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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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阳间,华灯已上,霓虹璀璨。

车流茫茫,人流较少。有些大雾弥漫。

开纸扎店的地方并不在景泰市区,郊区所在的城镇倒是有好些店铺。

眼下这条街店面关门的已经不少,因为大雨,少有这个时候还来买丧仪的。

两人共撑一把伞。伞上的墨鱼因为是在阳间,加上执伞的人是周越泽,并不敢放肆,老老实实的呆在伞面并不游动。

只是偶尔呆得僵硬了甩一甩尾巴。有条格外活泼的墨鱼从伞面游到了伞内,被江小智看见了,江小智忍不住乐,那墨鱼一甩尾巴从雨伞里脱出来,跳到了江小智的手上。

周越泽和那墨鱼对上一眼,墨鱼见周越泽并不说它,欢快的游动尾巴在江小智掌心里撒欢。

周越泽心里哼笑一声:惯会耍滑。

江小智捧着鱼走了一段路,周越泽停了下来。

这里有一户店面是关着的,可是最上头的窗子却有着光亮。说明店里有人。

江小智把鱼捧回伞上,然后望一望那店面。

红木的门,门上朱漆斑驳,风吹雨打有些剥落。共有六扇小门。这种门是可以取下来的。平时开两扇小门进出口就已经比旁的单开门要大很多了。

店面左右各挂一个大红灯笼,上面积满灰尘。可是光还很亮。在门边的墙下边,有个香炉插着香,还有两根蜡烛。供奉过路的鬼魂。

一般少有这种供奉了,大多是一些老人家里还这样做。

可是纸扎店估计是做这一行颇有些忌讳。

还有就是现在灵气复苏,各种东西都冒出头来,以至于某些风俗又甚嚣起来。

江小智左右张望一下,看到有几家店面是开着的,想必大人选择这一家是有道理的。

周越泽撑伞,拉着江小智上了台阶。这台阶矮矮窄窄却是长长几十米,足足十三层。高却不过一米多。

走得颇为不舒服。

周越泽并未收伞,叩门。

咚咚咚咚。

三声为人。

四声为鬼。

这是规矩。

至于对方知不知道那是另一回事。

屋子里一片安静。不多久,一阵凳子摩擦地板的呲啦声想起,有脚步声加急过来。门拴放下。门打开来。

屋子里光亮倾泄而出。照在江小智和周越泽的身上。

这开门的店老板年有六十五了,却仍旧精神不错。他先是看一看活人江小智,再去看周越泽。眼睛缓缓的瞪大。

见过大人。

周越泽道:我就不进门了,要你家店里所有的房子。白纸也都封上。

店老板因为激动微微颤抖。连忙道:大人稍等,我这就去,

一般这种店里面东西杂七杂八很是杂乱,但是这家店铺规整的很不错。东西不难找,很快就被捧到了周越泽前面。

周越泽袖里乾坤收下来之后,他掏出一叠约两百的阴德钞递过去。

多活些年头,像你这样的诚信店家现在少了。而且地府现在等待排队的太多。阴德钞自己用就好,不必留给子孙。子孙若是有德自有后福。

是!是!谢过大人。

周越泽拉着江小智继续往前走去,却是只走了两步就消失在路上。

店老板连唱好几个保佑,才回了店。几十年之前尚还是孩童就见过周越泽了,今日再见,竟然还是那番模样不由得唏嘘感慨。

走阴界的路瞬息千百里,比阳间的路快很多。

路上江小智问:那位老板认识大人吗?看他的样子似乎是见过您的。

周越泽便笑着道:他小时候身体不好,几番药石枉然,他娘亲别无他法,夜夜做上大鱼大肉摆在屋外,供奉香火蜡烛,以求鬼神。只是前来的都是些馋孽之辈,吃喝拿玩之后却还要进屋去吓一吓那孩子。恰逢那时候我上来看看晚霞,遇到了这事儿。就稍微帮忙了两下而已。

江小智笑道:大人您稍微帮两下忙,想必那店老板一家问题应该迎刃而解了。

周越泽笑而不语。只说道:行善不求福报,但也别有恶报呀,不然这世界上还能几个善人?处处只闻得灵魂恶臭,该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

江小智颔首认同。

两人再出现时,又到了另外一个地方。这次周越泽带江小智去的地方却是制作本子的批发厂子。这厂子的老板正在听相声,大腹便便的窝在沙发上嗑着瓜子喝着可乐,时不时乐得哈哈大笑唾沫四溅。

江小智隔着门都听得到这声音。

他们刚才从保安亭过的时候那保安很明显没有看到他们,必然是周越泽施展了法术隐蔽身形。来到这家厂子的老板办公室。

周越泽敲了门。

这厂子老板还以为是厂里的人来找他,没多久就来开了门。结果一开门却是看到周越泽和江小智。这两人看了又看,不认识啊。

其中一个人还穿着长袍,头发还那么长这么黑漆漆的晚上,实在是有些吓人。尤其是现在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现形了,连国家都成立了专门的部门专管此事。

胖老板仔细确认两人都有影子,才咽咽口水问:你、你们找、找谁?

