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山洞内光线突然都被吞了似的,阮棠转头一看,一条粗壮的蛇尾猛地朝她扫来,只看这条尾巴的长度,就知道身体起码有几十米长,就如同那天看到的吞岁的身体一样。
她记得进来之前闻玺提醒的那句“精神领域就是意志的具现化”,她闭上眼,集中精神。预想中的抽打并没有到来,她睁开眼,余光看到蛇尾停留在半空不动。
骆裔博瞳孔里异色连连,“这就是通术的能力?在我的梦里也能控制。”
阮棠飞快挥出手心里的符咒,散发着幽蓝的光彩,直冲着骆裔博而去。
他身体扭动,做出普通人类根本无法完成的柔软动作,符咒被他闪过,不过再半空中一闪,又贴着飞回来。骆裔博“咦”的一声,双手抓去,符咒被他直接抓在手里,一下爆发。骆裔博闷哼着硬撑下来,手掌被符咒的力量炸地血肉翻飞,鲜血直流。
他眯起眼睛,伸出舌头舔了舔手掌。他的舌头变得又长又细,既不像人的,也不像蛇的,形状古怪,瘆人的很。
他怪叫一声,手掌抽长,指节变得宽大,指尖锐利,腰用力一扭,突然就从门内蜿蜒而下,像蛇一样朝着阮棠爬行过来。
阮棠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不过她反应也很快,后退的同时,手指微微划动,连续几道符咒浮空而起。
几道符咒互相牵连,在她身前的位置,上下漂浮。
骆裔博没有直接撞上符咒,而是游走在她的四周。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暗哑的声音蛊惑着她,“从你们进来那一天起,就注定无法回到外界。我愿意将信仰之力与你分享,如果你不愿意融合,我也不强求,我们可以建立合作的关系,只需要在特定的时间,使用你的通术帮助我,这个条件怎么样?”
他在周围游走的速度太快,阮棠跟不上,索性就站着不动,让符咒在身边环绕,然后反唇相讥,“你这么好说话,干脆我们换个条件,你把蛇皮给我们,我们给你厚葬。”
骆裔博怒道:“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片子。”
阮棠回:“山洞待久了,骂人都这么没创意,啧啧啧,你这个老头子坏得很。”
骆裔博面色阴翳,嘴里长舌一卷,说:“你进山洞时没发现吗,这个洞很长,内里是圆的,和蛇的身体形状一样。”
阮棠默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可是他的只言片语还是会飘进耳里。
“你看那两根柱子,上粗下尖,像不像蛇牙?”
“不像不像。”阮棠回。
等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好。
果然骆裔博露出得意的表情,“你再仔细看看,我和吞岁融合一体,是在它的体内,你呢,你在哪里?”
从刚才开始,他就在下一个语言陷阱,用暗示的方法来引导阮棠,而实际上在意识领域中,这是一种将意识转为现实的固化方法,阮棠在接他话的时候,相当于已经同意他的设定。于是山洞的环境也立刻有了变化。
阮棠感觉到脚下的地一下变得柔软起来,仿佛是活物。而神庙门前的两根柱子,已经变成獠牙,甚至就是神庙上方的瓦上,都已经露出一双竖瞳的眼睛,那么巨大,凶残而狰狞地望向这里。
骆裔博猛地冲过去,撞在漂浮的符咒上。
符咒阻挡住他,但同时,一阵地动山摇,整个山洞仿佛一条狂蟒般活了过来。
阮棠扭头就跑。
骆裔博不断用尾巴击打着符咒,其中有两个符咒已经碎裂,一个在他的肩上留下血洞,一个把他的尾巴割下大块皮肉。他顾不上疼,飞快在地上爬行追着阮棠,一边爬着,脸上突然就浮现出一层层细密的鳞片,看起来几乎已经快要成为蛇脸。
阮棠回头看了一眼,就被恶心的不行。
两腿跑的速度比不上爬行动物的速度,转眼骆裔博就追上来,他伸出两只爪子朝阮棠狠狠抓来。
