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一的手指紧紧扣在木质的桌子上,扣下几道血印。
“是。”
随着洛芷颜的又一针下去,暗一的回答随之而至。
“那为何?”
洛芷颜边问边稳稳的下针,针穿过皮肉,暗一的手扣的更深了。
暗一的额头上渗出冷汗,听到洛芷颜的问题,暗一突然笑了,笑容中夹杂着恨,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至死也不瞑目:“是我去的洛府,我要杀了洛天浩!”
听到暗一要杀了自己的父亲,洛芷颜并没有什么惊讶,只是淡淡的问他:
“为什么?”
“为什么?”暗一反问,他的神色中又有了摄人的恨意。
“他杀了我全家,让我季府从忠良变为奸臣!”
让季府从忠良变为奸臣?这些离国侯门的往事洛芷颜并不知道。
洛芷颜没有再追问,她手缝制的小心且快。
“如果痛的话就大声喊出来,不用怕丢人。”
暗一咬紧牙关,他早已不会喊疼,家破人亡后他的人生就只有复仇。
经过一晚治疗,暗一的伤逐渐稳定。
洛芷颜见暗一昏睡过去,这是大堂,暗一躺在桌子上风寒入体难免会使病情严重。
天边已有些明亮,洛芷颜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脱下为他盖上。
吱的一声打开门,门外站着等了一夜的的宋惊澜紫阳暗二等人。
“芷颜姐姐,暗一的伤怎么样了?”
见到洛芷颜出来,紫阳赶紧关心的上前问道。
“我已经为他缝制了伤口,也为他上了药。桌子上面有我开好的药方,吃几天,就好了。”
“那就好。”
紫阳长舒一口气。
看到暗一受到这么严重的伤简直是吓坏了她。
“安排人把他抬到厢房,动作一定要轻,以免把他的伤口扯开。”洛芷颜吩咐道。
“紫阳知道了。”紫阳见洛芷颜脸色不好,知道她这一夜很劳累,何况之前也都一直在奔波,于是担心的道:“芷颜姐姐你身体还好么?”
宋惊澜看到洛芷颜出来,也走上前,见洛芷颜脸色发白,额头有些冷汗,知道她受了风寒,又为暗一治疗一夜,身体状况越来越差。
他担心她会像昨天那样昏倒,上去一把抓住洛芷颜的胳膊。
“我送你回房休息。”
“放开!”
不想,洛芷颜见他抓住她,脸色一寒,冷声道。
“阿颜……”宋惊澜眼睛灰暗下去,她的冷漠让他很受伤。
“我说放开!”
一把甩开他的手,洛芷颜一个人走向房间。
宋惊澜被甩开的手在空中,洛芷颜从他面前走过,他也没有力气再去抓。
宋惊澜觉得,他们之间总有什么在变,比如说,洛芷颜对他的态度,为何见了父亲一面就变成这样。
紫阳也被洛芷颜的态度吓到了,她不知道芷颜为什么对宋惊澜如此冷漠,要知道,他们可是相爱的啊!
可她顾不上那么多,找来两个侍卫把暗一抬到西边厢房里。
“哎哎你们轻点,把他的伤口扯开了,扣你们银子!”
紫阳担心的看着几个侍卫把暗一放到床上,看到暗一受痛的蹙起眉,紫阳拉着裙摆跑到床边,担心的问道。
“暗一哥哥你没事吧?”