有风萦绕在周越泽的衣袖衣摆,他淡淡垂眸,看着胖老板。说道:我要你们厂子里端午晒过的那一批白纸。

胖老板的记性还可以,前边进了一批货仓库里,结果那晚走仓库的墙边过的水管裂了,那批纸被水浸得很不好看。

就搬出去晒了。可不就是端午前后?

只是他们怎么知道自己有一批端午晒过的纸?想起民间传闻,真正烧到阴间的纸物,必须要晒过端午的阳光才有作用。顿时眼睛一亮,说道:那批纸我有大用的,不过既然你们要的话,那我就三万卖给你们了。那批纸因为被雨水打湿,黏在一起,又不好看,皱皱巴巴。存在那里一直盛灰。

江小智觉得这老板很是狮子大开口,不知道那批纸有多少,要购买竟然以万做单位。

周越泽却是点点头,只是表情很冷漠。他说:我去取钱,等会儿过来取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胖老板见周越泽答应得这么痛快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主,顿时就懊恼自己刚才为什么没有多要点。不过虽然如此,那批用来做草稿纸的白纸进价不过一万。转手卖这么多已经很有赚头了。

周越泽和江小智是真的去取钱了,外面就有家ATM机。

这一年半多的时间里江小智时不时的烧几张阴德钞,然后买彩票、刮刮乐,已经积攒起一笔差不多十万的钱了。这会儿江小智取出来三万交给周越泽,周越泽接过来笑着说道:不要舍不得啦,回头多烧几张阴德钞,再去买张彩票就回来了,好不好?

江小智道:不是舍不得,是那胖老板太贪了。如果不是他的纸恰好晒过端午的太阳,那纸都被水泡过了,还卖这样的价钱,有些可恶!

就是见不得大人吃亏。

周越泽揽他的肩膀笑起来。没事儿。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吃亏的吃不了亏,贪心的势必要囊中空空。

周越泽再进去之后,胖老板已经在仓库门口等他了。周越泽将钱给他,胖老板就浑浑噩噩的等在原地,周越泽袖里乾坤收了纸之后,他才把门锁上。

周越泽他们消失了,他浑浑噩噩回到沙发坐下继续看相声。心里只知道一件事卖了一批积压的废纸。

其他的全无印象。

三万块钱也没让他过多关注。

时至九点,胖老板开车回家,车子突然熄火停在路上,冰雨不歇,时间又晚,离地又远,打电话给修理厂,修理厂基本都是推诿。

好不容易有家修理厂愿意受理,等拖车过来的时候都已经十一点了。

累到一点多回到家里打着喷嚏洗了澡上床沉沉睡去。次日修理厂打来电话说发动机坏了,要么大修要么换。

换的话太贵,还是大修好了。胖老板如此回话,等四五日之后取车,拿到结费单子,正好两万多一些,修理厂打个折,收了他两万。

胖老板恍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头,但是再如何想也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大雨一连下了半个多月,周越泽又是忙了好些日夜。江小智以前只觉得他家大人清闲的时候蛮清闲的。没曾想忙起来的时候也忙到连水也喝不上。

引魂灯如是。

开拓鬼市亦如是。

现在做蜗居也如是。

周越泽其实也有些疲惫,不是因为法力消耗的问题,而是折了太多的纸盒,让他折得想吐了。一张长方大纸,江小智用装了开水的特质铁熨斗弄平整一些。周越泽便在一边折纸做盒。盒子做成之后临空飞去,落于鬼市,迎风而长。

挤进去一堆堆的鬼魂。

那纸扎店老板的纸屋杯水车薪。更多的还是要周越泽自己折纸。虽然不精美,一点也不花里胡哨,但是胜在可耐风雨飘摇,不必在外边淋雨吹风。

日夜不休做了五日才做完了。周越泽尚好,江小智却累到了。直到半月才绵雨停歇,天晴日出。期间成绩出来,又是填志愿又是忙着学习。

江小智伏案努力,十分用功。两眼下微有青黑。

太自律了。

哪有高三毕业的学生这样用功的?

周越泽打趣他的时候,江小智就说:将来我是要当老师的,教书育人就要肚子里有料,否则就是误人子弟。到时候学生问我一个问题,我却答不上来,羞都要羞死!

