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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几年来连续大旱,颗粒无收。路边乞讨的百姓,拖儿带女,其状凄惨。那些聚集在一起的流民经常滋扰当地府衙,县官不得不呈请上级。上级官府开始并无反应,直到激起民变,这才紧急上奏内阁,而后朝廷迫于无奈发下公文,命当地官府开放粮仓赈济灾民。可惜,边陲小镇本来就是天高皇帝远,官府对苗人残忍严酷,早就民怨沸腾。那些官员只求私利哪里将苗人的生死放在心上?只说苗人自给自足,大旱之年根本没有粮食可放。苗人蛮横,围攻府衙闹事。官员们担心自身安危,竟然连夜奔逃。
不仅官府弃之不管,当地百姓还受到佹魅教的教徒迫害,贫困交加,不堪忍受。竟然有大批乡民离乡背井,跑到四川谋生。
还是那个酒肆,萧条破败的竹屋,伊人不在,空剩酒香。
两个身穿苗服的络腮汉子相视一眼,脱下宽厚的袍子,抹掉脸上的伪装,露出了真面目。正是落霞月曦二人。
“这里原来是商婉姐姐联络外面的据点,佹魅教内乱后,何教主和商婉姐姐也销声匿迹,看来这里再没有人来过了。”
月曦环视左右,心道:商婉是圣女,她怎会亲自来这里作探子,只怕是等你呀。
“佹魅教被未拜控制后,他以大长老的身份继任教主一职不能服众,便采取了高压统治,暗中迫害了许多忠于何灵袖的长老和教徒,才坐稳了教主的位子。但是,他这样做也削弱了佹魅教的力量。因为屠杀了大批教徒,未拜担心佹魅教力量不够,便收容了大量流民,这些百姓只求温饱,无视教规,战斗力极差。可以说如今的佹魅教一盘散沙,不堪一击。我们先找到商姐姐他们,然后帮她抢回教主的位子。”落霞信心满怀的说道。她们一路走来,听闻佹魅教的现状,看来要推翻未拜的统治倒是不难。
月曦轻轻叹息:“也要先见到他们再商议。”
商婉如果真在乎教主的位子,她也不会整日钻研医术,不理教务了。以商婉的才智来说,她要夺回教主的位子根本不是难事。她宁愿跟着何灵袖跳下佹魅教的圣地,应该是避开人世纷扰,看淡俗世红尘了。或许,失去心爱之人,这个红尘俗世对她也没有什么留恋吧。
落霞打定主意,道:“佹魅教的圣坛在后山隐蔽处,那里有五行八卦阵布置。即使魔教的教徒看守严密,也料不到有人敢去。我们今夜就潜入后山。”
二人简单吃过随身携带的干粮,趁着夜黑风高潜入雾影山山后。
后山一直是佹魅教的圣地,教徒们既敬畏又忌惮历代教主归天之地,加上这里有五行之术布置的机关,除了历代教主本人,其他教徒根本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在哪儿?佹魅教禁令:擅入圣地者教法处置。教法当然是各种厉害的□□,除了教主根本没有解药可解。所以,说是守护,其实哪有人真的随便走动?远远看去,后山里一点半点灯火闪烁,几个教徒慌慌张张的巡视着周围的动静。
“兄弟,我刚刚看见头上有影子飞过去喽!”
一个拿刀的教徒哆嗦着举起手中钢刀,瞪直了眼叫道。
“这里哪有人来?看花眼了吧!”另一教徒警惕四周并无动静,咧嘴笑着。
“圣地没人敢来,我看见的莫非是鬼?”先前说话的教徒自己吓自己,胆战心惊。
“胡说!圣地是历代教主归天之冢,也是圣教最神圣的祭坛。你竟敢轻侮圣地?哼,大长老越位继承,屠杀教中三位长老早就让教中的兄弟们不满,自从三年前何教主和圣女下落不明,寻遍了整个雾影山也没影儿,正是大长老的心病症结。听说,何教主和圣女就是在后山失踪的,还有兄弟看见圣女了,你说玄不玄?”
