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成。”有人忽然而至,似从天上来,又似从水中来。玉儿还未来得及去拦,另一个酒杯就被一只黑色衣袖卷了走。
“你这人还真是不请自来啊!”玉儿有些憋气,明明不是为你备着的,怎么能这么霸道。
黑袍公子略似挑衅似的瞥了玉儿一眼,说道:“我都许了诺了会来讨醉春风喝的。”卷来杯子就一饮而尽,喝完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接着慢悠悠道:“确实好酒。”
玉儿大眼一蹬,仰头觑着他,有些生气的说道:“瞧公子你人高马大的,竟然欺负一个小女子!”
公子闻言,饶有兴趣的又瞥了玉儿一眼,好笑道:“此话怎讲?不过是讨了姑娘一杯酒喝,怎就成了欺负?”说完作势就要去捞那放置在石台之上的酒壶。
这回玉儿终于拦住了,一把劈开他向酒壶伸去的衣袖,怒目道:“借我的伞差点害我摔倒这就算了,是送了我花瓣不错,我也有意谢你,但也不能这样强抢我的酒喝吧!”
黑袍公子看着气鼓鼓的玉儿,觉得可爱,心中还真的生出一股想要欺负她玩的孩子气。
“姑娘,强抢你的酒不算欺负你,强抢你这个人才算是欺负。”说着便在石台旁坐下,拿起一双竹筷夹了两口菜送到嘴里,接着故意用玩世不恭的语气说道,“还真别说,姑娘真是好手艺。”
“你!”玉儿一时羞得满面通红,又不知要怎么反驳才得体,竟干脆转了身一言不发愤愤的坐了下来,双手托腮看着溪对岸生着气。
黑袍公子竟歪在石台边,轻声笑了起来。玉儿怨愤的回头看他,却见春日暖阳洒在他绣着银丝的黑袍上,竟泛出带有温度的闪闪光亮,黑袍也不那么肃杀了,让玉儿觉得这个人不似那日雨中如寒冰般不近人情。
玉儿愣了好久才发现公子也在定定的看她,又是羞的一顿脸红。“姑娘是在等什么人?”黑袍公子依旧带着笑意,指着石台上的两副餐具问道,“是在等我吗?”
“当然不是!”玉儿噘着嘴,“也不是在等什么人,只是我有一个老朋友,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喝我的醉春风。”话音刚落,两人面前的花溪突然波浪翻涌,什么都还没看见,就听到一个少年声音,大喊着:“玉姐姐!给我留一口醉春风呀!”
玉儿闻言便道:“谁让你迟到了,酒都被别人喝光了!”正要回头跟黑袍公子介绍自己的这位友人,却发现黑袍公子已经走远,还来不及叫住他,那道黑影就消失在视野之中。
“还是不知道他叫什么。”玉儿感到有些奇怪,但既然老友已到,还是喝酒重要。
黑袍公子走的并不快,只是在玉儿看来像是速度极快。醉春风是他早有预谋就要来喝的,而他与玉儿那场雨中偶遇,也并非偶遇。
那场雨本就是他一个衣袖召来的,三百多年了,他都没有再这样胡来过。上一次这样任性的为另一个人呼风唤雨,仿佛已经过去了万年。
太像了,这个几乎每年春天都会在花溪边出现的姑娘真的太像那个人,然而黑袍公子心里明白,她们一点也不一样。
至少这个紫色发带的姑娘不是凡人。
“不是凡人又怎样,只要她不是魔族,魔心就不会让她近我半步。”黑袍公子剑眉微皱,刻意的不想再回忆起过往,也恨不得将地下世界那个最是絮絮叨叨管得宽的魔心给忘掉。
然而又怎么绕得开,魔心从魔界创世之初就存在了,虽没有实际肉身却与魔界的核心力量相通息,却又不存于三界六道之内的轮回。于黑袍公子而言,他既像长辈又如辅臣,既似领袖又同管家,总之,黑袍公子对魔心这个不能称之为人又不能称之为魔的存在既敬重又厌烦。
谁让这位心中根本不喜黑色却又碍于身份不得不着黑袍的公子,就是魔君霸天本尊呢。
想到自己的身份,公子剑眉又是一皱,如果没有这道与生俱来的枷锁,他三百年前就不会痛失所爱,也不会妄图逆天改命打破轮回轨迹而受到西方世界的制裁,被关禁闭三百年。
真是可笑,堂堂的魔界之主,竟然还会像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被已经隐退极乐世界的那群神仙们,强制关在方寸之地不得动弹,连魔心都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