周越泽靠着他的书桌,低头笑着看他。那你不还有四年大学吗?现在就冷落我了么?啧啧,你家大人我还真是可怜啊,这么俊俏的郎君在侧,媳妇却是看都不看上一眼啊~~~

周越泽自卖自夸却不浮夸,而是言符其实。他确实俊俏。

江小智脸红的看他,眼睛里眼波潋滟。他摸着的笔无论如何也下不去纸页了。他望着他家大人,那、那我亲你一下?

周越泽眯眼笑,越发邪肆,散发危险的气息。江小智忍不住心尖发颤,下一瞬江小智睁大眼睛轻呼了一声。

周越泽抱人抛到床铺,俯身笼罩。

彼此呼吸热烈。

周越泽说:我觉得虽然还未到年纪,但是有些事情放松一下也未必不可。憋坏了你难受我也难受。是不是?他暧昧的轻轻的吐息说着。

江小智颇为羞涩颇为生涩,更是手足无措着。过了将近半个多小时,才胡闹够了。

之后泡了个热水澡,洗去身上的一些不可描述的东西。这时候他软乎乎的挨着周越泽,抱他脖子,窝他怀里。羞红了一张脸。

大人帮他和他自己侍弄,味道很不一样。

而且江小智脸上起火一样烧灼着,他问:大人,方才在浴室您刷牙没有?

周越泽舌尖舔一舔嘴角,说道:味道很好,不刷牙也无妨。

江小智顿时冒了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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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快乐呀!

第31章

俗话说得好若不开先例则不必有后事,有一就有二。周越泽心中正想着日后大可以依着今天的方法来解解馋,也不必苦等一年之久。

心中想得正乐。

手颇为不老实。

他向来清正。

可是这样清正的人遇到了江小智这头嫩嫩羊羔,只想拆皮剥骨吞吃殆尽。

虽释放一回,但意犹未尽。

恰在这个时候,只听到外院大门啪啪作响。

周越泽和江小智齐齐一愣,青天白日谁来了?敲门还这么急?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江小智又想着是青天白日,自己和大人竟然白日里胡乱来一通,后知后觉脸皮撑不住,忙把周越泽作孽的手抓住了,拉出被窝。

大人你快去,快去看看,谁来了?什么事?

周越泽眼尾微微扬起,方才我含着你的时候你哭着喊的老公了?

江小智脸皮再也撑不住,呜咽一声难堪到不行。你去吧!快去~~求你了!他没说出口。

周越泽嗐呀一声磨牙,颇为切齿。什么时候来不好这个时候来。急急忙忙穿了衣服出去,开了门。见着是方涛。

迎面一股恶臭,简直简直臭翻了天。

方涛见着周越泽,慌忙说道:大人,大事不好了。罗家镇牛旮旯山出大事了。

周越泽:大妖出世吃人了?

方涛:不是!是、是是有头屎壳郎占山为王,捉了百十个人上去了!洪大嘴他们都陷进去了。

周越泽强忍着呕意,屎壳郎?占山为王?它不堆球它抓人干什么?

方涛面色青白难看到不行。

那屎壳郎是发了疯的。它觉着它现在法力高强,占山为王,便要逞一逞做大王的威风。以前不是它滚人的球吗?现在轮到人给它滚球。

胡说八道,自古以来人都有厕所,少有幕天席地方便的,它滚的是猪马牛羊牲畜的球还差不多。周越泽说着已经气得不行了。怎么在辖地上出了这种事?臭到崩溃。

方涛说:那有什么办法了?猪马牛羊又没有手可以滚球。

周越泽:

江小智已经穿好衣服出来了。看着他们,方涛对他微微一点头。

周越泽转头道:我出去一趟,你睡会儿吧。我很快回来,别担心。

江小智点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周越泽和方涛走阴界的路赶过去。只见罗家镇牛旮旯山乃是一座不高的山丘。可是山丘上臭气熏天,只能看到一些树的树冠还冒绿。

几乎全都被不可描述的东西堆住了。

周越泽道:这哪里来的这么多的农家肥?

方涛道:它偷的!景泰不是有牧场吗?它把人家牧场里的牛屎羊屎全都给偷了。要不是牧场主到城隍庙来烧香祈福,说求我们早点捉住那偷屎贼,不然今年冬天果树下的堆肥就只能用化肥我们还不知道了

周越泽道:简直丧心病狂!这么多它吃得完吗?明年果子不甜又淡的多糟心。

方涛沉默不语,心想:难道不是让人滚球更丧心病狂吗?为什么重点在果子不甜又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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