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6)

这会儿心里有明白的公子已经有点儿心有余悸了。

这还好是方才没附和着说,否则,方才顾淮公子前车之鉴啊,平西王君那一句,他脸色到现在都没缓过来呢!

第130章 飞花令(一更)

公子们心有余悸,这会儿不敢与沈北一道那自然是不消说的,在湘君面前,也一个个噤若寒蝉,没人敢在这档口上去触湘君的眉头,沈北一来,这原先欢乐的气氛愣是一去不复返了。

金钰气的瞪了沈北一眼,但想着先前湘君的话,他到底是忍了。

至于湘君,他处罚完奴才,如今看着,倒真看不出什么了,居然还能笑着与沈北道:下人已经处置了,就不要去想这些不愉快了,今日是花宴,我等这会儿就去飞花令,平西王君琴技精湛,到时候可要在各位郎君面前大展才艺啊。

他这笑,嘴角往上勾,眼里冰冷一片,乍一看,颇有点儿恐怖。

但他自己倒是没这么觉得,甚至眸中有些跃跃欲试。

其他人听着湘君这话,方才看了一出好戏,如今心中都有数了,这门口这一出,还只是前菜,如今这平西王君进来了,只怕一会儿,好戏,还在后头呢。

胆子小点儿的,心里谨慎起来,一会儿可别做出头鸟,今日这一出,最好是当做自己没来了,别想着在湘君面前博什么名头了,保命要紧啊!

竹柳听着湘君这话,不由心中一阵担忧,但是想着方才沈北一番应对,心中又多了些底气。

沈北道:这是自然。

暗中观察沈北会有什么反应的一群人心里大叹平西王君当真好气魄,竟然看不出半分害怕来。

这湘君领着人便到了设宴的地方。

湘君府十分别致,大到亭台楼阁的样式与用材,小到树木花卉,无一不能看出这府上奢华,正如湘君的打扮,穿着最好的料子,尤其头上一支通体紫色的翡翠簪子,那簪子样式别致,用料考究,看着便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沈北看他走在人群里,更像是一个行走的金山。

他带着公子们在外头走一圈,里头那些个郎君相谈甚欢,如今看着湘君回来了,一个个都凑了上来。

这几位年轻的公子自然与湘君也不多话,但是与湘君年龄相仿的郎君便不同了。

尤其是金钰的阿么,金家的大郎君,他看着湘君回来,笑着迎上去:我们正说着你们什么时候回来,这都午时了,到了先前说好的飞花令的时辰了。

说着仿佛十分诧异的看了一眼沈北:平西王君?

他自然是见过沈北的,毕竟,金家与将军府素来交好,否则金钰也不能跟着沈将军学武,只不过,沈北当了王君之后,他倒真没见过。

如今看着,沈北虽然穿着并非华丽,可人站着,气质是掩饰不住的。

从前金郎君只觉得沈北空有一身漂亮皮囊,这人也就是普通,如今再看着,竟是大不一样了。

金郎君道:真是好久不见了。

沈北这身体的记忆里,确实有这位金郎君,金钰在将军府的时候,这位金郎君,时不时也会过来,金郎君来,主要也不是与沈郎君说话的,他与沈郎君不过点头之交,但是与沈老太君却是有亲的。

当初也是这层关系,金钰才能道将军府跟着沈北他爹沈将军学武的。

沈北冲着金郎君颔首。

如今他是王君,自然是不用行晚辈礼了。

金郎君看着沈北笑笑,也不问沈北怎么这个时间来的,只道:王君来的时辰真是巧了,我们正要飞花令,人多热闹,听闻王君琴艺高超,正好,我们这儿展示一番才艺,让我们也听一听那能让皇上君后都赞扬的琴声呢。

他话说到这儿,几乎与先前湘君说的别无二致。

竹柳都不由心里嘀咕,这金郎君是什么心思?与湘君窜通好的?

湘君符合一声:我方才来的路上便这么说过了,想必王君不会吝啬让我们听到王君的琴声的吧?