暗一只觉得听到了紫阳的声音,以为自己做梦梦到了她。
“我…我去找芷颜姐姐…”担心暗一的伤口被扯开,紫阳虽然知道芷颜姐姐现在在休息,但是暗一的伤口万一扯开,怕是性命堪忧。
说完她转身欲走,却被暗一一把抓住胳膊。
“别走……”
他气若游丝的张口,声音是极哑的。
紫阳微微一愣,也没多想,坐到床上安慰道:“暗一哥哥,我去让芷颜姐姐过来给你看一下,万一伤口恶化……”
“紫阳……”
暗一头脑昏沉,迷迷糊糊的只感觉紫阳在自己的面前,可是他一靠近,紫阳便走的更远,他怕她消失不见,喊道。
他手抓的很紧,紫阳挣脱不开,又不敢使力,怕伤到他,只能任由他抓着。
“紫阳。”
房间里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紫阳看到萧初实走进房间里,眼睛紧紧盯着自己被暗一拉住的手,方觉不妥。
“初实哥哥……我……”
萧初实说话间已经走上前,今日一早他就发现紫阳不在自己的房间里,想着她来了芷颜这里,就来寻她,没想到竟然看到这样的一幕。
眼睛一寒,他淡声道:“放手。”
暗一昏睡过去,依旧紧紧抓着。紫阳咳了几声,小心的一个一个掰开他的手指。在不松开初实哥哥吃起醋来可没有她这么温柔。
小心掰开了暗一的手,心里长舒一口气。
“初实哥哥,他……他是暗一,曾经救过我的命……”
萧初实的脸色并没有缓和,他弯腰抓过紫阳的胳膊,把袖子挽起,几道红印子清晰可见。
萧初实心疼的看着:“疼不疼?”
紫阳被抓的时候只顾担心暗一的伤势,也没觉得疼,现在一想,才恍然觉得疼。
“有一点,但是暗一哥哥昏迷,也不知轻重的。”
“哦,昏迷?”萧初实打量了一下伤势严重的暗一。他是知道暗一的,宋惊澜身边的暗卫,也救过紫阳一命,只是他怎么伤成这样。
“惊澜哥哥说,是洛府的人干的,昨晚惊澜哥哥把他送到这里让芷颜姐姐医治的。”
紫阳出声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萧初实。
“洛府……”萧初实想起今天刑部的人过来禀告说昨日洛府遭刺,洛天浩受了伤,现在正全程搜查刺客。
一夜搜查无果,又找到刑部让刑部为他搜查。
他直接依事务繁忙拒绝了洛府的要求。
“原来是他。”
暗一是宋惊澜的暗卫,但是依宋惊澜的性子绝对不会让暗一去刺杀洛天浩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难道是暗一和洛府有什么瓜葛?
“初实哥哥你在想什么啊?”紫阳见萧初实陷入沉思,不由问道。
萧初实温柔的一笑,摸摸她的头发:“我没事,紫阳现在还有事么?如果没有的话……”
“啊呀!”
萧初实这么一问,紫阳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事情没有做:“暗一哥哥的药还没有抓!”
说着就要往外面跑,被萧初实手脚麻利的抓住胳膊:“这种小事就让下人去做好了。”
“不行,他们万一抓错了可怎么好!”
紫阳怕暗一强势恶化,挣开萧初实的束缚就跑出去,手里拿着药方,赶往城西抓药去了。
萧初实不免心生醋意。
他的小丫头对暗一还真是挺关心的啊……
随着秋儿的死去,这一场关于宫宴毒害他国公主得事情也逐渐落下帷幕。而燕曦月虽然能够醒来,但是她的蛊毒并没有治愈。
芷兰宫里,崔道子用自己潜心钻研的药物让燕曦月的身体逐渐恢复正常,但是体内的蛊毒时不时的让她痛的像是整个身体都被吞噬了。
“太子。”
崔道子最终苍白着脸跪到燕琛面前,绝望的说:
“公主得病实在难以治疗,属下无能,求太子放过臣的家人,臣愿意立刻自缢在太子的面前。”
“自缢在这里多不干净。”
燕琛换了一套青色的华服,半倚在凳子上,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桃花眼里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
“流风,把他带下去。”
燕琛淡淡开口,语气中的杀气自是清楚。
崔道子俯身拜倒,听他的意思知道他愿意放过自己的家人了:“谢太子。”
流风带走崔道子,房间里似乎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即将回西凉,然而曦月的蛊毒未解,他想了片刻,起身走向宫外,宫外的风冷的刺骨,他笑了笑,桃花眼里却毫无笑意。
现在西凉已经要比这里更冷。
“来人,本太子要去平南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