“玄啊!那个兄弟到处宣扬说他看见圣女了,可是我们很多人搜遍了整座山也没看见影子。不过更玄的是那个汉人经过本教中了毒,大长老好像认得他,说是朝廷的大官,也不让人救。那个汉人是条好汉,他没杀我们的弟兄。不过看他中毒很重,应该没活路的。没想到他忽然失踪,连尸体也没找到呢。”
“别说了。此地乃神圣之地,自然玄妙。我们快点巡察,早点离去。”
汉人?朝廷大官?
落霞心里一动,这个汉人会是谁呢?
不由分说,她同月曦避开教徒们来到秘密洞口,拨开遮盖,一股冷风直扑面颊,浮力很强。
“商姐姐说下面气流漂浮,没有着力点,就算绝顶高手在这里也无用武之处。四面乃悬崖峭壁,稍有不慎便会为其所伤,甚至被气流带到底下黑洞里去。要靠四两拨千斤之力顺应浮力,巧借其力。你要跟我系在一起,可别丢了。”
落霞扯根藤蔓系在两人的腰间,回想当年不禁感慨。
“心随意动,气由心生。我们顺流而下,自然没有阻碍。商姑娘不懂武功尚且能够上下自若,我们当自己不懂武功便是了。”月曦稍作思虑,便得出精义。
“不错。”落霞赞许的笑,拉着她下了黑洞。
仿若一叶飘零被悬浮天际的浮云托起,轻飘飘使不出一丝气力。世界离自己越来越远,远到没有估算的距离。二人被浮力所托,感觉到身体松散失重,五脏六腑也跟着飘荡起来,十分难受。
黑暗,无尽的黑暗,落霞定睛看着四周,无风,无声,只有衣袂的牵动,刚刚遭遇峭壁如刀的崖壁,接着就来到失重的世界,举目无光,混沌到无法思考,莫非是地狱?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再看月曦,只有一身白色那么醒目。
“月曦,我们来的地方是天堂还是地府?”
月曦刚想说些什么,忽然感到喷面而来的白昼,惊呼:“前面是什么?!”
几乎同一时间,落霞也感觉到自己飘出了洞天。眼前光线陡然亮起,刺得二人赶紧闭目。
“这里——怎么会是地府?”
那一片花海,无穷无尽,繁花如锦,惊了天地。更令人惊叹的不止是花海里争奇斗艳的百种花朵竞相开放,而是所谓的花海并非根植于大地土壤,却是悬浮空中的花园。其实呢,因为厚重的浮云遮盖了土地,产生了幻象。
奇景异像,似乎到了梦幻的世界。
人在空中,眼前飘过去一座小山峰,一座石桥,一片树林,凡间有的物件竟然如浮云飘荡在眼前,实在太过惊奇!
哦,不是景象在漂浮,而是看景的人儿身在空中,仿佛一切事物皆是飘摇移动。
终于落到实地,此处没有浮力影响,二人仍感觉双腿好像踩在棉絮上,摇晃不稳。好半天才恢复过来。眼前山壑纵横,溪流淙淙,树木郁郁,植被茂盛,暖如春夏,这鲜花仙草的奇异世界,人间真要逊色十分。
“原来,圣地藏在这深谷里没人知道,是有缘故的。”落霞震撼于这般人间绝境,感叹不已。
“这是佹魅教历代教主归天之所,自然要隐蔽些。当然了,除了私心,最重要的是那些教主们为了保护圣地的安宁神圣,不愿这仙境被纷纷扰扰的江湖破坏,这才严密守护圣地的秘密吧。”
“这里真是世外桃源呢,我爹留在这里倒也不错,至少可以修身养性,忘了身份,就不再那么累了。”落霞叹了声。
月曦微笑,“愤世嫉俗了?还是别感慨了,先找找吧。”
深谷里,四季如春,暖意融融。走了一阵,前面有个雾气蒸腾的烟湖,四周百花紧簇,香气扑鼻,真要令人醉了一般。
“你干什么呢?”
