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婷点头嗯了声，随后道：“她叫孔燕音，一个三线歌手，我以前还是地下歌手的时候，和她合租一个房子住了半年多，后来她去了魔都，签约西咸唱片，半个月前合约到期了...”
没说下去，巴巴地看着李睁。
李睁看懂了她眼神的意思，是想自己点个头，可他就是不点，与苏婷大眼瞪小眼，直到苏婷败退垂下眼帘，这才呵呵一声笑，道：“苏总推荐的人，怎么敢不收呢。”
苏婷撇撇嘴：“她的唱功很好，不然我也不会推荐。”
这话李睁倒是信，彼此相识有一年多了，以他对苏婷的了解，这女人在公事上的心肠要比他硬得多，绝不是沾亲带故就工作室里塞。
“你安排吧，哪天我面试一下。”
“好。”
苏婷应是，而后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还是道：“还有个人，你要是觉得不行，那就当我没说。”
待李睁看向她，苏婷轻轻咬了一下贝齿：“就是之前跳槽的尤晓霞。”
说罢，似小松了一口气，旋即就要解释：“睁哥，她其实...”
李睁一挥手：“她的私事我不想听，等打赌之后，再议。”
苏婷微怔，片刻后，想明白了什么，干脆地应了一声。
李睁笑了笑：“还有其他人选吗？”
见苏婷摇头，李睁伸手摸了摸苏婷面前那碗汤的温度：“还行，还有点温，赶紧喝了，不让就彻底凉了。”
苏婷哦了一声，双手捧起汤碗，小口喝了起来。
京城，一家KTV。
一条通道的拐角处，洛少皱眉看到打退堂鼓的韦浩南，不快道：“你什么意思啊？”
“洛少，我还是明天私下约季晓兰...”韦浩南皱成团的纠结表情，让他那张有棱有角面孔充满了违和感。
洛少眼神一沉：“今晚季晓兰生日，在里头开party，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忽然出现，给她个surprise，女人心一动，本又对你有情，分分钟搞定，隔壁纽卡索情侣酒店，房都帮你开好了，你现在跟我说明天，你耍我啊？”
韦浩南艰涩道：“不是，洛少，可今晚我要是进去肯定是瞒不住了，董菲肯定会知道。”
洛少劈头盖脸道：“废话，本来就不可能瞒得住，你不搞定季晓兰，季晓兰能帮你办事，你搞定了季晓兰，难道还指望季晓兰跟你玩地下情，董菲人在港岛，要下周才回来，正好打一个时间差，等事情搞定，她回来之后，你再把关系慢慢捋清楚，你别告诉我，你准备今晚先跟她通个电话，不打自招，这种事情，只能先斩后奏。”
韦浩南还想说什么，洛少没了耐心，阴着脸道：“我明着告诉你，这种事一鼓作气，再而衰，今晚你到了这里都不敢进门，明天我也不指望你了，明天一早，你就买机票回深市吧。”
韦浩南轰然一震，张了张嘴：“洛少...”