阮棠忽然身体一矮,朝边上一滚,躲过他这一下。
骆裔博窜过她身边,舔了舔嘴巴,咧嘴怪笑着,手掌一边滴着血一边朝着阮棠靠近,“我要吞了你的魂魄,吸取你的能力,然后留着你的一丝残魂,时时刻刻折磨你。”
阮棠大口喘着气,看着他,忽然笑了笑,“长得那么丑,想的倒挺美。”
骆裔博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尾巴如鞭子般抽来。同时抓向阮棠。
地上突然弹射出一道绿色的符咒,贴到他的爪子上,一股腐蚀的力量传来。他吃了一惊,刚一扭身,尾巴撞上金色的光网,巨大的疼痛让他在地上滚了两圈,距离地稍远一些,神色惊疑不定。
在两侧黑暗的角落里,闻玺和严昱泽的身影浮现出来,更远处,江伊凝也渐渐出现。她惊奇地望向四周,对通术的神奇也是暗自称奇。
“这是什么鬼东西?”严昱泽看到地上半人半蛇,惊讶的说。
“是骆裔博,他和吞岁融合了。”阮棠提醒。
江伊凝看清骆裔博的脸后,震惊无语。
闻玺已经一掌拍在地上,顿时一股金色火焰蔓延开,直逼骆裔博。
骆裔博看到闻玺十分警惕,在蛇尾鳞片沾到金色火焰时他感觉到蚀骨的痛苦,惊恐地瞪大眼,“怎么会?这是我的梦境……”
严昱泽嗤笑,“还在做梦没醒呢。”他凌空画符,每一道都击向骆裔博没有鳞片遮挡的地方,没一会儿,就打得他鲜血淋漓,犹如在血里打过滚似的。
两人从进入梦境动手到打得骆裔博毫无还手之力,感觉只在眨眼之间而已。
骆裔博身体扭曲着往山洞边缘钻,他想给伤口治疗一下,发现完全无用,惊恐且诧异,“怎么会这样,这是我的领域……”
阮棠打断他,“还没发觉吗?这已经不是你的梦境了。”
第393章
骆裔博额头上也破了一块皮肉,血流满面,目光阴森,他狼狈躲开闻玺和严昱泽各一击,朝着山洞深处爬动,脑子非转,还在想着什么时候梦境转换的。
阮棠手里飞出两个符咒,所到之处,照的一片光亮,任他躲到哪里,符咒就追随哪里。
角落的山石崩裂,化为碎石然后重新粘合成墙面。骆裔博一头钻过去的时候,正好撞在墙上,他被撞了回来,看着四面围起来的高墙犹如牢笼,他虽然游走的动作迅速,却也无法逃离这个包围的趋势。
他回头扫过闻玺,严昱泽,江伊凝,最后落在阮棠身上,目光凶狠而怨毒。
没想竟然在梦中落入绝境,一切源自攻击性不强的通术。
“原来是这样,”骆裔博到了这一刻,终于想明白是何时被交换了梦境,“是我给你暗示的那个时候。”
阮棠笑眯眯地对着他,“猜对了。”
他语言暗示阮棠在吞岁的肚子里,环境因此而转变化,梦境由他控制环境,却不知道,随着他的描绘,阮棠也在勾勒梦境,在转换的过程中用通术进行替换,她转身逃跑的那一刻,就是将骆裔博神不知鬼不觉地引入自己构建的梦中。
骆裔博停下来大声喘息,血流进眼里,让他眼前一片通红,“既然是梦,就可以醒过来破解。”他不再理会闻玺和严昱泽的夹击,而是拼命往墙上撞去。
粗壮的身体盘起,犹如一座小山,每次撞到墙上都会引起颤动,他已经置之死地而不顾。
阮棠闭上眼,手里掐诀,符咒从她的手心涌向地面,巩固梦境,不让骆裔博脱离梦中醒来。
闻玺回头飞快看她一眼,“撑得住?”
阮棠在梦中都出了一身汗,用力地点了点头。
严昱泽表情绷紧,手里的符咒释放的速度越来越快。
骆裔博的尾巴被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露出里面的白骨,他疼地身体扭曲,已经无法再去撞击困墙。
闻玺身前凝聚出一个金色亮灿灿的光球,从中泄露出巨大的能量。
骆裔博惊恐地瞪大眼,在地上蹒跚,想将自己的身体团起。
闻玺对准他的蛇身的七寸劈来。
骆裔博尖利地大吼,然后身体一缩一胀,关键时刻,他和蛇身脱离开来。金光击中七寸,蛇身剧烈扭动,抽搐着渐渐失去活力,而骆裔博只剩半道模糊的影子,他没有逃跑,而是用尽力气,朝着阮棠的方向冲来——
关键还在于维系梦境稳定的她身上。
严昱泽脸色乍变,“糖糖!”