月曦扭头看落霞作深沉状,不禁好奇。
落霞凝视烟湖出神,好半天才笑道:“我想记好这个所在,等会儿我们来这里沐浴一番,这湖水必是火山喷发后造成的天然湖泊,里面的水温合适,若是泡泡身子想必很惬意舒适。”
没来由的脸红,月曦咬着唇角不说一个字,赶紧朝前面走去。
落霞好笑,我又没说什么,只是沐浴而已,是你想多了吧。
仰头看天,看不到天,此时已经午后,厚厚的云层仿佛冬日的被子般将这深谷盖得严实,和煦的暖风吹在身上使人惬意舒适,好想席地而眠。
二人走了一阵,发现深谷真的很深很远,二人感觉身子乏力,倦意浓浓。远离江湖纷争,紧绷的神经在这桃源里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二人口渴,便在湖边歇息。
“这湖水能不能喝呀?”月曦见落霞蹲在湖边洗脸,又捧了把水送到嘴边,立刻劝止。
话音刚落,落霞已经喝了下肚,笑叹:“若是死在这里,倒也不冤。世上有几人有此福气?”
月曦撇了下嘴,哼道:“你想得倒是轻松,可有问我么?”
“哎呀,我这糊涂脑子怎么搞得?我的命早已交给上官仙子了,由不得我呢。就是想死,也要问问我这位仙妻答应不答应!”
落霞一本正经的说道,不带笑容。
月曦歪着头看她,嗔怪道:“你说得不错。可我怎么觉得你是言不由衷呢?”
落霞吸了口气,咦道:“怎么?对我的表现不满意呀,好,好,好,我怠慢上官大美女了,这就补偿一些——”
说着,她起身朝月曦走来,满脸的浓情蜜意,眼带桃花,眉作轻佻,不用想也知道她要干什么了。
月曦羞红了脸,急道:“你,你还真是得寸进尺,也不,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乃世外桃源啊,和心爱的人做快乐的事,怎么不好?”落霞欺身上前,满满的抱她在怀里,一双魔爪就伸进她的衣襟,低头就往她颈项里亲吻。
月曦被她的唇舌挑逗,不禁迷乱起来,还好保持一丝理智,急道:“不好啦,万一被人发现如何是好?”
“哪里有人?你不喜欢吗?”落霞情绪高涨,怎肯罢休?说着就要把她解衣卸带。
月曦轻巧避过,叱道:“好个无赖。被你商姐姐见到了看你把脸往哪儿搁?”
落霞一下子泄了气,半天说不出话。
月曦立刻后悔不该提她的隐疾,竹音之死在她的心里留下无法抹去的伤痕,以前不以为然,直到明白情之一字的真正含义后,方才觉得人间情缘,稍有偏颇,便是孽缘。落霞从没想过自己的随意随性会给别人带来伤害,甚至毁灭。淮秀之死虽然另有不得已,其实也跟她有关联。而竹音的死完全是她造成的。而商婉,数年前的邂逅,却让其等了三年。不能说仅仅是医者父母心吧。回想商婉为她所做的一切,作为魔教圣女,用魔教不传内功为她疗伤,不惜众叛亲离也要救她的命,那份情谊岂能简单?
见她的脸黯然失色,月曦心里一痛,紧忙握紧她骨骼突出,修长有力的手掌,柔声道:“对不起,我,我口不择言叫你想起那些伤心事了。”
落霞眼一抬,温柔凝视她的眼,缓缓道:“不,不要这样宠我。如果我走不出过去,对你何尝不是伤害?月曦,我已经负你好久,不想再错了。此次来这深谷见我爹爹,还有商姐姐,就是要完成最后的的心愿。不管如何,从今往后,我与你一同离开中原,去天涯海角也好,上天入地也罢,此生此世再不分离。”
说好不流泪,还是忍不住泪珠滴落,月曦仰头望她,说了一个字:“好。”
夜幕降临,二人来到一处平地,那儿空谷幽兰,鸟语花香。
二人沉浸在美景中,一时忘了身处何地。
忽而,落霞惊呼道:“啊!是,是,是她,是——”
百花丛中,伊人红妆,青丝缀绿带,浣纱罩轻裘,窈窕仙女,不染尘埃。眉眼秀丽,笑意盈盈,不是商婉还有谁?
