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过很多个拐角之后终于停了下来,紧接着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后面的人好像也跟了上来,她感觉自己的手被解开,随即身后的侍卫就把自己用力往前一推,她便装作踉跄的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就好像穿过了什么东西。
一阵凉意从身上扫过,像是穿过了一层水帘,紧接着刚才的声音全都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丝竹之乐,悦耳动听,有一种吴侬软语的味道。除了音乐以外她还听到了觥筹交错的声音,像是推杯换盏碰撞所发出来的响声,好像还有人在低声的窃窃私语,不过因为声音实在是太小所以并不能听清在说什么。
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不过根据这些声音来……到和她想象中的阴冷潮湿进食的状态不同,反而像是一场宴会。
难道除了那个妖怪以外,还有其他的人在此接受宴会的邀请吗?
洛宛沚感觉怎么想都不可能,先不说这种程度的大妖怪是绝对不会需要什么属下的,他们一般都喜欢独来独往;就说花了这么长时间才好不容易快要恢复,他怎么会把到手的灵魂分享给其他的妖怪?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周围的人可能都是画中的幽灵这一种解释了。难道是这家伙感觉一个人太过无聊,所以才弄了这么多画中的幽灵和自己一起参加宴会?要真是这样感觉还真是有些莫名“关爱空巢老人,不要让等待成为遗憾”的即视感。
“本尊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样胆大包天的人类。”
前方突然传来一个带着凉意的声音,洛宛沚猜测那个人可能在自己的正前方,就算是蒙着眼睛都能感觉有一道视线正在看着自己,那其中带着满满的恶意,像是潮湿泥土中爬出的蜥蜴。
“别人都是本尊特意引进来的,只有你是从归墟直接一头扎进桃花源……你不是已经猜到这是一幅画了吗,怎么还敢杀死里面的人?”
被这样直接指出来自己的所做洛宛沚也并没有意外,就像他说的一样,这整个世界都是他所幻化出来的,所以其中发生了什么事他自然是了如指掌——不过这个家伙好像忘记了一点,她最开始也没意识到这里是一幅画。
“这么说来我是从画的正面走到了背面?可为什么画的正面是归墟海,反面是桃花源?”洛宛沚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这整幅画都是归墟,要是你当时看了一眼画的背面就能发现背面是归墟,本尊不过是在画上动了一些手脚而已。”
“这么说来你是针对我来的?”洛宛沚有些意外:“是因为苏城?”
“和她没有关系哦。”他的声音像是饱含着蜜糖一般甜美动人,但在那甜蜜的声音之下却隐藏着阴森的寒意:“或者说本尊根本就没有想到你们是认识的,本尊只不过是因为你的灵魂很特别所以看到你罢了。”
“没想到我灵魂特别这件事已经传到了这么远。”洛宛沚有些自豪地说。
“这种事有什么好自豪的……”九黎的声音变得有些疑惑:“人类,你难道不怕我吗?”
“有什么好怕的,你不就是需要灵魂吗?但我的灵魂可不是那么好吃的,你要是真的吃下去我可不能保证最后到底谁能活着。”洛宛沚对自己的灵魂可是相当自信的,再厉害的妖怪也敌不过空间和时间以及位面的力量,但就算是位面也无法撕裂她的灵魂,还连着三次都无法破坏,只有最后一次星际时代和玄幻世界外面打开的时候造成了扭曲,但就算如此也无法破坏她的灵魂,最多是让其中的灵魂分散。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可不相信一个区区几万年的妖怪就能够将自己的灵魂吞掉,虽然正常来看这种妖怪确实很厉害,但在整个世界的力量前还是不值一提,像他这样的存在,估计刚吃掉就会暴毙而亡吧。
“虽然你的话听起来有些狂妄,不过某种程度上,你说的是对的。”出乎她意料九黎竟然赞同了她的话,非但如此他还笑了起来,看起来完全没有生气的样子:“但有一点你要知道,就算是再强大的灵魂也无法敌过时间的磨灭,要是把你的灵魂浸泡在火焰之中,到底能撑多久才会崩溃呢?”
“你这样说就有点吓人了。”洛宛沚搓了搓手:“问一句,我能把脸上的布摘下来吗?有些不舒服。”
九黎:“可以,但我们现在在说正事,你能不岔话题吗?”
九黎有些无语的看着她摘布条,他刚刚说的可是非常严肃的事情。灵魂是最脆弱也是最强大的,如果说伤害作用在精神上是肉体的十倍百倍,那在灵魂上就是精神的千倍万倍,那样的疼痛就算是神灵也无法忍受。在诸神之战中就曾经有一招直接作用在灵魂上的伤害,最后的结果就是死了满地的神灵,身体上明明没有任何伤害,但就是死了。
不过就像洛宛沚说的那样,她的灵魂是他见过最强大的,之前他一直以为苏城的灵魂已经是最好的了,现在才发现竟然有人类的灵魂能够这样的纯粹,哪怕在魂魄不全的情况下都散发出让他沉醉的香味。
——甚至比他自己,在已经吃掉了无数人的灵魂的情况下还要更加强大。
在上次抓到苏城的时候他感觉到苏城还在担心自己的一个朋友,那个时候他还表示有些不屑,现在一见才发现苏城的担忧果然是正确的。
可为什么她的灵魂会这样?别说是那些妖兽了,就算是他的也赶不上,可他已经吃了这么多灵魂,怎么可能还差得这么远?
