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顾琛的话,她不会全信,可为着孙女的幸福,她也不能多说什么。
毕竟,除了他们杨家之外,男人三妻四妾的确是很平常的事情。
况且,她也看得出来,顾琛对沁娘还是在意的,否则,他不会连妻子回趟娘家他都要巴巴的跟着。
刚才在门口与太子争执的事情,门房已经事先派人过来与她禀过了,若当真不在意,也不用那么紧张了。
祖孙俩说了一会儿体己话,沁娘便去找母亲陆氏了,顾琛一个男人也不好总跟着,百无聊赖他只好去前院瞧瞧宋怀走了没有,顺便看看杨府还有什么短缺的,回头他好差人送过来。
顾琛去的时候,宋怀已经走了,这令他稍微松了口气。
“那太子找你做什么?”顾琛问杨鸿。
“还能是做什么,他自然是想要我杨家为他出力了,不过我婚期在即,目前告假中,就将他给推了回去。”杨鸿甩了甩手道,“你今日怎么也这般闲?不是听说你府中那位小妾有了身子么?”
这话问得,多多少少都有些责备的意思。
顾琛黑了黑脸,又不好跟自己的大舅子翻脸,只能将刚才在杨老夫人那边说的话再重申了一遍。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许久,又一道在府中用过午膳才打道回府。
自打林曜诊出唐婉有了身孕后,那补品简直如流水一般的往宛心阁送,沁娘半分也不心疼,看得秋桃却心疼了。
“小姐,干嘛要对那个下作的女人那般好啊?那些个东西都是花银子买的,多贵啊。”秋桃一边给沁娘剥松子,一边嘟着嘴说道,“而且,你没听那个女人说吗?日后这府中的东西,都是那个贱种的。”
沁娘瞪了她一眼:“姑娘家家的,说话也不知道斯文点。”
秋桃说:“奴婢看着她就来气嘛,你是没瞧见,每日里去给她送补品的时候,她脸上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就差没秀给满世界看了。”
沁娘浑不在意的说道:“你理她做什么?”
唐婉读书少见识短,眼皮子也浅,区区一点补品便能让她得意忘了形,就怕她有命吃这个补品,没那个福份消化。
这天,秋雪从外面进来,脸上满是兴奋的光:“小姐,听说肖神医来了,顾公子正领着他去宛心阁给唐二娘把脉呢!”
沁娘神色淡淡的,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内心波澜起伏。
她真的很想相信顾琛,也想要再给他一次机会,但,若肖神医都确诊唐婉的确是怀孕的话,那么他们之间就真的再无可能了。
她可以容忍顾琛把她纳入府中,但却不能容忍他们二人当真有关系。
但是,她还未等到顾琛过来亲口与她说诊断的结果,就听她安排在宛心阁那边的奴婢过来禀报:“少夫人,唐二娘如今正在院子里大闹,说少夫人用心险恶,故意吩咐下人日日往她院中送补品,她身子解完毒,还未调理过来,一下子虚不胜补,孩子就流掉了。”
沁娘挑了挑眉,原本她还有些怀疑唐婉怀孕的真假,如今她闹了这么一出,她心里就有数了。
这些天她日日让人送补品到她院中,想来给她解毒的林曜也嘱咐过不宜大补,可她依然来者不拒,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她心中有鬼,她早知道自己腹中根本就没有孩子,她若不借着补品的原由,如何能闹得了这么一出?
而且,这些天她也一直派人盯着宛心阁,她若当真滑了胎,也不可能瞒得过她的眼睛。
这么多天都没有动静,如今肖神医一来她就哭着闹着说她杨沁颜妒忌她,故意要害她么?
