。
厉长钧眯眼打量这所历史悠久的高中,校内教学楼皆为红色风格,虽然师资力量始终有缺憾, 角落阴影里存在黑暗,但还是处处洋溢着青春气息。
这里的学生,会学着大作家书中写的那样称呼自己为红房子少年。
他轻叹,随后松开了谢辞的手,站在谢辞身侧与他一同前行。
*
叮铃铃
张文慧堵在班级门口,叉腰跺脚,一边往挂在教室后面的时钟看去,一副要与迟到学生玩命的表情。
这个星期多少人被她抓住迟到了?
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今天她就要给这群小兔崽子一点颜色瞧瞧,这么没组织没纪律,当她是死的吗?!
后头,厉长钧正拉着谢辞伙同那些也快要迟到的同班同学拼命的往教室冲,一个个生怕被班主任抓小辫子。
响的虽然只是预备铃,但是他们班出于班主任的特殊要求,有她值班的早读必须赶在预备铃前抵达班级,否则算迟到处理。
但厉长钧哪里知道啊!他还是第二天来上课,班上一个同学联系方式都没加,谢辞居然也没跟他讲这回事。
想想今早在路上自己拉住谢辞后悠哉悠哉的模样,厉长钧就是一顿无语。
他还真不想在第二天就迟到,然后被张文慧讲到爸妈那,即使不是什么大事,纯粹是出于脸面问题。
厉长钧接受了原身记忆,他也就成为了另一种意义上的原主,遵从人设,为其做到完美是他应该达成的。
如果没达到,他会觉得不妥。
你心真大!分还要不要了?厉长钧趁着奔跑的间隙,转头对身旁同样跑步的谢辞喊道。
谢辞则回喊了一句:我忘了!
居然还真是这样!算了,他现在说也没用。
回答的倒是挺干脆利落,看来只能他以后多监督了。
张文慧远远便看见向这边冲来的几个小兔崽子,她拍着身后的门板就是一通震天响,警告道:你们几个!早读迟到很光荣啊?
还不过来罚站!
包括谢辞和厉长钧在内的五名学生甫一赶到,便像怂透的鹌鹑一样在走廊立正站好。
她跺跺脚,在他们面前来回走动,然后在厉长钧身前停下了严肃的脚步。
我昨天是不是没跟你说早读要以预备铃为准的事情?张文慧紧紧盯着他,仔细回忆昨天带走厉长钧后的种种事情。
确实,她没说。
人家才第二天来读书就为早读的事情被罚站,确实不太妥当,她点点头,准备让厉长钧进去早读:那你回座位上吧,进度可以去问问课代表。
不了老师,昨天谢辞跟我讲过,怪我忘了。厉长钧不着痕迹的瞥向谢辞,见他似乎对自己的说辞愣住了,便停顿一下继续补充道:我没有遵守班级秩序,确实该罚。
只是以后,我和我的同桌都不会再迟到了。
张文慧听到他刚开始的话火气又上来了些,只是到了后头,反而缓和下神情颇为欣慰的看向厉长钧和他旁边的谢辞,说道:事不过三,我应该给你机会的,所以希望未来的每一天都能在教室准时看见你们。
学习是一辈子的事情,而遵守纪律才能更好的学习,知道吗?
她语重心长的说完话,便让两人去一边站好,转头继续询问其他学生为什么会迟到。
但这一次,她语气温和多了,丝毫不见一开始的暴躁。
厉长钧知错就认以及坦诚的态度,无不让她意识到学生还是要靠自身的自觉,而她仅仅只能起到督促和教导的领头作用。
好了,你们在这站到正式铃响起,之后回去好好早读,听到没?一个接着一个问完话后,张文慧严肃的说道。
得到学生服从的点头后,她满意的回到教室进行今早的值班。
谢辞看着她走远的背影,闷声质问靠着他的厉长钧:为什么要说我告诉你了?明明怪我,没把早读当回事。
早晨的阳光还不算刺眼,他站着这,一时间心绪难言,却怀满对厉长钧的愧疚。
当然是为了跟你一起受苦呗,一个人回去早读多没意思啊。厉长钧耸耸肩,用后脚跟轻轻踢了谢辞的脚,坦言道:当哥哥的,总不能让小弟受苦自己享福吧。
好土的话,像极了九十年代的拜关公。
谢辞敛眉轻笑,对厉长钧突如其来的义气感到无奈,却压不住上扬的嘴角:那你别反悔啊。
有点感动。
要是反悔了就让你知道不能随便承诺我。
铃
悦耳的铃声解放了这群迟到的学生,一下便不见了人影。
在想什么呢?其他人都进去了,就剩我们两个了,走吧?
厉长钧靠在教室外的瓷砖上,语气懒散的向谢辞说道,一边还趁机摸了他的脑袋。
嗯。他愣声回应。
指尖滚烫的温度仿佛还停留在发丝上,谢辞悄悄看向眼前人,像醇厚的黑巧克力一般,浓烈的情绪自他心头翻涌而上,呼唤着他去牵厉长钧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