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得比花娇。
文件自然是比不上她好看的。
所以陆寒生是不假思索地就回答她:
“你好看。”
顾清烟微微眯眼,有被取悦到。
谁不喜欢听甜言蜜语呢。
哪怕只是敷衍,也好听啊。
何况陆寒生认真的样子,没有丝毫的敷衍。
顾清烟心里更是甜滋滋的啦。
“我也觉得我更好看。”她揽着他脖颈,晃了晃他,说:“陆先生,你家娃儿饿了,咱们什么时候去吃饭啊。”
陆寒生闻言,顿时合上文件,问她,“几点了。”
顾清烟用手指点了点他的下颌,“快十二点了呢。”
“这么晚了?”
倒是没想到都这个点了。
想到顾清烟如今是双身子的人,陆寒生顿时拍了拍她的臀,示意她从他腿上下来。
“走吧,带你去吃午餐。”
“好哩。”
顾清烟顿时从他的腿面上跳了下来。
见她如此,陆寒生下意识蹙眉,“以后不准砰砰跳跳了。”
“哦。”
某人蹙着眉梢训人的样子,好像老干部,顾清烟下意识就挺直身板,不再做出格的举止。
“走吧。”
陆寒生起身一把牵过她。
“嗯。”顾清烟握住他的手,与他一同走出了办公室。
为了不让顾清烟继续饿下去,陆寒生也没带她去太远的位置,就在公司附近找了家西餐厅。
这个点,吃西餐的人还蛮多的。
要不是陆寒生出门的时候,率先让杨文打电话给西餐厅的经理预订了一个位置,怕是都这会儿过来,都没位置了。
杨文预订的位置是靠窗的。
采光很好。
而且还可以看到街上的车马水龙。
顾清烟和陆寒生一起落了座。
陆寒生不知道顾清烟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索性让顾清烟自己来点餐。
顾清烟也不矫情,拿过餐牌,给自己点了一份黑椒牛排,考虑到自己是孕妇,她要求全熟。
陆寒生则是要了一份西冷牛排,七分熟。
点好餐,顾清烟就双手托腮,望着街上的车马水龙,发呆。
跟着,她忽然站了起来,“我去下洗手间。”
她刚刚忘记去方便一下再出门了,这会儿有点急。
“嗯。”
陆寒生挂着一只臂膀坐在那,仍旧很是意气风发,矜贵优雅。
顾清烟朝洗手间的方向走了过去。
顾清烟是去小解,所以很快就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牛排也送来了。
陆寒生一只手不方便切牛排。
顾清烟干脆将他的那份拽到了自己的跟前,先帮他切好,然后再推回去给他。
切好的牛排,再用叉子叉进嘴里,十分方便。
比吃中餐好。
至少中餐陆寒生一只手未必能吃得这般从容。
搞不好还得顾清烟大庭广众之下伺候他。
给陆寒生切好,顾清烟便开始动手切自己的了。
就在她切着吃时,忽然走来了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男人长得不帅,但也不丑,只能说是平庸。
没有地中海,发量还挺好,有啤酒肚,很普遍的一个中年男人的模样。
“陆总,真是没想到在这遇见您。”
男人一发声,顾清烟手中的刀叉就duang的一声,从手中脱落了下来。
她抬眸看向来人。
刹那间,她呼吸急促,面色都跟着发白,整个人像是陷入了什么恐惧的回忆里。
男人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顾清烟,她一副见鬼似的表情望着他,他略微尴尬地看了陆寒生一眼,
“陆总,这……”
陆寒生也不知道顾清烟好端端,这是怎么了。
他当即开口说:“有什么事情下回说。”
这是下逐客令的意思了。
男人领会陆寒生的意思后,表情尴尬。
临走前,他忍不住偏头看向顾清烟。
第一眼是惊艳。
第二眼是不解,
第三眼带了几分怨念。
似乎在怪她,害他不能和陆寒生好好地攀谈。
见男人望着顾清烟,陆寒生心下不悦,当即拧眉看向男人,“你还有事?”
“没……没事,改天聊。”
男人感受到陆寒生眼底的寒意,连忙讪笑着走开了。
男人走后。
陆寒生起身走到顾清烟的身旁,他抬手握了握她搁在餐桌上紧握成拳的手。
掌心冰凉,她的体温,竟如此的异常。
陆寒生不由又抬手碰了碰她的额头。
额头倒还好。
正常温度。
就是她的手,凉得令人心惊。
陆寒生不懂她到底怎么了,便出声问她,“怎么了?”