“你们,终于来了!”她也看到了她们,竟拿不住手中花篮,篮子滑落在地,花儿草儿撒了一地,再看她一双秀目早已泪水涟涟,激动到麻木,走不出一步。
落霞奔过去喊道:“商姐姐!商姐姐!”
抱住她摇晃颤栗的身子,泪湿了衣襟。
商婉如遭电击,颤抖的手指滑过落霞的背脊,抚上她的发丝,捧起她的脸,痴痴笑道:“我以为今生再也不能见你!没想,没想你竟然回来了,落霞,落霞,你这个傻子,怎么到今天才回来这里?你可知道我,我们盼你好久?”
“商姐姐,我对不住你!让爹爹和你盼了这么多年,我愧对你们!”落霞一个劲的自责,倒像个孩子般。
月曦见了这一幕也不打断,商婉对落霞的心思溢于言表,分明是爱,却以姐妹之情代之,真是苦酒自尝,尝尽辛酸苦涩,情不伤人人自伤,一颗痴心,终究无果。
她正感伤,却听商婉笑道:“月曦妹妹,好久不见了,你可好?”
月曦颔首见礼:“多谢商姐姐关心,月曦还好。”
“妹妹的寒症应该解去了,所以妹妹看起来越发姿容仙气,精神焕发,少了孤冷,多了温情,正是阴阳调和的妙处。”商婉微微一笑,道出了原委。月曦岂能听不出弦音?
她脸色微红,没有答话。
“我爹呢?”落霞心里忐忑,复明公子,冰池老者,在她的梦里重叠出现,告诉她那些血淋淋的历史。她要告诉爹,那些谋害爹娘的仇人们到头来都没有好下场,所谓的江山宝藏也如过眼尘烟般消散。她要带着爹回到霞光岛。可真的要见自己的亲生爹爹了,她却没了准备。
“韩伯伯身体恢复的很好,精神着呢。他有我师父照顾,你可以放心。另外,你会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故人呢。”商婉眉眼一挑,似笑非笑。
“哦?商姐姐,快带我们去见!”落霞急忙催促。
“看我激动的,都忘了那些采来的药材。人家等着救命,我一见你们就忘乎所以了。”商婉说得轻松,语气却是苦叹。
落月二人俱是奇怪,这个等着救命的人是谁呢?难道是那些教徒所说的汉人?他既然跟佹魅教有牵连,说不定是她们认识的人,那会是谁?
商婉故作神秘的一笑:“见到了准会叫你们大吃一惊的。”
深谷里白天温暖如春,到了夜晚便是冷清逼人。商婉道:“白天有浮云遮避,阳光照着浮云,气温很高,即使身处谷底也不觉得寒冷。到了夜里就不同了,浮云没有阳光照射,谷底就同没了被子遮盖,便显得寒冷。你们同我进洞里吧,里面有火炉取暖。”
藤蔓缠绕的洞府,因为有人居住而显得有灵气,时而高亢时而婉约的琴音正飘出洞外。
“韩伯伯,师父!你们看谁来了!”商婉领着二人朝洞里奔入,激动的呼唤起来。
只见当先一老者赤颜白发,五官俊美,一派王者之气,正是韩复明。他正弹着木琴,听见商婉惊呼便睁开长目,立刻被眼前出现的女子震憾,那挺拔俊秀,五官绝美的年轻女子那般熟悉,仿佛自己的翻版,还能有谁?“你,你,你是,是絮儿吗?”
