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虞一尽量保持声音平静,但不可避免的颤抖还是出卖了他。
背后的人哼笑了一声,声音很细,像是掐着嗓子一样的:“学长,贵人多忘事,真的不记得我了?”
虞一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找错人了!”
“知道你姓虞,找的就是你,虞一!”
说到最后一字,似乎有忍无可忍的愤怒,将他一下子扳过来,面对面怒目。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扭曲的有些狰狞的脸,接着就是这个男人的眼睛。在看到他的眼睛的瞬间,一些模糊的熟悉感水流一般涌入虞一的脑海,而黑暗中他晦涩不明的脸带来强烈的违和感,还是令虞一第一时间胆寒。
“李晟军!”
他至今没有研究透李晟军在他人生中究竟扮演着怎样一个角色。没想到见到真人,对方仿佛对自己拥有莫大的仇恨。想到那天自己单枪匹马就敢去追李晟军,回想起来不觉恐怖,现在的自己还有一线生机,如果那天的李晟军不知把自己引诱向何方……
“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了。”李晟军扭曲的脸微微平复,“学长,一个高中的人,不至于这么健忘吧?如果李晟军这个名字不熟悉,李响呢?”
一个模糊的雏形逐渐清晰,虞一缓慢地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晟军。
“也难怪你的认不出我!其实我和当年的容貌变化不大,但这幅嗓子早就不是当初的声音。你想到谁,又怎么会想到我呢?”李晟军说着嗬嗬地笑起来,声音沙哑又尖细,听的人耳根发毛。
“李响……你是李响?你怎么会……”
“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不,准确来说,怎么会变成这幅嗓子?”一瞬间李晟军脸上的表情又狰狞起来,“虽然不是拜你所赐,却要拜你当初袖手旁观之恩。你猜猜,当时让你怕的要死的那两个学长,现在怎么样了?”
虞一眼前浮现出一个弱小的青年,一头黄毛,脑袋被两个强壮的男孩儿按在水泥地上,目光那么绝望,让人连多看一眼都觉得心冷。
“他们一个车祸身亡,一个因为卖白‖粉入狱,现世报!”李响笑着看虞一,“不过你是我要找的这三人中,混的最好的,现在,该你了!”
虞一不知道李晟军究竟来找他做什么,他还需要更多的信息,还需要更多的对话来拖延时间。但愤怒中的李晟军根本没有给他那个机会,他骤然收紧的虎口让虞一喘不上气来。
太过投入刚才令他震惊的事实,以至于完全忘记口袋里还有他拨通的一线生机。
那一线生机,现在掐断了吗?
他模模糊糊地想。
不管是谁,随便是谁……只要肯来,只要你肯来……
他昏昏沉沉地想着,眼前的画面已经开始变花,出现斑点,那是缺氧和充血的表现。
李晟军他想干什么?他就想这么徒手地掐死自己吗?
就在意识消失的下一秒钟,耳边响起一声巨响,随即是李晟军的怒吼,还有博打的声响。
新鲜的空气重新涌入肺中,脑袋嗡地一声释放压力,意识重新回笼。虞一忍不住地伏在地上,控制不住地咳嗽,整个人大声地喘气,几乎要昏死过去,头痛欲裂……
紧接着,巨大冲击力后的回缓让他的遗失再次放空了半分钟,这半分钟里他没有注意到旁边任何的声响。
直到整个人缓过来,一双有力的胳膊环绕住他。虞一投入怀抱,那是个全是汗水的怀抱,他却觉得无比慰藉。
“你怎么样?”微微紊乱的气息和不同以往的口气透露出他的焦急。
透着窗外淡淡的月光,虞一看得清男人坚毅的轮廓,接踵而至是那股熟悉到不行的,洗片水与烟草的气息。
扑鼻而入,无比安心。
第30章 深埋的悔惧
虞一是被骆连抱回房间的。
在那之前,骆连已经叫了保安,只是保安没有他来得快。制服了李晟军之后,他急着去观察虞一的情况,以至于身后的李晟军暂时脱逃,他都没有注意到。后来保安上来,骆连冷静地立刻要求调监控视频,并且在小区内搜捕李晟军,通知警方。
有条不紊地安排好一切,他表示现在伤患为重,需要回屋去。
打发过其他人后,骆连倒了一杯温水给虞一,伸手轻轻摩挲他的颈边:“好点了?”
虞一点了点头,还是说不出话来——刚才被李晟军掐的狠了。骆连本来也想带他去医院,虞一却表示想先躺躺,这么晚了也麻烦,如果休息下能好事最好不过的。骆连说了半天扭不过他,只好听话。
眼下见虞一却是有好转的迹象,没什么危险,他站起身沉默地在床边,眯着眼打量他。
虽然一个字也没说,也看不清表情,虞一却仿佛从骆连呼吸的节奏,和身上散发出来的感觉,判断出,他生气了。
果然骆连连着深呼吸了两次,似乎极为隐忍,从生硬的声音中就能感受到怒不可遏的情绪:“李晟军?”
虞一点点头,表示是他。
骆连的手牢牢抓住了柜子的一角,用力握了握又松开了。难以想象,如果路上没有接到虞一的那个电话,接下来发生的事会怎么样。想想就令人后怕。
虞一这会儿到是缓过来了,见骆连如此,双眼中微微染了笑意,趴起来扯过他的手,在他手心打了个问号。
骆连的情绪收敛,但还是静默地垂下眼,看着手心里那个问号。
“问我怎么赶来的?”
虞一点头。
“你不是打了那通电话吗?”骆连说,“我刚上出租没走多远,就折回来了。”
几层?虞一又写了个问号。
骆连知道虞一是问他,怎么知道自己是住在几层的。
“跑上来的。楼梯。”骆连心不在焉地回答,“不知道你在几层,坐电梯一层层找,太慢。”
虞一瞬间明白,眼中慢慢有动容的神色。
“已经报警了,放心。”
虞一点点头,显然已经没什么可问的了,在骆连手心中又写了个谢谢你。骆连摇头,这样的谢意,换做是谁都会来,只是对他来说,也许更焦急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