低沉磁性的嗓音像是撕开了黑暗,将陷入回忆里的顾清烟给拉扯了出来。
顾清烟仰头冲他微微一笑,“没事。”
她可能不知道,她的笑容看上去,多么的苍白无力。
陆寒生又怎会瞧不出她的不对劲,但她不愿说,他也没有多问罢了。
他嗯了一声,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对面,顾清烟已经恢复如常,她继续吃着牛排。
可陆寒生还是瞧出了她的心不在焉。
想起她刚刚看到男人时的恐惧,陆寒生眼底多了几分沉思。
她恐惧刚刚那个男人。
难道是过往,那个男人对她做过什么?
陆寒生下意识眯了眯眼,心说最好不是。
不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是夜。
静谧的病房里,昏黄的床头灯微弱地亮着。
大床上。
顾清烟满头都是密密麻麻的细汗。
她做噩梦了。
梦中她被一具笨重的身躯压着。
男人的手像一条毒蛇似的,在她身上四处游移,所到之处,皆让她恶心。
“放开我。”
她剧烈地反抗着,试图将如大山一般的男人从她的身上推下去。
可她力气太小了,她压根推不开身上的这座大山。
她被死死地压住,动弹不得。
男人的手就像是那恶心的蚯蚓,在她身上爬来爬去,叫她恶心,叫她反感,也叫她绝望。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绝望爬上心头,她使劲地挣扎。
她在深渊里呼救,在绝望中求饶。
她求他放过她。
可他没有。
她的求饶换来的是男人更过分的对待。
在男人意图掰开她并拢的双腿时,她像条疯狗似的,忽然拱起身狠狠咬住男人的一只耳朵。
她拼了命地撕咬,直至将男人的整个耳朵都给撕咬了下来。
男人吃痛,抬手狠狠地捆了她一个耳光。
她被扇得晕头转向,满眼都是星星。
耳朵更是嗡嗡的响,耳蜗里一片黏湿,好似有什么液体从里头流淌了出来。
她怔怔地看着天花板,男人狰狞的面目映入眼帘,宛如恶鬼。
啪的一声。
她又挨了一个耳光。
“婊子。”
男人捂着血流不止的耳朵,狠狠地又抽了她好几巴掌。
很快,她觉得自己的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她什么都听不见了。
“敢咬我,看我不弄死你!”
她被人揪住额前的头发,后脑袋一下又一下地撞向坚硬的地面。
“咚……咚……咚”的声音在午夜,显得格外的响亮。
男人狰狞的面目深深印在脑海。
和白天她见到的那人的脸庞,一模一样!
“呼……”
大床上,顾清烟猛地睁开眼。
她从床上弹坐了起来。
抬手抹了把汗水,顾清烟无助地抱住身躯,蜷缩在一起。
她好似离开了深渊,却又好似一直不曾离开过。
过去的人事物,总是在提醒着她。
她曾经活得有多不堪,又有多无能。
那般的痛苦,那般的绝望,又那般的渴望被拯救。
午夜梦回,她曾妄想着,有个大英雄能够救她出深渊。
可她等啊等,盼啊盼,终究还是没盼来她的大英雄。
顾清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让她活得如此悲哀,惨绝。
冰凉刺骨的身躯忽然贴上来一具温热的身躯,她的世界,仿佛大地回春一般,瞬间被温暖了起来。
顾清烟悠悠抬眸。
“怎么了?做噩梦了?”
陆寒生面色沉沉地望着她,那张英俊立体的脸庞,满满都是让人心安的硬朗。
顾清烟的眼眸微微一闪。
在那一瞬间,她竟然觉得他是来拯救她的神明。
她倾身扑进他的怀里,牢牢地抱紧他。
闻着他身上令人心安的气息,她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
她不是上一世的她了,她已经逃离了那个深渊。
现在的她,是凝望深渊的恶鬼。
她从此不在深渊,因为她本就是深渊。
她要把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一个又一个地拉进深渊。
她要他们和她上一世那般,痛苦挣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顾清烟仰头,忽然对陆寒生这般说:“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