阮棠睁眼,就看到一团灰蒙蒙的影子当面冲过来,对着她露出狰狞的笑。
速度实在太快,她的手还撑在地上,来不及躲避。
骆裔博张开大嘴,裂开的嘴角甚至到了耳根,两根獠牙从嘴里探出。
眨眼他已经来到阮棠的面前,牙齿已经碰到阮棠的头发,巨大的嘴要将她的头咬住。
一刹那之间,阮棠的心跳都为止停止——感觉好像一秒都变得那么漫长,她没有慌张,也没有悲伤,出于意料的平静。闭上眼等待痛苦的降临。
骆裔博只差一点就能吞下阮棠,但这一点就好像天堑般无法跨越,他的身体被什么缠绕住,随即发出凄惨的喊叫。金色的光亮刺眼地炸开,他的牙齿手臂统统裂开。笼罩着的雾气也消散大半。
阮棠摔在地上,大口地喘息,心跳这才怦怦地急速起来。
她看到骆裔博的身体被金光割裂开,巨大的蛇身还想过来,被严昱泽的符咒打地摔回去奄奄一息。
骆裔博脸上全是痛苦不甘,最后化成一阵烟雾。露出他身后的闻玺,目光冷峻,隐隐透着戾气。
阮棠恍然,是岳城。
随着骆裔博彻底消失,蛇身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周围的山壁徐徐腾空而起,往天空不断穿梭而去。
如此神奇的景色,是梦境毁坏的开始。
阮棠疲惫地长出一口气,严昱泽跑到她身边,“没事吧?”
阮棠说:“还好,就是吓了一跳。”
严昱泽又说了句什么,她已经听不太清了。
周围一切都腾空而起。阮棠顺着漂浮起来,在混沌一片的环境中,看到岳城是最后一个起来的,他在崩塌的梦境中平衡感依然很好,动作丝毫不受影响。
他朝着骆裔博和蛇身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冰冷的目光中似乎还有点其他什么情绪。
一切最终都归于黑暗。
很快阮棠睁开眼,还躺在床上,她赶紧起来,闻玺严昱泽先后醒来,最后是江伊凝,她在梦中什么都没做,但也耗费了精神,脸色看起来有些疲惫。
就在几人醒来没一会儿,外面突然传来嘈杂的人声,有人哀嚎痛哭。
他们所在的地方推开窗就能看到神庙位置,声音来自围守神庙的骆家人。
严昱泽见状冷笑,“骆家果然是知情的,老祖死了都没见他们这么悲伤,现在蛇死了,他们倒哭上了。”
江伊凝表情复杂,没话可说。骆裔博身死后,骆家的表现直到到现在已经无法辩解。只有骆裔博和骆家都知道情况才能解释。
“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出面料理,”江伊凝回头对严昱泽三人道,“如果三位还信得过我,就请先休息两日,我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闻玺说:“我们要蛇皮。”
江伊凝郑重点头,“好。”
阮棠三人继续留在小楼里休息,随后两天就是江伊凝代表的江家和骆家的博弈。原本三家鼎足而立,骆家因为有个符阵天赋惊人的老祖而压了较为年轻的圣者和江伊凝一头,不过这次神庙事件,骆家损失巨大。有暴露了一直以来都跟随骆裔博谋划吞岁的事。骆家由此彻底败下阵来,被江家和圣者打压下去,神庙进行了清理和收尾。
从地下挖出的吞岁尸体外表没有一点损伤,就像是睡梦中死去,江伊凝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其他人不知,还以为是沧神显灵。又在彻底毁坏的神庙外点起了香开始叩拜。
阮棠从梦境中出来,身体却不是很好,醒来没一个小时,又困得不行,接着一觉睡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昏沉沉的,严昱泽坐在她的床边,扶她坐起来,“好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