“爹——”落霞扑入父亲的怀里嚎啕大哭,好像要把二十四年来的苦和酸都发泄出来。
“孩子,你受苦了!”韩复明长叹一声,伸开猿臂抱住女儿。
月曦跟着感叹不已,再看一旁的何灵袖,容颜未改,却是锋芒不再,正柔和的看着韩家父女相认的激动场面,陪着落泪。
“何教主。”月曦颔首施礼,却被她制止:“姑娘免礼,我何灵袖不再是佹魅教的教主了,以后不必如此称呼。”
落霞抹干眼泪,激动的说:“爹,何教主,我来这里就是要带你们出谷,那些叛教的教徒不堪一击,我们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帮何教主夺回佹魅教。”
何灵袖叹道:“韩姑娘不必如此。佹魅教虽然是我祖先创下的基业,不过经过几代变迁,加上朝廷镇压,早已失去创教之初的根本,教中四分五裂,名存实亡,若不是仗着独特的地理位置和机关早已被朝廷或者其他教派所灭。未拜虽说是篡位,但是他为佹魅教立下过汗马功劳,做这个教主比我还合适。如今我和韩大哥隐居于此,了断尘世恩怨,自在逍遥,安度余生岂不是更好?”
韩复明叹道:“灵袖说得不错。爹爹因为背负韩家祖训来到中原本想推翻朱家王朝复兴韩家大业,却没想还没举事,一张藏宝图就搞得天下大乱,江湖剧变。更没想到会害人害己,害了你娘和你!爹爹自己半生不得解脱,生不如死。幸亏灵袖救赎我的灵魂,得以苟且偷安。直到来这深谷里与山水作伴,同树木为友,放下一切包袱,方才觉得世间因果必有报,何苦执着?絮儿,希望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忘记所谓的使命。”
落霞看了看爹爹的神情并没有反驳的意思,便向商婉问道:“商姐姐,你甘心在这与世隔绝的深谷里度过一生?”
商婉摇头一叹,道:“落霞,我本来就无心去做那个圣女,就别谈当教主了。现在这样是我求之不得的结果,你可不要逼我呀。”
“爹!你,你不想回霞光岛吗?”落霞茫然回头,苦笑道:“爹,你愿意在这深谷里渡过一生?”
“絮儿,爹已经厌倦了纷纷扰扰的人间,只想在这世外桃源里宁静安详的度过余生。霞光岛,爹回不去了,如果你能回去也好。岛上还有你的祖母叔伯们,他们已经很老了,正需要你继承岛主之位。这个责任爹倒是希望你能承担。”
落霞心里一动,问道:“爹,我想问你一件事。”
韩复明苦笑:“絮儿想问的是爹的妻子单娉婷?”
落霞微微叹息,道:“爹,我不是故意揭您的短啊,我记得爹说过自己从没有做过对不起娘亲的事,那单娉婷的事爹爹如何向娘亲交代的?”
韩复明脸色一黯,苦笑着摇头,“絮儿说的对。我那样表白自己其实是自欺欺人罢了。我与单娉婷的婚姻是祖制,即便是个形式也算是有家室的人了。那对你娘来说也是种欺骗。我同单娉婷成亲在即,却与你娘相识,心生爱意不能自已,一发不可收拾。本想回霞光岛解除婚约,没料到发生了一场剧变。因为关系重大,危及霞光岛的基业,我没有说明真相,也没解除婚约,便回到中原寻找你娘,向你外公提亲。而单娉婷依照祖制留在了霞光岛。后来的事,我没有心思去关心。不久,你娘有了你。我们没想到接踵而至的是巨大的阴谋,接触到这件事的所有人都没能逃出这个连环局。”
落霞心神恍惚不安,突然想到一个不敢确定的问题:“爹,我想问你,单娉婷和江慕庭是不是恋人?”
