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箭矢,在距离言夙两三步远的地方,噗的一声扎进了泥土里。
而那只露出真容的家伙,是一只漆黑刚毛、灰头土脸、粘着草屑的野猪,它身形健壮,一边奔跑,一边发出哼哧的叫声。
眼看着“拦路虎”言夙的出现,野猪彻底癫狂——那些人对着他穷追不舍,已经杀掉了他的伴侣、猪仔。
它狂怒着向着言夙冲过去,这个人类将敢挡它的路,就要付出代价!
言夙一瞬间感受到它的恶意,在它冲上来的时候,一掌拍在它的脑袋上,然而他好不容易吸纳的生物能,刚才都耗在掏锅上。
这一掌,并没有什么千钧之力,一掌震碎野猪脑袋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
梁飞带着村里一群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进入山里找野猪——这些野猪下山祸害他们已经有所歉收的庄稼。
他们虽然知道山里越往深处走越危险,可也还是不得不进来,并且还做好了至少在山里盘桓三四天的准备。
但让他们意外又欣喜的是,老天的眷顾来的很快,上山的第二日中午,他们就找到了野猪的痕迹,凭借梁飞多年的狩猎经验,他们不但追上了野猪,还直接围堵住了其中一头母猪。
过程之中并非是没有遇上野猪的暴起反抗,甚至好几个小年轻因为第一次面对野猪的突袭,还受了些伤。
但结果是好的,他们不但解决了糟蹋他们庄稼的祸害,还能加个肉餐
接连打下一只大猪、两只小猪之后,他们让一部分人送野猪和伤员回去,剩下的七个人继续追着最后一只大猪。
但让梁飞没想到是,这深山里面竟然还有人,看着邋遢褴褛,只那身形瘦削单薄了些,看着最多也就是个十六七的半大小子?
梁飞脑子里一瞬间闪过许多猜测,但是紧接着就不得不撇开一切,大喊一声:“小心。”
手中弓箭满弦,就要射杀那只野猪。看着那小年轻不得不伸手去挡野猪的进贡,他的一颗心就提了起来,都有些不忍看着小兄弟的惨状。
然而下一刻,当言夙发现自己的力气不足以劈杀这只冲过来的野猪时,立刻就一跺脚,手掌在野猪的脑袋上借力,整个人飞跃而起,翻到了野猪的身后。
刚刚要放箭的梁飞:“……”。真庆幸自己是个老猎户了,不然这一箭差点就收不回来了,说不得就要扎在言殊的后臀上?
——当然他现在是大致估一个位置,言夙的身形太快,他也不确定最后的具体位置。
就在他心头焦急想要喊言夙让个位置给他的时候——虽然这一箭也未必能够射杀皮糙肉厚的野猪,但好歹能保证言夙能够逃命,能给大家围堵住野猪争取时间——结果就见跃到野猪身后的言夙,一脚挑起旁边的竹棍。
是从竹林归来的言夙,做来当拐杖用的。毕竟他现在身体可虚的很。
竹棍挑起,言夙握紧用力,对着野猪薄弱的地方就进攻而去。
还没转过身的野猪,露出了尾下那最没防护的地方——它也是实在想不到会遇上不是人的言夙。
——不但能直率坦言自己虚,下手的地方还一点也不讲究。
刚甩头要来攻击言夙的野猪,后腿一软,满是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两条前腿还不甘的刨了刨土地。
但言夙下手多黑?一棍捅入野猪的体内后还毫不收手,一用力,那是恨不得将竹棍从野猪的嘴里给捅出来。
——就直接是个整猪串儿。
言夙看野猪再无还手之力,转头去看刚才出声的梁飞,平静的神情,还没撒手地串着野猪的竹棍,一瞬间让梁飞几人都打了个哆嗦。
总觉得自己身下某处,冒出一阵阵寒凉。
——虽然已经入秋,但是他们一群血气方刚的大老爷们还追了野猪一路,早就热的不行。
梁飞讪讪放下自己手中半拉的弓箭。
“咳,不知小兄弟是哪里人?叫甚名?身手当真了得。”
他站在原地没动,不敢贸然靠近。
而且虽说这野猪本该是他们势在必得的猎物,但现在毕竟落在别人手中,还是个一看就不好惹的人物手中,他不得不先表达一下自己的“善意”。
哪怕他们人多,贸然跟言夙闹矛盾,也不是明智之举。
他在心中更有猜测,觉得言夙怕不是什么土族或者流窜的凶人?
——真要是哪家的良家子弟,能这般模样躲在这山里?
而不论是土族还是其他,他得稍稍打听一下,心里有底,这山毕竟离他们村子也不过是一日多的脚程。
要是这人是个凶残且图谋不轨的,他们可就睡不安寝了。
言夙捋了捋刚才撩了一脸的杂乱头发,对梁飞的话半懂不懂,一时不敢多说什么,就面无表情的说,自己叫做言夙。
——但也算是阴错阳差的回答了梁飞的一个问题。
梁飞屏气凝神听着言夙的话,想要辨别他的口音,然而……
连到底是个南方人还是北方人,都分不清,这口音真古古怪怪的。
而言夙也绝口不提自己是哪里人,这让梁飞更加疑虑重重。
这要是个土族,他们互不相干就是——想必也就是往这边的山里找点食吃,总归是要回他的土族寨子所在的山里。
可对方对此隐而不谈,莫不真是个躲入深山的强盗、贼人之流?
梁飞心里有了决算,哪怕是误会了人家,但为了村里人的性命考虑,他不得罪也不深交,就当没看见,明哲保身。
——反正野猪也确实是死在对方的手里,哪怕他们追了许久。
但白耗些力气,也好过惹了什么煞神。
却听言夙翻过来问他:“你们是住在附近吗?”
言夙也察觉他们的口音有些古怪,但显然这时候现学是来不及了,言夙也只能用自己熟悉、习惯的说话方式向他们打听消息。
——好不容易遇上活人,言夙可不能让他们跑了。
梁飞:“……”。
我屮艸芔茻,这什么人这是,还想打听我们的住处?怕不是真有什么图谋吧?
这时,就见他们身侧已经有些黑黢黢的洞里,忽然传来一声奶声奶气的呼唤:“粑粑。”
梁飞:带着孩子,好像不是什么强盗、贼人行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