“走,我们去瞧瞧!”沁娘放下茶盅,起身便往外走。
秋桃跟秋雪寸步不离的跟着,就连锦嬷嬷也跟着,她好歹也通些药理,若唐婉当真做了什么,想必她也能瞧出一些什么来。
“这唐二娘实在是太不要脸了,明明是她自己派人到沁园主动要求多支些银子要买些补身子的,我们都给她送过去了,如今却又要赖上小姐了,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坏,怎么做都能让她有地方说嘴去。”秋桃越想越生气,她就没见过这么下作不要脸的女人。
简直一天不找事儿就难受。
“行了,别说了,一会儿让人听见了不好。”沁娘警告道。
秋桃闭了嘴,主仆几个很快便到了宛心阁。
“哟,少夫人可算是来了,我们正愁找着不地方说理呢!”桂嬷嬷阴阳怪气的说道。
郁嬷嬷一脸嘲讽的看着沁娘,她倒要看看,这位能言擅辩的少夫人如今还有何话说。
沁娘并未理她们,绕过她们便直接进了屋。
屋子里乱成一团,只见唐婉惨白着一张小脸,哭哭啼啼的跪在地上,扯着顾琛的袍角,仿佛下一瞬就要晕过去一般。
偏生又晕不了,看起来十分令人心疼。
顾琛阴沉着一张脸站在那里,薄唇抿得死紧,那地上一同跪着的,还有平日里伺候唐婉汤药的几名丫鬟,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了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头,精瘦精瘦的,但双目去炯炯有神。
沁娘猜想,那必然就是林曜的外祖父肖神医了。
唐婉还在控诉着:“阿琛,我知道你生怕姐姐生气,所以这些天也一直未来我院中,孩子流掉了我也不敢跟你说,我怕你生气,我知道你有多想要一个孩子,当初姐姐那个孩子流掉的时候,你那般伤心难过,所以我不敢说,没想到你今日突然来了,我知道事情瞒不住了,可我……”
唐婉说着,似哭得太过了,还打了个嗝,看着当真是楚楚可怜。
沁娘冷笑了一声,见她演得那般投入,她还真是不好意思打断她,不过,眼见着那位神医坐在那里,似乎也有些不耐烦了吧。
毕竟人家堂堂一个神医,大老远的过来是来治病的,可不是来瞧你这小小的内宅争斗的。
“唐婉,你当真怀孕了吗?”沁娘声音淡淡的响起。
屋内的人似乎这才发现她已经在屋中多了几个人,而且,还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了。
唐婉抬眼看向她,一副委屈又隐忍的模样道:“姐姐,我也知道你是好意才让人每天送那么多补品过来,我不忍拂了姐姐的心意,没想到,我虚不胜补,孩子就这么没了,我知道姐姐刚失了一个孩子不久,心里还有记恨我,觉得是我伤了你的孩子,所以才想要用这种方法来报复我,我书念得少,不懂,直到孩子流掉了才……”
说着,她双手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那副样子,要多伤心就有多伤心。
顾琛也没想到沁娘会过来,她也顾不上唐婉了,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她面前,垂首看着她问:“你怎么来了?”
沁娘扯了扯唇角:“我不来岂不是看不到这热闹的场面了?怎么?肖神医都请来了,难不成还未诊过脉?”
瞧这副情形也能猜到,定会是没诊过的,况且,唐婉心中有鬼,自然也是不肯让人再诊脉的。
毕竟,肖神医名声在外,这世上能瞒过他的脉像还是极少的,她若是唐婉,她自然也是不敢赌的。
“顾二少,看来老夫还是走吧,想来你这位姨娘也不想让老夫诊脉,倒搞得老夫好像倒贴上门要给你们看病似的。”肖神医站起身来,脸色不愉,背着手就要走人。
历来都是别人求着他看病的,还从未像今日这般,还有人哭着喊着不想让他诊的。
若他再在这里待下去,传出去怕是要让人笑话他神医之名浪得虚名,热脸贴着人家的冷屁股。
“肖神医请留步!”顾琛深吸了一口气,极力缓和自己的语气道,“请你来是我的意思,你全当这个女人是个疯子,不必跟她一般见识,我自会让人摁着她让你把脉,你把完脉后只管如实的告诉我她到底有没有怀过孕就是了。”
人只要怀过孕哪怕是流掉了,也是能诊出来的。
所以,唐婉的又哭又闹在他看来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她若心中没鬼,自然也不必这般,若当真是流了产,让大夫看看又能如何?
说罢,顾琛便挥了挥手,示意那跪着的丫鬟将人摁住。
唐婉见状,脸色又白了几分,藏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她咬着唇,内心紧张极了。
几个丫鬟三下五除二就将唐婉给摁在了床上,顾琛亲自搬了把椅子放到床边,示意肖神医坐下诊脉,肖神医见状,脸色这才稍微好了一些。
沁娘静静的站于身侧,眼睛淡淡的扫过唐婉的脸色,最后落在肖神医把脉的那只手上。
起初,肖神医脸上神色还很平淡,渐渐的,便浮现出一抹凝重。
顾琛的心差点提到了嗓子眼儿,这唐婉莫不是当真怀过孕吧?
“肖神医,如何了?”顾琛干着嗓子问。
他着实有点慌,若是这会儿肖神医说唐婉的的确确是怀过孕,那么沁娘铁定立马调转头就走,指不定立马就要回娘家去。
唐婉如今是他的妾,他若说他没碰过她,谁信?
良久,肖神医才收回手,严肃的看向顾琛问:“你们与苗疆人可有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