韩复明苦笑:“不错。单娉婷爱慕的人就是江慕庭,只是严厉的祖制,加上单木人的强行阻挠,二人不得已分离。只是这件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可惜,大错铸成,没法回头了。”
下一个问题直让落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突然看到爹爹的脸色不好,便犹豫了一下,没有问出来。
韩复明也没说什么,看着月曦愧疚不已,叹道:“上官姑娘,当年我与你爹娘一见如故,结为生死之交。可我万万没想到因为我,你爹娘遭受那些野心家们的迫害!我韩复明今生来世也回报不得这份天大的恩情,姑娘,韩某在此为你爹娘立了字碑,只求每日去陪伴他们,倾诉衷肠,祈祷安宁。”
“韩伯伯对我爹娘的知遇之恩,月曦在此谢过。”哽咽一句,月曦盈盈一拜,双目已经红了。
落霞上去拉住她的手,也不避嫌。“月曦,今天我爹在此,我们的事也该做个交代了。”
月曦一怔,赶紧劝止:“不可。”
“择日不如撞日,还扭捏什么?”落霞不理会她的羞涩难堪,忽然拉着她跪在韩复明的面前,“爹爹在上,我与月曦情真意切,患难与共,不离不弃,生死相依。我不管什么天理伦常,道德束缚,今生来世只想与月曦携手一生,永结同心,生死不离。望爹爹成全!”
韩复明脸色一僵,凤目瞪直,愣愣的看着二人虔诚的拜服在自己脚下,月曦脸色如赤,低眉顺眼的跪着。落霞则一副慨然就义的态度,无论接受不接受,她也是九头牛拉不回来了。
“这,这,你们,你们糊涂了?”韩复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爹,求您成全。”落霞又道。
何灵袖走到韩复明的身侧,柔声道:“大哥,她们不是小孩子了,既然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思量好久的。其实,只要两情相悦,同心同德,俗世伦常又算得了什么?如果不爱,就算天作之合又有什么幸福可言?大哥是过来人,何必纠缠这些清规俗律?”
商婉也进言:“韩伯伯,婉儿斗胆说一句,落霞与月曦不是夫妻胜似夫妻,她们的情义感天动地,直教生死相许。婉儿也曾为之动容。这样的情谊胜过世间无数男女,难能可贵呀,望韩伯伯成全。”
良久,韩复明长叹一声,“起来吧。落霞,虽然说婚姻大事该由父母做主,不过爹自己就是个反面例子。所以,爹对于你们不做任何决定。因为这是你们自己的事,需要问爹的意思吗?”
落霞大喜,拉着月曦拜倒:“爹爹在上,女儿今天终于成亲了。请爹爹受我们一拜!”
月曦大羞,落霞的脾气终究不改,总是这么高调,本来以为只要两情相悦就够了,没想她如此作为!妄想天下承认我们的不伦之恋?还是要整个韩家前辈们都接受她这个“媳妇”?落霞呀落霞,你可知道我根本不在乎这些,我要的只是和你携手一生。
韩复明只有叹气,看来江湖传言不假,我这个女儿果然作风大胆,竟然娶了个女子为妻!
“好。起来吧。”
落霞美滋滋的瞧着月曦,也不管她如何尴尬难堪,一个劲的拉着她的手不放。
“我,我先出去了。”月曦也不知道该不该恼,只好脱开她的钳制跑掉了。
害羞呢。落霞心里想,也不好立刻追过去。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万般喜悦中,却没留意那一个人微微失落的表情。
“商姐姐,你刚才说得那个汉人是谁啊?”
商婉笑了笑,道:“你见了他就知道了。”
果然,里面一个洞穴里躺着一个灰布长衫的男子,好像受了重伤。
“怎么是他,沈笑风?”落霞看到昏迷不醒的男子愣了半天,仔细看看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商婉上前检查他的伤势,道:“沈公子经过雾影山时中了毒瘴,加上他本来就是受了内伤的。我想他可能逃脱追捕时跳下山崖,没想掉入深谷上游的水潭里漂流到谷底的。我救他上来时发现他几乎气绝,只好用冰蟾蜍为他疗伤。还算他命大,几个月来有了起色。不过呢,他从高空落下,筋脉受损严重,所以经常昏迷不醒。与你当年可谓异曲同工呀。”
落霞急道:“这不简单?用我的血为他疗伤不就成了?”
