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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两天,冉元青迎来了一番来自亲人背刺。
冉家那里好戏不断,老的还想捞一把,找了律师想要从没有贩卖盈利的确凿证据上洗一下,冉雪则是发了一条朋友圈,痛斥什么时候亲人才能醒悟。
朋友圈内容不出意外被人截图发到网上,迎来了新一波的讨论,她成了大众眼中的清流。
“姐弟俩根本不在一个段位啊。”
林津渡摇了摇头,莫非冉家的智商传女不传男?
他浏览热帖的时候,手机响了。
[鱼一只来电]。
林津渡挑了挑眉,拿起接通。
“天目大道,五点。”那边说完就挂。
林津渡只觉得莫名其妙,考虑了一下,反正今天也没有其他事情。便没再打过去具体询问,决定下午直接跑一趟。
下午四点。
天目大道是一个站点的名字,处在市中心的最外围。虞讳上午有事外出,林津渡独自打车前往那里。
巧了,又是那个出租车师傅。
司机抛给他一个我懂的眼神,一脚油门开过去,争取送他早日私会。
远远地就能看到虞熠之,高大帅气的外表让他像是人形立牌,非常有标志性地立在桥头。
司机诧异:“换人了?”
林津渡黑着脸付钱下车。
虞熠之看了他一眼,插兜一言不发地往前走。
从他僵直的背影可以看出,伪装强势的背后有一丝不自在。
这也难怪,独处时虞熠之很难找到林津渡的定位,他们中间涉及到替身交易买卖,过分复杂了。
林津渡说:“同样涉及交易,你哥和我在一起时都没有不自在,你纠结个什么?”
“……”很合理,但这句话怎么听着哪里有些奇怪?
林津渡追上他:“你是不是没认真交过什么朋友,所以觉得无颜面对我?”
前方人声音冷淡:“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林津渡:“我说的无颜是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和态度。”
虞熠之脚步迈得更快了。
穿过大桥,对面隐约可见一块黑白交织颜色的广告牌,刚好有树木遮挡,只能隐约看到把心敞开四个字。在它旁边是天使口腔诊所,远一点有间发廊。
桥下风大,林津渡裹紧了薄衫,他抬头望向二楼位置,绿色的藤蔓植物从阳台攀援而下,叶片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把心敞开咨询站。”林津渡终于看清了全名,诧异问:“这是心理诊所?”
虞熠之跳过这个问题,说:“冉元青的事情,多亏你了。”
他似乎想要表达感谢,但又说不出口,最后只能用行动来表达。
“今天这顿,我请了。”
“?”
啥玩意,请客看病吗?
林津渡心中直呼好家伙,不过能见一面这位心理医生,他自然不会错过机会。两人一起进入电梯,出轿厢后,脚步声被空荡的走廊放大。
林津渡再次看到了诊所标牌,咕哝一句:“正经人谁会用这个名字。”
这一排店面的名字都有些诡异。
阴森的感觉在推开咨询室的门后,得到了大幅度的缓解。
里面布置的很温暖,椅子上坐着一名中年男人。
听到开门的声音,他合上书,微笑走过来:“呦,小熠之来了。”
双方似乎很熟,这种略带调侃的称呼从他口中发出并不违和。
男人约有四十多岁,不知道是不是倾听别人的烦恼太多,早早生出华发,两边鬓角微微泛白。
高挺鼻梁上的一副金丝眼镜,让他显得文质彬彬。
“我今天就不占用治疗时间,给他看看就行。”
虞熠之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会带朋友来,不过只说林津渡有些心理问题,具体没讲太多。
他也不清楚林津渡究竟有没有病。
男人颔首,请林津渡去里屋,随后关上了门。
内室面积比外面还要大一倍,有办公桌也有窄床地毯,侧面是档案柜,设备一应俱全。
男人语气温和:“我姓陆,你可以喊我陆医生。”
林津渡:“陆医生你好。”
他十分自来熟,都不等对方询问,就开始滔滔不绝:“先说一下我的情况,我叫林津渡,男,二十二岁,没车没房没有事业只有钱。”
“……你这情况,挺复杂啊。”
林津渡颔首:“不是一般的复杂。”
两人谈了约有五十分钟,陆医生在专业方面素质过硬,第一次见面并没有问你觉得哪里不舒服,有什么困扰等,无形中拉近了距离,彰显着他是名可靠的倾听者。
和他聊完,林津渡在精神上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那今天的咨询就到这里。”陆医生停止记录。
他说的是咨询,而非治疗,让人听着就很舒服。
“剩下的我们下次再说。”通常第一次咨询他只是让患者放下警惕,之后才会更细致地交谈。
“好。”
虞熠之正站在窗边望着远处高架桥,见他们出来,转身问:“聊完了?”
林津渡捂住胸口:“陆医生真的很厉害,我感觉左心室已经敞开了。”
“……”
陆医生亲自送两人到门口,门关上的刹那,还能看到他如沐春风的笑容。
直到电梯下行,陆医生转过身,唇边笑容隐去。
想不到上次催眠后,虞熠之居然还和这个替身纠缠不休。
不知道为什么,陆医生感觉林津渡今天的来意不太单纯,但他也不确定是不是多想了。
“无所谓。”
一个二十多岁的孩子罢了,不管对方怀有什么目的,他都能不费出灰之力地扮演好一名合格的医生。
楼下。
林津渡狠狠吸了口冷风:“老阴……”
虞熠之耳朵动了动。
顾念他在场,林津渡没有说完。
虞熠之忽然说:“晚上我要和我哥一起吃饭,你也来。”
林津渡没拒绝。
见他答应得这么干脆,虞熠之还愣了一下。
林津渡当然干脆,如果光是虞讳一个人来,他就得在别墅订外卖,吃完还得收拾。
短暂地达成一致后,两人各走各道,各回各家……虞熠之回他家,林津渡回他哥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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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约的是七点,一直到六点多,虞讳才回别墅,他根本没时间坐下休息,直接开车带林津渡去虞熠之那里。
路上林津渡好奇问:“为什么突然约饭?”
虞讳很了解这个弟弟:“大概是觉得我们还有事情瞒他。”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林津渡无奈摇头的时候,虞讳问:“见到那名心理医生了?”
林津渡点头。
“感觉如何?”
林津渡想了想说:“这很难评。”
他们准时抵达,晚餐很丰盛,果真如虞讳所说,虞熠之饭桌上一直在若有若无地试探着。
饭后,三人去到客厅。
地毯长长的绒毛踩着很舒服,林津渡用哒哒哒的节奏走路消食。
虞熠之:“你踏浪呢?”
“……”
电视开着,压根没人看,里面声音倒是很好缓解了尴尬的气氛。
林津渡还在想着怎么打破沉默的时候,虞熠之忽然没有预兆地开口:
“在我还很小的时候,陆医生就经常来孤儿院义务帮助孩子做心理咨询,很多人受过他的关照……”
林津渡诧异,立刻停止“踩浪花”,不明白男主怎么冷不丁开始追忆往昔。
然而就在这时,虞熠之话锋一转问:“你在怀疑陆叔,对吗?”
虞熠之并不蠢,从林津渡今天的态度上可窥一二。
林津渡抿了抿唇。
他更不蠢,从虞熠之称呼的一声陆叔,就能感觉到这位心理医生在对方心中有些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