本来,这私下宴会,飞花令,给人弹奏一曲,无伤大雅,但这几次三番提起,又是当着众人的面,还颇有逼迫的意思,简直仿佛将沈北当做是供人玩乐的乐伶一样。

竹柳都听出意思来了,这在场的,或多或少都听出来了,一时间,气氛又诡谲了起来。

金郎君看似热情的道:来来来,王君这边坐,放着琴呢。

沈北看了那琴一眼道:非是我不想弹奏,不过不巧,我前几日伤了手,大夫不让用力,这弹琴,我今日怕是不成了。

金郎君从善如流:原来如此,那倒也没事儿,不过今日咱们可是私下宴会,这拒绝了,本不是大事,但按着飞花令的规矩,这答不上来,或者做不上来的事儿,可是要罚酒的。

他说着旁边已经有侍从端了一盏酒上来。

金郎君道:这是果酒,不会醉人,说是罚人,也不过意思一下,都是闹着玩儿的,王君饮了,咱们一道玩儿飞花令便是。

前有让沈北弹琴,这沈北不弹,他还有二手准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沈北罚酒。

他这话说的好规矩,又说是私下宴会,又说是飞花令的规矩,罚酒不是什么大事,看着好像也没什么,但这逼得若有若无的,着实让人不舒服的很。

偏偏先前沈北已经拒绝了弹琴,这会儿若是再拒绝饮酒,那金郎君说到这份上,沈北若不答应,未免让人感觉沈北小气了,所以这杯酒,沈北除非是现在主动走过去把琴给弹上,否则他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所有人盯着沈北,就看他面前这杯酒,他到底是接还是不接。

旁边竹柳也是心急如焚。

原本就算是丢脸,他倒不必心急,只是沈北这体质与旁人略有不同,常人饮酒,那即便是喝醉了,也不过就是喝醉了,可是沈北那体质,他一饮酒,反应极大。

竹柳服侍沈北的时间长,自然记得,有一回沈北不过是饮了那么一小杯,整个人便起了红疹子,后来看了大夫才知道,沈北那体质,压根就不能喝,看那杯子里好大一杯,这一杯下去,王君哪儿还能有什么好啊!

竹柳自然知道沈北眼下的局面骑虎难下,他正要开口替沈北拒绝,就在这时候,沈北开了口。

他道:既然是飞花令的规矩,那该是对不上花令,才要罚酒,再说,如今也还没有开始呢,我便与这些公子一样,在此飞花令好了,等到时候对不上来,我再饮这一杯也不迟。

竹柳又将话给咽了回去。

那金郎君听见这一句笑道:王君说的其实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们这飞花令与旁的不同的。

沈北听罢,仿佛疑惑的问:哦?有什么不同?

金郎君道:都觉得说些前人的诗句没什么难度,所以啊,今日这湘君宴上,玩儿点新鲜的,咱们这飞花令,得是本人所作的,而且这作出来,得旁人听了都觉得好的,这接下去,那才算赢呢。

说白了,就是要沈北当场想出这飞花令对应的诗句来,这要是想不出来,沈北一个无才的名声,便也是躲不掉了。

不过沈北还有点疑惑:这飞花令这么难,在场的公子一人一句,岂不是今日对不完?

金郎君笑着摇摇头:不是在场的公子都对,就挑几位素来才学出众的,让我们瞻仰瞻仰文采的,王君如今要加入,真是再好不过了,咱们也能欣赏王君的才学,想必与王君的琴技一样厉害吧?

这前有让沈北抚琴,沈北不答应便让沈北饮酒,沈北不愿意饮酒,便要他现场写出飞花令的诗句来,这一环接着一环,一扣接着一扣,足可以见,今日这一场,果然应了那一句,宴无好宴。

人家,果真是有备而来的。

金钰自从金郎君开口说话了,他便站在自家阿么身后,依然还是那个双手抱着胳膊的姿势,他就看着沈北这接下去怎么接!

这会儿其他郎君也同先前的公子一样,都缓过味儿来了,一个个默不作声,静静看着这事情能发展成什么样子。

沈北笑道:我那才学不值一提,不过结识几位有才学的公子也是好的,敢问今日行飞花令的,都有哪几位公子啊。

他这会儿还看不出慌张来。

倒让一直观察沈北表情的湘君觉察出一丝异样来,他毕竟是与沈北正面对过一回的人,上回宫宴上,沈北就是一副好像自己弹琴一般的样子,结果一动手,惊为天人。

如今沈北还是一脸无知模样,莫非他心里还憋着什么坏招?

湘君觉得不太可能,这要说琴技,沈北私下学过,但是这现场作出诗句来飞花令,这又有几个能做到?

这么一想,湘君倒镇定一些了,毕竟,为了今日这一场宴席,他也不是没有准备的。

金郎君道:一共四位公子。

金郎君说着,便有四位公子站了出来。

金郎君道:这四位公子在京城中素有才名。

沈北看了一眼过去,最后视线落在一位穿着月白色衣裳看着颇为儒雅的公子身上,方才他就注意到了,这位公子,在一群公子中,有些鹤立鸡群的意思。

第131章 让开!我要装逼了(二更)

说他鹤立鸡群,自然是看他与旁人不同的气质与难得一见的俊俏,这位公子长得是真的好,沈北见过不少美人,他眼下这个身子,也是个美人身子,但是这位公子长得,确实是别有一番风韵,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是所有公子中,打扮唯一一个,与沈北一样十分朴素的,头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品,脸上也没有刻意擦脂抹粉。

他看着很干净,只是站着,便给人一种清淡如莲的感觉。

见沈北的视线落在这位公子身上,金郎君道:这位是陈公子。

姓陈?