“我只问你一遍，进不进去？”洛少盯着他的眼睛，脸上没了一丝表情。
韦浩南太了解面前这位了，明明一件闹心的事情，忽然没了表情，代表动了真怒。
很短的时间内，韦浩南内心经历了极度的挣扎，最终咬牙重重点了下头。
洛少在前，韦浩南在后，穿过廊道来到深处一间包房门口，洛少也不敲门，直接一推，顿时，一片哄闹声从里头喷出来。
“洛哥。”
“洛少。”
洛少当先走进去，里头七八个人一见他，便是纷纷起身打招呼，只是季小兰孤傲地坐在那里，扭过一张扑克脸，语气淡漠道：“洛地北，你迟到了，罚酒！”
“小兰，迟到可不能怪我，你应该罚他。”洛少微微一笑，错开半个身位，让出身后的韦浩南。
原本热热闹闹的包房，忽然静了下来。
季小兰无波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旋即一喜，再旋即恢复平静无波，眉毛蹙起，冷硬道：“你来干嘛，我又没请你。”
韦浩南眼角抽了抽，挤出一个笑容，走上前，将手里的一份礼物递过去，温声道：“我和洛少回来办事，听洛少说他今晚要来参加你的生日PARTY，我就厚着脸跟来了，小兰，生日快乐。”
季小兰低眉看了眼礼物盒，沉默了片刻，伸手接了过来，淡淡道：“来了就来了吧。”
洛少半开玩笑地道：“浩南，寿星刚才开始发话啦，迟到要罚酒。”
说罢，目光环视：“大家说，该不该罚？”
众人立刻起哄起来，嚷嚷着该罚，有的说一杯，有的说三杯，有的说一瓶。
韦浩南收到洛少的眼角余光暗示，脸上扬起一抹豪气，咬牙道：“罚，该罚，我罚酒一瓶。”
说罢，拿起桌上的一瓶洋酒，仰头对口吹了起来。
速度并不是很快，却是肉眼能见的速度，瓶里的殷红酒液在慢慢下降。
众人看韦浩南那么豪爽，都是不嫌事大的惊呼，起哄。
季小兰却显得很沉默，看着韦浩南，眼中透出一抹复杂之色，她是韦浩南的前女友，知道韦浩南酒量是不错，但也因为喝酒，被送进去医院过几次。
在韦浩南喝下半瓶的时候，季小兰起身一把将酒瓶夺了过去，依然是扑克脸，但语气中却多了一丝埋怨之意：“行了，逞什么能，喝不死你。”
韦浩南打了个隔，一口气喝了半瓶，脸色有些涨红，表情有些尴尬。
洛少很有眼力地按手示意众人坐下，并且为韦浩南说话，说韦浩南一口气喝半瓶已经很不容易了，再喝直接就趴下了，让大家放韦浩南一马。
于是乎，众人纷纷落座，韦浩南也是顺势一屁股坐下，正好是季小兰的边上，两人不自觉地对视了一眼，旋即又迅速转开了目光...
周三。
李睁比上班点晚了十几分钟进公司，直接去了乔莉的办公室。
昨天下午，乔莉请了半天假，打赌的事情李睁还没来得及告诉她，这会儿，准备和她通个气。
经纪人和歌手，工作上最紧密的关系，李睁不准备瞒着她，同时，也是希望她给自己参谋参谋。
虽说打赌的事儿，八字才是只是一撇，另一撇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但那么大的赌注，绝对必要提前考虑周全。
敲开办公室的门，乔莉正在打电话，办公桌上摊开四五份文件，一看很忙的样子。
两人已经很有默契，乔莉只是抬了下眼皮，又垂落下来，仿佛没看到李睁一般。
李睁则是自来熟地走到柜子前，拿了上头的茶叶罐，给自己泡了杯茶，来到办公桌前坐下，二郎腿一翘，吹了几下茶水，抿上一口。
几分钟后，乔莉挂了电话，没急着出声，又在两份文件上勾勾画画了一阵，这才放下笔，看向李睁道：“脑核精公司，吴总昨天联系了我，有关当初签的分成协议，他提了个建议，不知道你接不接受？”
“什么建议？”
“按照当初签的阶梯分成协议，每个月结一次账，脑核精大卖，就算是十一后这几周，销售也很旺，分成的话，肯定是按照最高的百分之十...”