“你有多少血?有一半可是人家的呢,当真成了夫妻就不见外了?”
商婉轻叱。
落霞一愣,似乎察觉她话里有话,瞪大了眼,“你说什么?月曦么?我的血有一半是她的?我怎么不知道?”
商婉叹道:“你还是蒙在鼓里呢。月曦的嘴巴真紧,她一直瞒着你呢。当年,你为你爹割脉放血,差点流血过多致死,幸亏月曦的血相与你相同,所以,她为你输血续命,还请求我保密。那时嘛,你还有些怀疑她,可对?”
落霞皱了眉头,摇头叹道:“她,她对我好得不可救药,我这一生也不够还她的情。”
商婉心里一苦,想着自己为她失去内力不能出谷的秘密终究要埋在心底,够不够痴呢?
“我这辈子亏欠的人太多,因为我的身份,对我恩重如山的师父和大师伯及少林寺弟子们遭到迫害。又害淮秀,竹音因我而死,还连累商姐姐你困在谷底不得出去,佹魅教百年基业也因为我父女毁于一旦。这些,即使我有九条命也无法偿还。可是,对月曦,我不敢用还这个字,因为我的命早已属于她,她帮我走出绝境,包容我,成就我。死,有时侯很容易,可是我不可以死。那时,我的脑子受损,记不得月曦是谁,却将她的影子刻在了心底。无论遇到怎样的困境,几乎累得活不下去了,我也对自己说,不可以放弃,不可以轻易丢了命,因为有个美丽的女子在等我。她对我的情义我更是没法报答,我只有告诉我自己:此生,我不可负她。所以,我决定和她一起离开中原。商姐姐,这次回来这里就是要履行诺言,帮你们夺回佹魅教,带我爹爹离开。商姐姐,我知道自己终究是欠你了,不求你原谅我,但求你理解我。”
落霞说着,满脸的泪水,一双眼睛星光点点,愧疚的心情毫不掩饰。
听着她动情表白,商婉怔然一笑,忽而低下头看着地面,微微一叹:“落霞误会了吧?我对你可是姐妹之情,并没有非份之想的。”商婉笑了道:“你以为自己魅力无穷呀,世上的女子放着男子不爱,都去喜欢你这个人中之凤?果然狂傲自大,难怪在江湖上惹下滔天大祸!沈公子告诉我们这些事时我们还不敢相信呢。既然你们得罪了大明皇帝,中原再无你们立足之地了。走吧,落霞,带着月曦远远离开中原。至于你爹,我觉得这里未尝不是最好的栖身之所。当然,这是你的家事,还需要你自己拿主意。”
落霞见商婉风淡云清的态度,心里落了块石头,“笑风都告诉你们了?那他的伤有得治吧?”
“我有办法救沈公子,你只需要打通他的全身筋脉就可以。”商婉拿出一只通体雪白透明度的蟾蜍放在沈笑风的身上,那东西滑腻,一下子就钻进了衣服里。“这是我跟你说过的冰蟾蜍,它能治百病,可是五毒之宝。等它把毒吸饱了就会变成黑色,要过几天才能恢复过来。你来了正好为沈公子打通全身筋脉,清血化瘀,他也可恢复的快点。”
“沈大哥真是好有福气呢。”落霞依言扶起沈笑风坐好,运功为他打通筋脉。
沈笑风逃到苗疆来一定是受到皇陵一战牵连的,嘉靖因为受惊采取疯狂的报复计划,为了斩草除根,一切跟此事有关联的势力都陷入危局,而沈家牵连太广,还能幸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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