他一句陈公子,成功让沈北知道这位看着就十分出众的公子是谁了。

长得这么标致,打扮的如此朴素,又姓陈。

不外乎,是那位了吧?

这京城中姓陈的或许很多,但是姓陈的,有资格能来参加湘君宴席的却不多,尤其,他还能来参加飞花令,这有才学的姓陈的长相出众的公子。

在沈北记忆中,便只有平西王外祖家那位陈家的掌珠,陈昀了。

陈家出过好几个有名的小辈。

有陈沛,还有一位以武力著称的陈峤,更有一位,以才名与美名著称的陈昀。

要论起名声,前头这两位加起来,说不准还不如这位陈昀。

毕竟,美人嘛,总归是更让大伙儿津津乐道的存在。

这位陈昀,便是一个让许多人都津津乐道的存在了。

这位陈昀自小便与众不同,他自小,便是许多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了,人家三岁还在玩耍的时候,这位三岁,已经读书识字,而且不仅仅是认字,已经学的颇好了。

到了五岁的时候,他便已经熟读诗书了,同时,还出落的一副仙童模样,已经是很惹人喜爱了。

而到七岁的时候更是不得了,他七岁便能自己写诗了。

而且写得颇好,当时金家的老大人,看着陈昀就喜欢的不得了,亲自教他读书,后来这位的才学,就更是令人津津乐道了,偶尔有诗文流出,无不让人津津乐道。

如今陈昀十七岁,按说这个年岁的哥儿该议亲了,但陈昀却没有,不是因为嫁不出去,而是这天下,能配得上这位才子的,又配得上陈家门楣的,当真是寥寥无几,提亲的人门槛儿都踏破了,可陈家愣是一个都没选。

今日这湘君宴席竟然请来了这位,他一来,其他公子,都没了看头了。

而如今,沈北便是要与这位才学出众的陈公子,行飞花令,输了,还要饮酒。

沈北道:原来是陈公子,久仰大名了。

金郎君看沈北如今还好似并不害怕的样子,只说:那咱们,就开始吧?

沈北道:可以啊,开始吧。而后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既然我行飞花令了,这琴,总也不能无人弹,我上回宫宴便听闻湘君琴艺高绝,可惜一直无缘听见,不如趁着今日飞花令,让我一饱耳福吧。

先前金郎君与湘君都让沈北弹琴,如今沈北反过来,让湘君去弹琴。

说到这份上这弹琴颇有乐伶的意思,大伙儿都看出来了,沈北眼下再让湘君去弹琴,简直就是活脱脱的羞辱他。

但是偏偏湘君还不能拒绝,为什么呢?

因为湘君这一拒绝,便要如沈北先前被刁难一样罚酒,罚酒也不是多好看的事儿。

湘君让沈北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弄得瞬间尴尬,偏偏这么多人看着,都知道他琴技好,手受伤这话沈北先前说过了,他也不能再用了,便只能弹。

这自愿弹琴跟被人逼着弹琴,可是两种意思,湘君暗自咬牙,但看着陈昀,他想着沈北今日这没才名的名声是传定了,心里好受不少。

湘君道:既然王君这么说了,那我也不能推辞,这琴,便由我来弹奏吧。

沈北勾了勾嘴唇:那真是多谢湘君了。

湘君:他想撕烂沈北这张笑脸!

于是这飞花令,很快便开始了。

飞花令的规矩倒是很简单,湘君闭眼奏琴,而后参加飞花令的人传花,这琴声停了,那花落在谁的手中,谁便作一句带花的诗句,作不出来的,就罚酒一杯。

这飞花令,考验的不止是弹琴的人的技艺,还考验这飞花令的人的文采。

沈北与其他四位公子坐在一条线上,他与那位陈昀中间还隔着一个人,眼下这花在第一个人手中,沈北坐在第五个位置上。

湘君缓缓闭眼,手指按在琴弦上,而后,琴声起。

叮一声轻响,第一位拿着花的公子便将花传给下一个,而后又传给下一个,如此传,传到沈北手中,沈北交给身边的奴才,那奴才便会很快将花交给第一位那个公子,如此反复。

湘君琴艺确实高超,听着十分悦耳,先前剑拔弩张的气氛,倒在这琴声中好了不少,传花的时候,紧张感无时无刻都有,也不知道湘君什么时候停下来,这花会落在谁的手中。

而后突然,湘君的琴停了下来。

要巧不巧,这花正落在陈昀手中,这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陈昀身上,只见陈昀不急不缓,看了手中的花一眼道:花销葱岭雪,縠尽流沙雾。

旁边的人听了,无不叫好。

这陈昀鲜少在这种宴席上故意显露才气的,今日若非是湘君的宴席,只怕还看不见。

先前大多传说他多厉害,外头流传多少诗文,但亲眼看着总是不一样的,他这一句,旁人看着他眼睛都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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