乔莉顿了一下，继续道：“现在吴总提出，可不可以用脑核精公司股份替代。”
李睁怔了怔。
迎着他意外的目光，乔莉解释道：“保健品行业的销售模式是滚雪球，卖掉一批产品，回笼资金一部分再生产，一部分维持公司日常营运，一部分再投入广告，而如果每个月从销售额当中分出百分之十，那广告投入肯定就少了，是以，吴总想用股份代表分成，1比1，你觉得呢？”
李睁再度一怔，1比1，那岂不是百分之十股份。
按照前世地球经验，脑白金十几二十年保持销量高位，直到李睁翘辫子来这个世界的时间节点，都依旧是国内保健品行业的龙头。
从市值来说，何止百亿！
百分之十，那可是十位数啊。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这个世界的脑核精，能不能完成复制前世地球的脑白金，谁又说的准呢？
但，用半年百分之十的分成，换取百分之十的股份，这绝对是一种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退一万步说，就算日后出了意外，脑核精公司倒闭了，百分之十的股份变得分文不值，李睁也不过是损失了一笔代言费而已。
李睁很是心动，但还是沉下心来思考了一阵，渐渐有了头绪。
脑核精公司成立还不到2年，之前的销量一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而这次十一黄金周前期开始，销量一飞冲天，九月加一个十一，销量等于之前大半年的总和，很可能现在账面的资金，相当于过去公司全部的盈利。
这样一来，分出百分之是分成，和分出百分之十股份，倒是差不多了！
想通了这一点，李睁就更心动了，他不相信天底下有白赚的便宜，打消这个疑虑，便再无了顾忌。
“可以。”
李睁先给出肯定的答案，然后又补充道：“不过，签约之前，你要带个懂财务的人过去一次，查查账，别说负债累累就行。”
这点乔莉早就想到了，嗯了声：“只要你同意，后续我会办。”
李睁点点头。
乔莉转了话题：“还有，那个肾药的广告案已经传真过去了，你那句广告词，我也同时拿去注册了，唉...”
莫名叹了口气，看看李睁，无声地摇了摇头。
李睁看她那种说不出意味的表情，很容易就猜到了她的心思，戏谑一笑，眨眼道：“不是就是你好我也好嘛。”
无视乔莉瞪起的双眼，李睁打个哈哈：“还有其他的事儿吗？”
“没了！”乔莉没好气地哼了声，反手一挥：“你可以走了。”
李睁没挪屁股，低头喝了口茶，慢慢道：“你没事儿了，我这里有件小事。”
乔莉看着他，静待下文。
随后，在听了李睁说出打赌一事后，饶是乔莉的心性，都是懵了半响！
一个打赌，一边压上一间公司，这叫小事？
乔莉也真是无语了，当然，她也知道，李睁不过是玩笑地称为小事，但现在，她是一点玩笑的心思也没有。
既然告诉了她，肯定是要听她的意见，她没有急着吭声，揉着太阳穴，思索了好一阵，才道：“有音乐协会作为第三方公正，打赌的公正性问题不大...”
顿了一下，话锋突转：“但我觉得，这个大框架很有问题，对你太不利了。”
“怎么个不利？”
“第一条，十个歌手为限，华璨旗下有十个歌手吗？曙腾唱片旗下，一线歌手全被挖光了，二线就剩下仓平，姜姗阑之前发过片，不能算在内，其他的都会新人，三线，以歌手阵容来说，彼此差距太大。”
乔莉沉吟道：“第二条，第三条，我觉得也有文章可做，但一时也说不好，至于第四条，这里头有一个很大的陷阱，限定了宣传费用相等，却没有限定总费用，也就说，专辑制作方面没有限制...”
说着，看看李睁，才继续道：“这当中就是一个词曲人资源的比拼，如今圈内当红词曲人，加上词曲大咖，华璨这边，只有你一个，而滚雪那边，三个，五个，甚至十个都可能，也就是说，滚雪加上时光的十个歌手的专辑，每张专辑中，甚至可以十首歌全都是主打级别，而你一个人，可能为十张专辑，写上一百首歌吗？”
“更直白一些，词曲人比拼，你觉得你能够一个人赢过五个，十个词曲大咖相加吗？”
不等李睁回答，乔莉吐出一口气，再度道：“还有事儿，昨天试听会的时候，我还没怎么在意，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董事长要强调谭光月的专辑延后，这是要把谭光月的专辑也纳入打赌的十名歌手中。”
李睁默默聆听，脸色波澜不惊，直到听到最后一点，终于露出意外之色，不禁道：“谭光月的专辑延期了？”
看乔莉点头，李睁的眉头皱了起来，不过只是片刻，又舒展开来，淡淡道：“那也就是前五中占一个席位，问题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