很显然他并没有想过有人能穿越好几次,经过位面的打磨灵魂当然会更加纯粹。
洛宛沚摘下蒙在眼睛上的布后先是看了一眼那蒙在自己眼睛上的到底是什么,在打量了一番后才将视线放到其他地方,顿时就发现她果然身处在宴会之中,而且根据四周是富丽堂皇的装饰可以看出这宴会的规模还不小——真是无法想象在那样脏乱差的地牢之后竟然有这样一个地方,还有既然这家伙说他能看到这里的每一个地方,那能不能拜托先把地牢里的情况弄好一点?他看到那里的样子难道就不感觉膈应吗?
“你这个人类能不能不要想那些奇怪的事情?可以说这里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肮脏也只是浮于表面的肮脏,干净也只是看起来干净,所以对本尊来说,是什么样子又有什么关系?”
“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什么要把进食的地方弄的这么好看而且自己又住得这么舒适呢?”
九黎:“……”
“还有你真的不觉得把人放在那样的地上很不干净么?在看到那样的场景之后你真的还能吃得下去吗?”
九黎终于感觉无法忍受了:“少阳,过来把这个家伙带走,等她的灵魂可以使用了再给本尊送过来。在此之前不要让本尊看到她!”
真是罕见,说话一直都轻声细语的九黎竟然在最后也用上了一个感叹号,看来真是已经忍无可忍了。
在他这么说完后立刻就有一人从宴席上站了起来,洛宛沚不禁很是有些意外:“我还以为这些人都是幽灵,因为你很寂寞所以才弄出来陪你的,没想到还真的是有活的啊。”
九黎本来已经懒得理她了,不过在听到倒数第二句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出声:“首先,本尊并不寂寞;其次,幽灵虽然不是活的,但肯定是能动的。”在说完这句话后他就冲着一旁的某个幽灵说:“带其他人进来。”
洛宛沚还想说什么那个被称作少阳的幽灵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参加这个宴会的所有幽灵都长得一模一样,只有这个是脸上全部都缠着绷带,洛宛沚猜测可能就是他有名字的原因。
“请跟我来。”少阳还挺有礼貌的,他走到了洛宛沚的旁边然后微微弯腰,接着示意她和自己往那边走。虽然可能马上就要被放在火上烤了,不过她的心中却依旧没有任何担忧,就这样一边走一边问着那个少阳“火焰是直接存在于空中吗?能够灼烧灵魂的火焰难道不会烧毁这幅画吗?”“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幻境,那难道那火焰是真的吗?”“你主人在收集这种火焰的时候自己有没有被烫到”等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就这样离开了宴会现场。
从头到尾少阳都沉默不语,而在她背后的九黎已经满头都是井字:“虽然是苏城小姐的朋友,但果然一点都没有苏城小姐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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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宛沚跟着那个少阳走出了宴会,在穿过那扇门后顿时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像是耳朵瞬间被堵上,那边的丝竹之乐以及杯盘碰撞的声音此刻都已经听不见了。
少阳一路上一直安安静静,面对她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也一直是一言不发,洛宛沚也没有因此就觉得无聊而放弃不说,而是继续问着问题,同时还自问自答,越说越夸张,要不是可能现在九黎正准备进食可能立刻就要跑过来掐死她了。
在离开宴会后两人一直顺着走廊往前走,这走廊非常单调,四面都是封闭的,走在木板上会发出轻微的声响,两边挂着火把,燃烧着的火光照亮了前方的路。
洛宛沚在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完了之后就停了下来,她打量着走在自己前面的少阳。这个人穿着一件青灰色的长衫,刚刚他走过来的时候能看到他整张脸上都缠满了绷带,也不知道是因为脸被毁掉了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总之这样一来就不能看到这个人长什么样子了,不过都是幽灵,估计还是和其他人长得一模一样吧。
在穿过两边挂着火把的走廊之后那个人打开了一扇门,顿时有极高的温度从那屋中蹿出,洛宛沚顿时感觉一阵刺痛,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这屋子中估计就放着那能够灼烧灵魂的火焰。那人打开门后就立刻转身准备走,在经过她旁边时洛宛沚反手一把抓住他顿时整个重心往后倾,两人一下子全都摔进了那间房子里。
“砰!”
在掉进去的那一刻洛宛沚听见耳边传来砰的一声,很明显那扇门被关上了,但她手中还抱着那个人,那个人不可能就这样关上门让两个人一同被困在房子里,难道是九黎操控着把门关上了吗?可那样也不对啊,就算是开着门也照样可以……
“抓住你了。”
手中抱着的人突然翻身,那力度之大直接将她按在了门板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一时间有些没回过神来,脑中依旧在想着之前的事情,有些愣怔地看着眼前的人。在那一瞬间眼前这个人突然给她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这让她顿时感觉有些不妙。
“真是没想到能在这种地方遇到你,果然我和小洛洛是天生有缘啊。”
眼前的人伸手扯下绷带,黑色的长发瞬间倾落,露出了一张颠倒众生的面容。
“不过你怎么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洛君寒他难道没有好好的照看你吗?你不是还在受伤吗?”
就算没有看到这人的面容,光凭他这几句话洛宛沚就能够确定他一定就是东门瑾。
“……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成了那个九黎的手下?”各种各样的疑惑涌上心头,她沉默了片刻最终只能问出这样一句话。
“之前我不是和你说有事情所以要先离开吗?”东门瑾笑着对她眨了眨眼睛。
“你就是来调查这件事的?”洛宛沚真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巧:“所以就进入这幅画中了?那你现在这么做会不会被那个人发现?”
“怎么会,我才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就是知道这里他无法感觉到所以才会这么做的。”东门瑾握住她的手:“难道在你的心中我就是这样一个做事情不顾后果的人吗?这让我感觉好伤心呢~”
……虽然在这种情况下遇到熟人一般来说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为什么现在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